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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23:42 作者: 浩瀚
酒鬼喝多了,一股子蠻勁兒,甩開拉架的服務員抬腳就要往顏雨身上踹。
顏雨沒躲,餘光掃到對面的房間。
「用打女人來充英雄,垃圾。」包廂門被徹底打開,斜斜靠在門板上的男人黑瘦,嘴裡叼著煙,抬起下巴,「把他們的場子砸了。」
男人的腳沒踹下去就被湧進來的幾個混混給壓制住了,按在地上連踢帶打的恨揍一頓。醉酒男人鬼哭狼嚎,哭爹喊媽的求饒。
顏雨被服務員扶起來,她拂過臉上凌亂的碎發,看向黑條。
黑條吹了聲口哨,「我以為你攜款潛逃了,怎麼在這裡賣身?」
「你才賣身。」顏雨摔下去的時候撞到了手,胳膊上的傷還沒徹底恢復,疼起來要人命。不過顏雨不能把注意力放在胳膊上,她揉著手腕,低著頭要從門口走。
包廂內一片混亂,黑條反手關上了門,擋在顏雨面前,「怎麼在這裡?」
顏雨看著他:「讓開。」
「缺錢?」
「不關你的事。」顏雨再次重複,「讓開。」
「我救了你。」
「謝謝。」
房間裡打的雞飛狗跳,哭聲求饒聲混成一片。
顏雨握緊了手指,看著黑條。
「謝謝就完事了?」黑條吐出一口煙,他的眉毛微動,「太輕巧了吧,哎我說兄弟們,住手,住手吧,真出人命不好收拾。」
黑條打開包間門率先走了出去。
顏雨出門就打算離開,黑條抓住她的手臂扯回來,「你幹什麼?」
「我在工作,你放手。」
黑條露骨的眼神掃過顏雨白皙的脖頸,咳嗽一聲,依舊沒鬆手,「缺錢?」
「不關你的事。」
「刀疤的錢你花完了?」
顏雨咬著下嘴唇,瞪著他,目光憤恨。
「我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顏雨低下頭,「你鬆手。」
黑條鬆開手,他的幾個兄弟都走了出來,他們有見過顏雨的,之前刀疤臉帶顏雨去喝過酒。
現在黑條很明顯對刀疤臉的女人有興趣,不過這也不稀奇。
女人長的漂亮,又死了男人,有人窺視也在情理當中。
「這裡的女人哪個能全身而退?被騙被欺負是遲早的事兒。」
顏雨緊緊攥著手指,半響後鬆開,「我找不到別的工作,朱贏死了,他是罪人,我也是罪人。」
黑條沉默片刻,他捏著煙屁股摁滅在垃圾桶里,率先走了出去,「走吧,帶你去見見刀哥。」
顏雨沒動,抬頭看他。
黑條已經走到了403門口,沒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看過去,顏雨還傻愣著。
「怎麼不走?」
「我沒答應和你好。」
「操!」黑條罵了一聲,「誰說非要你跟我好才能幫你找工作?過來。」
劉一刀?
顏雨沒見過劉一刀之前,對這個人的長相有做過推測,但是見到了,很意外。
非常儒雅,穿著淺灰色棉麻襯衣。
四十歲左右,頭髮微長。
目光很和善,他看向顏雨,「你是小朱的女朋友?」
顏雨看向黑條,黑條咳嗽一聲在旁邊坐下,「刀哥。」
顏雨點頭。
「小朱這個人不仗義啊。」劉一刀拿著酒杯晃了晃,仰頭一飲而盡,抬眸看向顏雨,「不管他做了什麼,我還是他的大哥,我不能和他記仇。你的事兒呢,兄弟們和我說過了,也不容易,可憐孩子。這樣,你今天先跟黑條走,明天我讓你大嫂幫你安排。」
顏雨愣愣的看著劉一刀,似乎是嚇傻了,還沒回過神。
黑皮站起來推了她一把,「愣什麼呢?還不謝謝刀哥。」
顏雨連忙鞠躬,「謝謝刀哥。」
劉一刀視線在顏雨身上掃過,目光微斂,放下酒杯:「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換個場子再喝。一會兒條子來了,也是麻煩事兒。」
顏雨是跟黑皮一道走的,黑皮開的一輛麵包車,破爛的似乎踹一腳就散架。
「你住什麼地方?我送你過去。」
顏雨繫上安全帶,沉默一會兒,「朱贏怎麼死的?刀哥怎麼說他不仗義?」
