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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25:02 作者: 零落成泥
    姜婉笑盈盈地看著裴祐進屋,心中已經在想她是寫個關於寡婦和書生的虐戀情深呢,還是甜蜜寵文呢?不管寫什麼,寫完後她可還要請裴祐幫著看看修改的呢呵呵……

    裴祐出來的時候,手中拿了三本書。這些書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書頁似乎因為被翻過太多次而卷了邊。

    姜婉接過,視線從書的卷邊上掃過,笑得別有深意:「裴先生果真是好學之人,這些書想來都看過許多遍了。」

    裴祐大窘,忙道:「這些書是我同窗送我的,他送我前就已是這樣了……」

    「哦……」姜婉長應著點點頭,嘴角微勾,沒說信也沒說不信,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有著促狹的笑意。

    裴祐窘迫得面頰泛紅,有心多解釋幾句,可該說的已經說了,他還要說些什麼?說他這些書不過就看過一次罷了,當初這些書還是他同窗硬塞給他的,他愛惜書本,因此便一直放著沒有丟?

    無從解釋。

    姜婉見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心裡升起笑意,好心地為他解圍:「裴先生說的,我自然是信的,裴先生是有大學問的人,將來必定要做官的,這等玩物喪志的東西,自然不會多看。」她頓了頓,笑道,「那這些書,我便先借回去了,看完了我再來還你。」

    「這幾本書,不用還了。」裴祐忙道。他想證明他對這些話本沒有興趣,她拿走也無妨。

    姜婉一愣,抬頭看看裴祐,又羞澀地垂下視線,低低地說:「這……這怎麼好意思?」

    裴祐微怔,他恍惚間覺得,她所表現出來的姿態,仿佛是在說,他送她的是「定情信物」……

    裴祐臉色一紅,慌亂地想解釋什麼,話到嘴邊又覺得解釋了比不解釋還糟糕,一時間卡在那兒,一臉驚惶不定。

    姜婉一直悄悄注意著裴祐,見他果真被她故意做出的姿態弄得臉紅,她心裡得意,面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道:「裴先生,這畢竟是你的書,我怎麼好意思白拿你的書呢?」

    裴祐微怔,對上她清澈認真的雙眼,他觸電般移開視線,回想方才心裡的不堪想法,自覺無地自容。原來她只是這個意思……

    「不要緊……我,這些書對我已經沒用了。」裴祐心中羞愧,垂著視線道。

    「這樣啊……」姜婉點點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低聲道,「可我家似乎也沒地方放書呢,那我便只能將它們藏在枕頭底下了。」

    裴祐好不容易降溫的臉頰立刻又紅得可怕。藏在枕頭下……他腦中又閃過「定情信物」的想法,窘迫得不行。

    「……沒地方放的話,那便還給我吧。」裴祐幾乎是壓著嗓子說道。

    姜婉微微一笑:「哦,這樣也好。那我便先走了,裴先生。」

    姜婉走了,裴祐卻在梧桐樹下呆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回院子裡去。他腦子裡亂糟糟地想著許多事,最多的畫面卻是姜婉的各種姿態,每一種都讓他心跳如擂鼓。

    直到他的學生們一個個睜著清澈的眼睛看他,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停了講課發起呆來,連忙收斂心神,專心教書。

    姜婉捧了話本坐在院子裡,回想起剛才裴祐那酡紅的臉色,忍不住笑出聲。那書生果真是純情啊,太不經逗,真是有意思極了,她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

    姜婉打開話本,一本本飛快地看過去。這些話本面向的讀者群主要是貧寒的讀書人,所以多是書生和世家小姐,山中精怪之類的故事。書生苦讀時遇到尚書家小姐,兩人一見鍾情,排除萬難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書生也被岳父提拔考中當了大官;書生苦讀時借宿破廟,遇到山中妖精幻化的美貌女子,二人一夜露水情緣,美貌女妖助他得遇貴人,幫他娶了世家小姐,還自願入他後院為妾,書生坐享齊人之福。書生苦讀時在一青樓遇到一位被拐入此地的世家小姐,救她脫離苦海,護送她找回當大官的父親,小姐父親為感激他而將女兒嫁於他為妻,小姐自覺清白有失,便為書生納了好幾房清白人家的小妾,從此書生一路仕途平坦,嬌妻美妾,羨煞旁人。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姜婉忍著噁心看完這些話本,便將它們丟到了一旁。現在她希望裴祐說的都是真的,他並沒有經常翻閱,否則豈不是要被帶壞了?

    姜婉閉眼想了會兒,便大致構思好了自己要寫的話本內容,接下來便是要寫下來了。

    姜婉家裡沒人讀書,自然沒有毛筆和宣紙。這個時代,造紙術已經成熟,可對普通百姓來說,紙筆依然是奢侈品,平日裡又沒用,自然不會備著了。山下村里家中有紙筆的不多,也就裴祐家,里正家,以及那一兩戶家中有孩子讀書準備走科舉一途的人家有。

    她手中的那幾個話本,一本書大概就三萬字左右,她自然也準備比照著這字數來。三萬字在電腦上打打是快,可手寫,又要用毛筆寫,就慢了,而且她還沒錢去買紙筆。若向裴祐借的話並不合適,裴祐家也不寬裕。

    想了半天不知該怎麼解決紙筆的問題,姜婉決定出去走走。這幾日她基本都在家中待著,她家離村子中心遠,村里人並不愛到她家來串門,因此她無端端有了斷網時的閉塞感,決定趁機走走看看,了解一下村中有什麼稀罕事。

