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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07:14 作者: 弄清風
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揉碎了的玻璃糖紙,更明亮,但也更脆弱。
突然,唐措眼角餘光瞥見前方拐角處躥出的幾道人影,急忙側身沖入路旁的一座民宅。躲在屋子裡的人驚恐地張大嘴巴即將發出尖叫,唐措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巴,將其敲暈。
腳步聲由遠及近,聽上去至少有七八個人。唐措扶著那人蹲下,喘著氣單手撐在地上,等到腳步聲徹底遠去,這才重新站起來。
可就在這時,大腦又傳來一陣刺痛,他及時扶住牆壁,甩了甩腦袋,又掏出針管給自己來了一針。
不等刺痛緩解,他走到水缸前,用冷水給自己洗了把臉。一面銅鏡就掛在牆上,唐措抹去臉上的水珠抬頭時,就從那鏡中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他明明全程處於走鋼索的狀態,精神緊繃,可臉色卻並不蒼白。相反,他的眼睛很明亮,面色紅潤,就像頸間的那朵玫瑰一樣,妖冶艷麗。
唐措再次確定,路易十四真是個與眾不同的人,恰如他那張自畫像一樣。自畫像的物品描述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在湖邊顧影自憐時畫下的畫像,以供世人瞻仰。
英俊、顧影自憐、瞻仰,這些詞彙的集中出現,可以看出這位不可一世的君王,對自己的容貌也不是一般二般的自信。
思及此,唐措抹去臉上的水珠,正要離開,卻看到鏡中的人在笑。他勾起了嘴角,只是那麼一個微小的弧度,便邪氣橫生。
「路易十四。」唐措凝眸。
鏡中是西奧多的臉,所以唐措不至於有自己看自己的分裂感,但這代表著他對於路易十四的壓制終於出現了裂縫。
「你好啊。」鏡中的人在說話,聲音卻直接在唐措的腦海中響起,
可唐措並不想跟他說話,就這麼冷淡地移開視線,冷淡地轉身離開,好像路易十四隻是一團空氣。
他原本想要去找安娜大嬸,但走出門他又改變了注意,直接改道去吉伯特先生家。因為路易十四的出現是個危險的信號,他必須儘快完成支線任務,而他忽然想起來,吉伯特先生那裡又給安娜大嬸的信。
她那位在法蘭公國求學的兒子,托吉伯特先生帶回了一封家信。安娜大嬸除了這個兒子,無牽無掛,當災難來臨時,她可能不會往家裡去,而是想拿到這封信。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想到的一定是兒子。
唐措目標明確,行進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甚至不再刻意躲著所有人。
有靳丞居中調度,青藤同盟的不會對他下死手,反而可以將唐措的位置報給靳丞。而如果是零星兩三個玫瑰教派的,唐措有把握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殺死。
這比繞路快得多。
「鐺!」唐措直衝上前,一道幻影劍晃了對方的眼,再轉身連斬兩人。藏在劍招里的還有魔法,劍招在明,魔法在暗,雙重殺機。
為了防備路易十四,唐措不敢出大招讓自己消耗太大,所幸他是靳丞的學生,從小在街頭打架也打習慣了,非常知道怎麼用最小的力氣造成最大殺傷力。
一枚冰錐、一個火球、一片風刃,只要用得好,就是好招。
唐措用實戰告訴你,如何快速殺敵,又如何在實戰中不斷摸索出新的辦法,節節超速。這樣的速度,讓路易十四都流露出惋惜。
「出手這麼漂亮,我都捨不得殺你了。」他道。
「我殺的可都是你的人。」唐措終於在腦海里回答了他,手裡的動作卻不含糊,從敵人身體裡拔出劍,繼續往前。
「他們?他們可不算,我沒有那麼廢物的手下。」
「果然,玫瑰教派只是你的一個幌子。」唐措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斷。路易十四把復甦的希望留在了裁決之劍上,而玫瑰教派遵循著他的遺志,堅持不懈地研究魔法陣、研究時光之井,作惡多端,成功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走。
沒有任何人會懷疑玫瑰會在白騎士家族的後裔身上復活。
在南汀格爾將劍刺入路易十四的身體時,路易十四就知道,這個人、這個人的後代,會是一個絕佳的復活載體。
這可是西西里特大陸的英雄啊,將暴君從王座斬落的真正的騎士,她有著這樣的光環,足以讓她將裁決之劍一代代傳承下去。
「那是一朵純白的月季,有著最美麗最純粹的靈魂。」路易十四的聲音里透著一種迷戀、欣賞,「你知道當她把劍刺入我的身體時,是種什麼樣的感受嗎?」
唐措拒絕回答。
「我仿佛看到我的血滴在她的花瓣上,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那朵純白的月季會一點點被鮮血染紅,最終變成盛開在子夜裡的嬌艷的玫瑰。」
路易十四用令人嘆惋的語調描繪著,仿佛在念一首纏綿的情詩,歌頌這世上最漂亮的女郎。瘋狂是刻在他的骨血里的,傲慢則是靈魂的附屬品,他比圖察王朝任何一位君王都要出色,他深信這一點。
玫瑰,一朵根本不存在的空想之花,但路易十四即將要讓它真正誕生在這片大陸上,「那就是我,真正的玫瑰。」
唐措表示我知道了,而後反問:「你知道我一般用玫瑰做什麼嗎?」
路易十四很好奇,「做什麼?」
唐措:「上墳。」
路易十四:「你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可愛的孩子就會遭到懲罰,這是路易十四的準則。他憐惜這世上所有的花,但總忍不住想把他們摘下來,放進花瓶里,擺在窗台上日日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