「打著刀哥的名義跑私活,被條子抓了,逃跑途中被擊斃。」黑皮啟動車子,面無表情,他黑瘦黑瘦,脖子上的血管十分明顯,眼圈有些發黑。「條子還因為這個事兒把整個廠子的人都帶過去問話,老大本來和條子就有私怨,那些條子借著這個機會為難了我們很久。」
都特麼套路,顏雨在心裡吐槽。
「地址?往哪個方向開?」
顏雨報了個地址,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車子開出去,顏雨閉上眼淺淺的呼吸,車廂里有一股奇異的味道。
這味道她不是第一次聞到,並不陌生。
黑皮吸毒。
顏雨再次抬頭打量黑皮,說道,「朱贏害了刀哥,他真的會幫我?」
「會。」黑皮脖子不由自主的動了下,他的尾指抖了抖,表情有些焦躁,「刀哥很講義氣,他對弟兄們很好,不會為難你。」
黑皮的脖子又晃,他歪歪頭。
顏雨:「你沒事吧?」
黑皮一腳踩下剎車,顏雨衝到了安全帶上又撞回座位。
黑皮停下車後就滿身的找東西,顏雨知道他要找什麼,仍然得演下去。
「你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
黑皮找到一袋白色粉末,他的手指一直在抖。
火機烤著錫紙,散發出一種很奇怪的味道,顏雨有些噁心。她剛要打開車窗戶,黑皮回頭看過來,目光陰森滲人:「別他媽開!老實坐著。」
他顯示出一種超乎常人的焦躁,直到他深吸一口白色粉末化成的煙霧,臉上的焦躁才逐漸平靜下去。他貪婪的吞噬著煙霧,片刻後他把殘渣揉成一團扔進手邊的儲物盒裡。身子後仰,靠在座位上,眯著眼睛。
臉上的情緒完全放鬆,他出了長長的一口氣,尾音像是呻-吟。
顏雨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人吸食毒-品,其震撼程度絕不亞於歹徒在她面前殺人。
顏雨沒出聲,她看著黑皮。
空氣里還瀰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很噁心,讓人眩暈。
大約五分鐘,黑皮睜開眼對上顏雨的視線,他勾起嘴角笑了下,手搭在顏雨的腿上。
顏雨推開車門就跳了下去。
黑皮懶洋洋的靠在座位上,摩挲著手指,「你怕什麼?」
「麻煩你放尊重點。」
「朱贏都死了,怎麼?你還替他守著貞潔牌坊?」
「關你什麼事。」
顏雨轉身就要走,黑皮懶的去追她,他的靈魂徜徉在幻想中,飄飄欲仙。
「知道我電話號碼麼?明天給我打電話。」
顏雨頭也沒回的走了。
這一段比較偏僻,很難打車,顏雨走了十分鐘才攔下一輛計程車。
車子開了出去,顏雨靠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黑夜。
第二天中午黑皮主動給顏雨打電話,顏雨握著手機接通,「我是顏雨。」
「在什麼地方?我去接你。」
顏雨報了地址,「幹什麼?」
「給你找工作,大姐。」黑皮掛了電話。
顏雨把手機扔到桌子上,走到窗戶邊看向遠處。
秦岩現在還活著的機率很小,不知道他母親是否找到了他。
顏雨換了一件衣服,天漸漸涼了,她找了一件大外套裹在身上。
黑皮到的時候,顏雨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黑皮打量這片地方,皺眉:「什麼破地方?車都開不進來。」
「房租便宜。」顏雨笑笑,走了過去,「吃飯了麼?」
「吃過了。」
黑皮走在前面,他的一生沒什麼大的追求。有錢就花,吃喝嫖賭抽,沒錢就殺人放火到處搶。
黑皮又點了一根煙,他抽的就差七竅生煙了,煙霧繚繞。
「見到大嫂要懂事點,嘴甜點,別木頭似的。」
「我能做什麼?」
「這個看大嫂怎麼安排了,我現在也不知道。」
「大嫂叫什麼?」
「姓李具體叫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問這個幹什麼?」黑皮回頭盯著顏雨,蹙眉,「你叫大嫂就行了,瞎問那麼多也用不著。」
「我怕犯人忌諱。」顏雨低頭,捏緊的手指鬆開。
「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