    這天一大早,姜婉跑到小溪邊,沿著小溪上了山,躲在一棵大樹後坐等。沒一會兒,小溪邊開始熱鬧起來,早上來洗衣服的婦人姑娘們圍了一圈。她們不知道姜婉就躲在不遠處,周邊空曠,她們聊天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姜婉耳中。

    幾人先說了些有的沒的,然後才說起姜婉感興趣的八卦。

    「王姐,你家百靈跟大牛準備啥時候定親啊?我可還等著喝喜酒呢!」

    「哎呀,這不才剛相上嗎?總要等個良辰吉日的。我家都不急,瞧把你們給急的!」

    「王姐,咱們村都多久沒辦過喜事了?可要借著你家的事好好熱鬧熱鬧呢!」

    「就是就是,前段時間那事……」那聲音壓低了些,「近日好像都沒見姜家的那個出來走動啊。」

    「哎哎哎,你們沒聽說嗎?她好像正在打裴先生的主意呢!也不怕禍害了人!」

    「怎麼沒聽說?我有一次還瞧見她傍晚在裴先生家附近走動呢,也是不知羞啊!」

    「我要是她,禍害了那麼多家,早一頭撞死了,哪還有那個臉再去禍害別人啊!」

    「哈哈哈別介呀,咱村里不還有娶不上媳婦的老光棍麼?你要真有她那妖精似的模樣,死了多可惜,就便宜便宜那徐老賴唄!我看他啊,整天想媳婦想瘋了!」

    「呸,我要真克夫啊,就算死也不便宜那徐老賴,他什麼東西!」

    「你們都少說幾句,人家姜婉哪兒招惹到你們了?」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

    誰知她這話卻惹來了圍攻。

    「哎我說英子娘,怎麼,你看上她準備給你家小子當媳婦了?她克夫呢,你對你兒子咋就這麼心狠呢,是他親娘嗎?」

    「就是啊,你家英子模樣俊,人又勤快,跟我娘家侄女挺般配,你可別想不開禍害自家兒子啊!」

    「英子娘,咱們都知道你老好人,可你也得看清楚了才當這個好人啊。你沒瞧見大牛不過就跟她多走動了些就摔斷了腿,你也不怕你家英子遭殃!」

    「可不是嘛,要我說還好大牛沒娶她就摔了,不然要真定親了,還不知道會如何呢?大牛這樣的好孩子,怎麼能被她那種人給糟蹋了?百靈那樣水靈勤快的姑娘才跟他般配啊!你說是吧,王嬸?」

    在眾人的圍攻之下,替姜婉說話的英子娘也不吭聲了。

    而另一邊偷聽的姜婉,早在偷聽的半途就起身去記住了她們每個人的長相,現在她是做不了什麼,可誰說以後就沒有報復的機會呢?她們背地裡這樣埋汰她,她怎麼好意思不小心眼地記一下仇呢?當然,為她說話的,她也會記下。

    也就在她記人臉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躲的樹旁邊長了一種葉子很大的灌木,用指甲也能在葉子上劃下道道,真是太適合當紙的臨時替代品了!

    她高高興興地摘下十幾片蒲扇大的葉子,也不願多停留,從樹後跳出來,慢慢走到了小溪邊。

    在小溪邊洗衣服的婦人們都呆住了,其中一人正在溪里的衣裳頓時順水飄走,她也沒注意到。

    姜婉就像沒見到那些人似的,跑到小溪上游距離她們有個五六米遠處,蹲下清洗她採下的樹葉子。很快洗好葉子後,她抱著它們起身,轉身便走。

    走到一半,她似乎回想起什麼,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那些婦人。她們正盯著她,見她看過來,視線紛紛有些躲閃。

    姜婉陰陰一笑:「你們這些長舌婦,亂嚼舌根,死後必下拔舌地獄,每天你們的舌頭都要被拔掉,再長好,再被拔掉,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說完,她對著她們那驀地變得慘白的臉甜甜一笑,揚著下巴就走。

    好一會兒,身後傳來一聲慘叫:「我的衣裳!」

    第9章寡婦和書生

    姜婉回家後,早把小溪邊的事拋到了腦後。她細細地擦乾摘回來的大葉子,晾在一旁,又挑了根小樹枝,用刀儘量把樹枝外一圈削平整,再像削鉛筆一樣一端削尖。將樹枝拿在手裡試了試,手感跟鉛筆差不多之後,她滿意地拿著這種沒有墨棒的鉛筆,嘗試著在大葉子上寫下第一個字。

    樹枝筆輕易在葉子上留下了劃痕,且寫完整個字後字跡清晰,十分容易辨認。

    姜婉十分高興,她終於找到了能暫時代替紙和筆的方法。她的想法是,打糙稿時先這樣寫,反正不要錢,寫錯了她就把葉子丟了,不夠用再去山上摘。等全部寫完,她再去買紙筆請裴祐幫忙謄寫一遍----畢竟她的毛筆字不太拿得出手,而且請他幫忙寫的過程中,也能讓他記憶深刻嘛……等他幫著寫好了,她可是要拿著話本去投稿的,不能白寫呀。正所謂勾搭賺錢兩不誤。

    腦子裡將整個故事情節捋順之後,姜婉便開始動手寫了。說一個寡婦獨居,流言多,上門調戲的男人也多,書生剛開始也信了流言,只以為這寡婦風流,可一次接觸後發現,對方守禮得很。平日裡一點一滴的接觸令二人日久生情,情定一生,不久後書生趕考,中了進士做了官,卻被京城的繁華迷了眼,甚至準備與一位高官之女定親。在他春風得意回鄉之後,才得知他母親在他離開的日子裡摔傷了,都是寡婦不辭辛勞地照顧她。他幡然醒悟,推了京城的親事,在母親的見證下與寡婦完婚,一家人都搬到了京城,從此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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