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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04:28 作者: 薄荷貓
    煢娘原本只是想要給趙瑕一個驚喜,也沒想到這一個舉動會引發這樣大的動靜。

    不止是百姓對趙瑕個人崇拜,更有那些提前進京準備來年春闈的學子,更是震驚加崇拜。以至於對承平帝越發拜服,恨不得事事都以這位帝王為準則,再加上這一屆的學子的質量尤其高,後期幾乎都處於高位,如此上行下效,更是影響了大晉的風氣,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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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在城中的一處小院子中,也有兩人欣賞著天上的煙花,兩人都是知道內情的,知道這是皇后替陛下準備的驚喜,所以雖然眼中也有驚艷,卻也再沒有其他了。

    這兩人,一人是燕王,另一人則是如今的暗衛副統領邵祁。

    在城北的一家小店裡,鬱郁不得志的邵祁和野心勃勃的燕王終於達成了協議。

    「看來陛下對皇后果真是榮寵極盛,這東西我聽說可不便宜。」邵祁輕笑一聲,他作為暗衛,知道的東西不少,自然也知道皇后為了搗鼓出這東西,抓著工匠研究了許久,所花費的確不菲,只是這些錢都是出自皇帝內庫,所以群臣也沒有辦法。

    燕王卻順著這個話題下去:「陛下是個痴情種子,當年為了沈眠幾乎去了半條命,如今伊人歸來,自然愛若珍寶,些許花費算什麼。」

    「陛下不是已經替皇后證明清白了嗎?王爺怎麼還這麼說?」

    燕王頭都沒抬,只是淡淡道:「本王對這位弟弟十分關注,自他從冷宮出來至今十年整,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明白他是怎樣的人了。」他眉眼微抬,清冷的目光看向邵祁,「邵統領,我們如今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再與我打這些機鋒,可就沒意思了。」

    邵祁心裡一凜,面上卻露出笑容:「王爺說的是。」

    燕王彈了彈杯沿:「這杏花酒雖是香洌,這個時節喝,未免有些涼了。」他這是提醒邵祁拿喬了這麼久,該把戲肉亮出來了。

    邵祁當時雖然與燕王合作,但事後卻又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了,如今承平帝治下安穩,地位穩固,他就算有些不得志,但也是能夠安安穩穩過了這一輩子,何必要踏上燕王這條賊船呢?

    也因為如此,自從城北見過之後,邵祁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與燕王見面。燕王倒也沒有著急,每日裡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反倒是邵祁,卻是有些坐不住了。

    邵祁從前在暗衛中雖然是副統領,但木清以前一直忙著尋訪起死回生之術,所以暗衛中的事情一直都是邵祁在做主,他卻一直能謹守本分。而之後與統領之位失之交臂後,他的心態就沒法擺正了,尤其是木清領命去淮海衛徹查海盜之事,他絲毫不知情,還是回了燕京之後才知道這事,再加上木清帶走了大半的暗衛,他每日看著門庭冷落的府苑,心態自然不平衡。

    也因此,燕王一給他發了信息,他就來了這間院子。只是來了之後,邵祁卻又有些退縮了。他在探查審問等事情上有天分,但在攸關生死的問題上還是暴露了自己的短處,反觀燕王,雖然在邵祁眼中,他沒有與當今對著幹的本事,但就這份沉穩,已然是邵祁拍馬不及了。

    只是再沉穩,燕王也依然不耐煩了。

    邵祁在心底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當初他一念之差,隱瞞了李善的事情,就已經註定他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再加上後來他與燕王搭上線,不僅替他善後,更是和燕王訂下盟約,就註定他這輩子只有兩條路,要麼位極人臣,要麼死無全屍。

    既然想明白了,邵祁也不再兜圈子,直接道:「陛下已經定下了接替章閣老的人選。」

    燕王表情微動:「是誰?」

    「許紈。」

    聽到這個名字,燕王慢慢地皺起了眉頭,許久後才嘆了口氣:「他這是對我起疑了。」

    邵祁沒有說話。

    先前的一系列事情不管燕王撇的再清,但他畢竟是最大的受益人,不管趙瑕怎麼想,他身上都有最大的嫌疑。所以燕王一直老老實實的,每日裡除了上衙,就是呆在家中,和平日沒有區別。

    趙瑕的確對燕王有過懷疑,但燕王之後的作態也讓他對自己的懷疑有了動搖。只是他終究還是帝王,所以他捨棄了那麼多合適的人選,最後選擇了許紈。

    這些年燕王一直沒有停下自己的野心,但他也知道親王與重臣結交是重罪,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是結交的中低級官員,以交流詩文作為藉口,他本就文採風流,喜好也唯有讀書,所以並沒有惹人懷疑。

    而許紈是誰?

    他是大儒,先帝之時因為仗義執言被貶,這麼多年一直在鄉間教書育人,後來名聲大噪,弟子遍布四海。趙瑕登基後,重新起復他,短短几年已至禮部尚書,真要論起地位,他在官員心中的地位恐怕並不輸給謝、楊兩位閣老。

    只可惜許紈這個人,德行和學問重於能力,所以趙瑕雖然一直尊敬他,卻並不太倚重他,所以誰也沒想到最後摘了桃子的竟然是他。

    只看這一點,燕王就知道趙瑕懷疑自己了,而且這懷疑還不小。

    邵祁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又一次退縮了。他很清楚燕王與當今比,那就是以卵擊石,想要通過正常渠道當上皇帝,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燕王猜出了邵祁的想法,他心中嘲笑邵祁首鼠兩端,面上卻還不露分毫:「不過懷疑罷了,只要沒有證據,他能拿本王如何?」

    「話是這麼說,但王爺究竟有何打算,也該告訴在下吧。」

    燕王也知道,自己應該拿出點什麼,好讓邵祁放心,便道:「若當今無子,暴斃,依照祖宗家法,該如何?」

    邵祁猛地站起來:「你要弒君?!」他畢竟出自暗衛,就算再怎麼叛逆,忠君思想也是刻在骨子裡,猛然聽到燕王這麼說,自然一時接受不了。

    邵祁也意識到了自己反應過度,慢慢坐下,才道:「王爺恕罪,只是這法子太過冒險,也太難實踐了。」

    邵祁這話還是說的委婉了些,實際上,皇宮大內守衛森嚴,這法子簡直是異想天開。

    燕王卻道:「你想多了,我怎麼會這麼做?」

    「那王爺打算如何?」

    「他視沈眠如命,當年沈眠身死,他也差點隨著一起去了,若非木清用起死回生這樣的說法撐住了他,他如何能度過這六年時間,即便如此,他這六年依舊夜夜噩夢不止,精神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只是仗著年輕,尚且沒有被人看出來罷了。」

    說到這裡,燕王嘆了口氣,他知道以趙瑕情況,一旦希望斷絕,很容易陷入瘋狂之中,所以早已做好了準備,誰知千算萬算,沈眠居然又回來了。

    功虧一簣,燕王為之扼腕,而且他雖然在宮中有人,但對方幫他傳遞消息也就頂頭了,是萬萬不可能幫他做什麼的,所以燕王不得不繼續蟄伏。

    然而這些話卻讓邵祁震驚不已,他雖然是暗衛,但暗衛統領畢竟是木清,他還是有很多事情不知道的,反倒不如燕王明白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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