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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04:50 作者: 儋耳蠻花
    圍觀群眾們本以為會內心一片寧靜,甚至還想笑。

    但不得不說徐遠桐這個人真的很有問題。

    氣場強大,又穩又狠。

    奚溫寧光是看著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擺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大家只要見到她這樣,就覺得很明顯是王登允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欺負人家小姑娘,學神肯定是又一次為了這個學妹英雄救美!

    「你彆氣了,對那種人用不著!」

    她的聲音壓抑著、嗚咽著,想說的話全都噎在嗓子口沒法說出來,眼底泛起的淚光根本不是在演戲,而是這一刻情緒的真實暴露。

    眾目睽睽,大家悄悄地看著徐遠桐,又看看奚溫寧,誰也沒出聲打擾他們。

    徐遠桐總算緩了過來。

    他似有若無地嘆了一聲氣,什麼也不顧及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眼睫垂下來,看著她:「知道了,用不著管他。……我們走吧。」

    蔣麓和郁柚對看了一會,互相從眼神里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大庭廣眾虐狗,真沒救了。

    ----

    兩人走在學校外那條長長的河道附近,夕陽像暗紅的窗簾慢慢放落,天際有金黃色的夕霞,斜斜地泄在河面。

    也許照方才操場發生的情況繼續,奚溫寧應該主動順一順他的情緒。

    徐遠桐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自己沒事了,回頭發現女孩始終垂著腦袋,一語不發。

    「你怎麼了?」

    下一秒,他心裡狠狠地顫動。

    奚溫寧默不作聲地抽泣,眼睛裡不停的流著淚。

    「好了,別哭了啊,這有什麼好哭的。」

    她怎麼也忍不住,想到他應該又是為了自己才去懟王登允,又想到以前受過的傷害被那個人渣這樣罵出來,心裡就像被人用一把刀撕裂開了。

    「再哭就丟人了啊。」

    「你別管我……」

    從郁柚嘴裡剛知道的時候,還沒這麼深切的觸動,可如今已成為刺痛她的軟肋。

    他一隻手把奚溫寧毛茸茸的後腦勺罩住,另一隻手捂住她的淚眼。

    剎那間,朦朧的視線從他的指縫穿梭而過,溫熱的指腹擋住她的眼,覆住了的淚水。

    奚溫寧仰頭,後知後覺地觸及到眼前那個溫柔深邃的視線。

    她雙手抱住他的腰側,撲在他身前。

    「沒事的啊。」

    語氣輕柔的像一陣嘆息。

    因為抑鬱的哭泣,奚溫寧嗓子都啞了:「……沒事是沒事啊,就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紙巾有嗎?等等。」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新的,拆了之後抽出一張替她擦眼淚。

    「都變小邋遢了。」

    奚溫寧吸了吸鼻子,靜靜地看了看他,問:「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在初中時候怎麼受的傷。」

    要是他不願意說,她也絕對不會再問一個字。

    徐遠桐揉了揉她柔軟蓬鬆的發頂,內心也不知為何,發酸得厲害。

    「其實王登允說的,就是當年那些人的想法吧。」

    對「天才」的定義,從來都是各執一詞。

    奚溫寧一根根地收緊手指,努力抑制住抽噎。

    他也不是太記得那個下午究竟發過什麼,好像有下過一點雨,但也可能是前一天下的了。

    學校花圃里,他被好幾個熊孩子摁在泥地里,嘴裡有草地和泥土混合的鹹濕味道。

    那時候,少年放空般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恍惚想到一句古人寫的話:皆若空游無所依。

    「那次也是意外,但有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會死。」

    徐遠桐忽然就變了,變得可怕和暴戾,周身的氣壓低到像一場醞釀多時的暴風雨,他終於徹底的反抗。

    與那幾個初中男生用命在互毆,比起發脾氣更像是發了瘋。

    有無知的少年還拿出一把塑料柄用來切水果的小刀,他躲也不躲,衝上去就和對方正面對剛!

    不曾想混亂之中被鋒利的刀尖割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血泊泊地流出來,淌在翠綠的草葉子上面。

    不知道先前是不是下雨了,但那一刻的天空是暗沉沉的,透著讓人喘不過氣的顏色。

    也許還有那些不明真相或者從未參與過此類事的人會問……

    這樣以暴制暴真的好嗎?

    但那個只是想要努力活下來的少年,內心再無茫然。

    因為當下除了這樣反擊,沒有別他辦法。

    ……

    曾經奚溫寧想不明白,怎麼就會遇到這麼多作惡的對手。

    但確實是這樣。

    我們的一生中,還會遇到許多的楊薇薇、原頌飛,還有鄔明君、王登允……有一些「他們」甚至不會這樣輕易從暗影中走出來。

    他們會在你看不見的伺機而動,要給你致命一擊。

    這才是更恐怖的,也是更險惡的人生。

    年紀小有年紀小的惡毒,長大之後也有成年人的詭計,這個社會永遠不缺算計。

    不是世界的錯,問題在於人。

    而他們很難避免,在將來的人生中也與這些正面交惡。

    兩人找了一處長椅坐下來,奚溫寧鼻尖哭得泛起一點點紅,她眉頭皺的死緊,那可愛的樣子看得徐遠桐都要笑出聲。

    她一直低著頭,烏髮散亂地披著,脖子裡圍了一條針織圍巾,粉粉的毛線感。

    奚溫寧湊過來,伸了伸脖子,一副想要做什麼的模樣。

    「做什麼?」

    「我可以看一下……傷口嗎?」

    徐遠桐不出聲,往下稍稍拉開領子,那傷口位於鎖骨上方一些,已被歲月覆蓋了猙獰,但依然看得她心口砰砰直跳,聲音也像泡過水:「有點深的樣子,當時肯定很疼啊……」

    她沉浸在難過的情緒里,還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從他的肌膚上面能感覺得到溫熱,帶著少年鮮活的朝氣。

    徐遠桐眼神弧度早已和緩。

    她的觸摸,就像春日裡最好的一道暖陽,落在他的心坎,讓胸腔都充滿暖意。

    「你別難過了,那時候我的感覺可能都沒你來的這麼誇張。」

    「怎麼可能啊……」

    「真的。」

    徐遠桐聽得出她已經喉嚨乾澀,想了一下,從書包側邊拿出一個運動水壺,裡面還剩一半在學校時候灌進去的溫水,他遞了過去。

    「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我養過一隻貓叫薛丁格?」

    奚溫寧接過水壺,想著這是學神「喝過」的溫水,果然還有點異樣的感覺,她捧著一點點一點點,小口地喝著,立即潤滑了乾澀的喉嚨。

    這時候才說:「嗯,我記得呀……」

    「我家這隻已經十三歲的貓,歲數老的可以成精了。有一天,它和往常一樣自己出門覓食散步,走了就再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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