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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04:50 作者: 儋耳蠻花
已是凌晨,咖啡館的工作人員也收拾桌椅打烊了。
奚溫寧望著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心生嘆息,果然沒有星光。誰知一側頭,看到一個人影就站在邊上等著。
……徐遠桐。
他竟然還沒走。
「你----」
「我送你回去。」徐遠桐見她臉上寫滿疲倦,微微蹙眉:「看你累的眼皮都打架了……至於其他的,等明天再說。」
奚溫寧怔了怔,還真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不打算忘記,也不代表就會原諒。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長,在夜色里恍惚著。
蘇巷從小吧檯多拿了一杯熱飲出來,看見她的背影急忙開口喊住:「溫寧,我給你拿了水,等我開車送你。」
他走上前幾步,才發現另一邊有人站著,當看到對方的臉時令他一霎停頓。
「你們……」
這個男人光看氣場也有些與眾不同,明明是站在原地分毫未動,卻能給人無形的威脅,也並非是類似某些巨星的盛氣凌人,他的氣勢像源於某種不容置疑的強大。
更令蘇巷在意的,是他和奚溫寧之間不尋常的尷尬氣氛,很大能表明他就是她的「前任」----徐遠桐。
這姑娘剛才的反常也是理所當然了。
奚溫寧從發懵的狀態回神,清了清喉嚨,看向徐遠桐,說:「你要回錦和新苑嗎?可能不順路,我和同事一起走就行了,到時候再聯絡吧。」
徐遠桐聞言,淡淡地瞥了蘇巷一眼,下巴微抬,眉眼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不耐和鄙夷。
對方以為這位高材生徐先生至少會很有風度地笑一笑,結果卻被一道冰冷冰冷的視線釘在原地。
蘇巷:「……」
蘇巷拍了拍溫寧的肩膀,「走吧,我車停那邊。」
奚溫寧急忙低下頭,佯裝平靜地轉身離開,不再看徐遠桐一眼。
匆匆地隨著蘇巷往前走,她一步也不敢停留,只覺得一場會面都已經讓人精疲力盡,可是,當回想起方才他最後一眼看她的神色,就覺得心裡有迷霧籠罩。
奚溫寧頓時頭疼起來,又下意識雙手捂住胸口,緊緊地咬住下唇,很久都未緩過神。
……
凌晨三點,S市繁華的市中心酒吧一片燈紅酒綠、華光溢彩,許多娛樂場所通宵達旦,還未結束營業。
服務生恭敬地低喊一句:「老闆。」
「你去吧,這兩位我招呼。」
蔣麓說著,彎身給眼前的兩位老同學倒了酒。
大學的時候他就給家裡打工,四年畢業出來之後開了幾家小店經營生意,這酒吧是其中之一。
徐遠桐拿起眼前的威士忌酒杯,碎冰塊在輕晃中發出細碎的聲響。
陳凌懶懶地歪在沙發上,睨他一眼:「我他媽真的是仁至義盡了,家裡有美嬌妻和暖被窩等我,竟然還凌晨跑出來陪你喝酒,真的,你不愛我愛誰?」
徐遠桐冷笑:「有性生活了不起?」
「對啊,不服你也試試?」
蔣麓也隨之哼了一聲,對他這種即將被婚姻套牢的蠢貨表示不屑。
「你們聊著,我去後邊轉一圈。」
陳凌暗自腹誹,徐遠桐這貨把人叫出來卻不多話,幾個意思?
他微微撇著頭,像在凝望窗外的夜色。
實際卻是目光焦距不定,透過這墨黑的天空看到了其他什麼。
男人唇邊的笑意只有點滴,慢慢沉到了看不見的深處。
還能真真切切地看到她愈發成熟嫵媚又仍然明亮的眼睛,真是太好了。
可能今晚首映的原因,奚溫寧還特意化了一個妝容,穿著休閒得體的長褲和襯衫,長發紮成馬尾,那雙原先靈動的眼睛多了一些溫然,但明媚與鮮活依然如初,對她想要的世界充滿嚮往與好奇。
徐遠桐想著三年多沒有相見的她,越想越覺得難以平靜。
陳凌看他這副難得可以稱得上「失魂落魄」的模樣,禁不住笑了。
「先敬你一杯,希望我們今後合作愉快。」
「我還沒答應和你合作。」
他冷哼:「你就裝吧,當我傻白甜?」
「我不是誆你,她要不願意接受我,你就別想了。」
儘管徐遠桐明白,她沒有改變,他只稍一眼就能看出。
時間可以摧毀最牢固的堡壘,但也能留下最堅貞不渝的精髓,那從虛妄的失樂園中尋找到的記憶碎片,使他得以從地獄中歸來。
不管奚溫寧會不會再接受他,他只需要知道一點,從前是她跟隨他的身影,而從今往後只要她開口,他就會赴湯蹈火,為之捨棄一切理想和將來,在所不惜。
第59章 衝動
興許是因為在這靜止的時光里反反覆覆地描摹了她無數次,徐遠桐記得所有情情愛愛的細枝末節。
儘管已經過了五年,但從沒有忘記當時他們一起度過的高中時光,他沒有忘記他們的互相鼓勵,也沒有忘記她給了自己最溫暖的光芒。
原來走入黑暗也並不可怕,因為就算大雪傾覆,也有她來掌燈。
那些畫面像交錯盤亘的枝條,始終牢記在腦海深處。
徐遠桐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小動作,還有每一個表情背後的含義。
他端起小酒杯碰到唇邊。
他們還說好要一起去國外念書,可是……
是他先「背叛」了承諾吧。
有時候記性太好也是可怕。
陳凌看他這樣怪不忍了,嘆一聲氣,又陪他喝了一點酒:「你也別太自責了,大家都不想這樣……你也吃了很多苦,不過現在你回來了,還不遲早把人追回來?」
要換作高中時期的陳凌,決不能想到有一天會一頭栽進愛情的陷進,那時候他幸災樂禍地嘲笑徐遠桐:「看那個小妖精把你迷的」。
可如今一晃眼,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對某些感情也體會的更深,才知道遇上了就是一輩子,那些往事會隨著歲月沉澱如酒的溫香。
外頭有樹葉被風吹落,徐遠桐捏緊手裡的杯子,覺得眉心隱隱作痛。
「她也吃了很多苦。」
有的苦還是因為他。
儘管對這段分離充滿懊悔,但真要徐遠桐選擇,他並不想讓她看到幾個月前的自己。
那大概只是一個瘋子。
徐遠桐的手指撐在下巴處,忽然一頓,聞到指尖一點有別於玫瑰花的氣味。
一縷以前並不熟悉的香味,冷淡的香水味中還夾雜一些溫軟的氣息。
年輕女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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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奚溫寧累的連澡也沒力氣洗,癱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了很久的呆。
他們已經不住錦和新苑了,前兩年父親的公司生意周轉過來,靠打拼也賺了一點,拿積蓄在離市中心更近的地方重置了一處房子,也方便她來回奔波。
床頭暈黃的燈還亮著,她伸手將它擰暗了一些,腦海里湧上三年之前收到的那一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