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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07:14 作者: 弄清風
小姐沒有答話。
靳丞繼續說:「不會結束的,等到很多年之後,你也不可能忘了今天晚上的大火。那是另一個痛苦的開端,不是嗎?」
「所有人都死了,不管是被動的還是自願的,可就只有你留著。只有你獨自承擔這一切,你把這裡燒了,也就不可能再有人能知道這個故事、去理解你了。」
「你會孤獨。」
「孤獨一生,痛苦至死。」
靳丞與其說是在勸阻,不如說是在詛咒,齊輝聽了都覺得想打人。
小姐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她盯著靳丞,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滿是深邃的透不進光的黑暗。她也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懂什麼。」
這是一個陳述句。
靳丞聳聳肩,「我是不懂,但我有說錯嗎?」
小姐不欲與他廢話,她越是心中動搖,越想快些結束這一切,不給自己動搖的機會。她很快便掏出一盒火柴,不再看靳丞,逕自將火柴點燃。
唐措卻在這時從壁爐那厚厚的灰里搗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把金色的小剪刀,像是女人做針線活時用的。掂了掂分量,挺重,看成色似是純金打造。
值得注意的是,這把剪刀上有血,而且血跡已經乾涸,並未黏著灰塵。也就是說,這把剪刀是在血跡幹了之後才被扔進去的。
在前兩個時空里,唐措不是沒有檢查過壁爐,但都沒見過這把剪刀。
「靳丞。」唐措叫了靳丞一聲,待他回頭便把剪刀丟過去,直言:「兇器。」
靳丞接住,挑眉,「殺誰的?」
唐措:「夫人。」
靳丞:「你確定?」
唐措眨眨眼。
靳丞明白了,兵不厭詐嘛。
於是靳丞拿著剪刀繼續跟小姐說話,「你還記得這把剪刀嗎?」
小姐神色驟變,手裡的火柴都掉在地上,很快便在草叢中熄滅。
靳丞一看有戲,心裡也明白了些許真相,微笑道:「你看,你根本什麼都沒放下。你殺了她對不對?就用這把剪刀扎進她的心臟,從那一刻開始你就放不下了,無論於公館是否還存在。」
「你住嘴!」小姐大叫一聲,捂住了耳朵。在這一刻,冷漠的外殼裂開一條縫,露出皮膚下藏著的暗瘡。
靳丞的話就像針,無情紮下,暗瘡便開始流膿。
「你懂什麼?你不過就是一個闖空門的賊,像你們這樣的人,什麼也不會懂。」
聽到她這句話,靳丞才算明白了玩家在這個副本里的定位,原來是賊。神他媽是賊,老子還不樂意做這賊呢。
「賊亦有道,小姐。如果你放我們出去,我們不會把在這裡發現的事情說出去。但如果你非要放這把火,你燒得死我們,燒得掉這把剪刀嗎?我的同伴一定會來找我們,真相也總有大白的一天。」
小姐咬著牙,冷笑,「但到了那一天,你們早就變成枯骨了。」
「魚死網破確實也可以,不過——」靳丞又問:「你真的不想再見見她嗎?她就在這棟屋子裡,你殺了她,現在又要再殺她第二次,真的能下得去手?」
「你說什麼?」小姐不敢置信。
「我說她就在這裡,在看著你,而你,她親愛的女兒,又要殺她第二次。」
「這不可能!」
「她有一雙漂亮的杏眼,跟你一樣,對不對?她已經死了,房門鎖著,我不可能見過她。你也可以說我看過她的照片,可照片不會告訴我,她死時穿著白色的衣服,胸口有血。」
「住嘴,你住嘴!」小姐要瘋了。她怎麼能相信這世上有鬼,可當她忍不住看向二樓的窗戶時,卻仿佛真的看到有鬼魂站在那兒。
她知道那是她的想像,是假的,可她的大腦管不住她的慌亂的心,多年前的一幕又在她的眼前反覆上演。
血。
她的手上到處都是血,怎麼擦都擦不掉的血。金色的剪刀落在地上,哐當一聲,床上的女人痛苦的呻吟著,漸漸失去了呼吸。
回憶在折磨著她,神經傳來鈍痛,讓她陷入瘋狂,「她根本不配做我的母親,如果不是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靳丞的神色卻愈發冷漠,仿佛一個袖手旁觀的看客,「哦,可她生了你,她就是你的母親啊。」
「可她的心裡只有她的愛情,她要愛情,父親要愛情,他們都要愛,唯獨不愛我。」小姐說著,抬頭望著黑沉沉的天幕和愈發慘澹的月亮,瘋狂逐漸變成低喃,「他們到最後也沒有選擇我。」
痴男怨女,隨愛情生隨愛情死,卻多把痛苦留給別人。
靳丞看著她脆弱的樣子,餘光不由瞥向唐措。其實在他短短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他從未覺得愛情是偉大的。
既然是私人的感情,那就稱不上大,快樂與苦痛都是自己的,只為自己服務,與他人無關。不過美是美的,痛苦有時也可以是美的,恰如破碎的心灑落一地。
想到這裡,靳丞忽然發現他最近真的無論什麼事都能想到唐措身上,戀愛綜合徵嗎?
可他都還沒開始談戀愛呢。
愛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影響力怎麼這麼大。
「咳。」唐措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乾脆走到窗邊打斷了他的注視。屋外的小姐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宛如定格,唐措沒興趣跟人探討愛情,開門見山地問:「林婉到底愛誰?她愛於望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