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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04:28 作者: 薄荷貓
    煢娘情緒這才慢慢平復過來,又想到好友如今也算實現了她當初的雄心壯志,自己應當為她高興才是。

    趙瑕見她神情,便道:「其實還有一件事……」

    「嗯?」

    「葉聞清辭了山長一職,來我這討了個員外郎的名頭,然後跟著傅靈均往淮海衛去了。」

    煢娘愣了一下:「可是靈均不是拒絕他了嗎?」隨即想起早年她對葉聞清的好感,頓時無奈地看向趙瑕,卻見趙瑕只是帶著笑意,道,「俗話說烈女怕纏郎,我覺得過一兩年,我們或許能聽到他們的好消息。」

    煢娘心有戚戚焉,但還是忍不住給趙瑕潑一盆冷水:「靈均向來意志堅定,可不是那麼容易動搖的。」

    趙瑕也不生氣:「葉聞清是北方學子魁首,他從前不肯為官,窩在山上教書,我也拿他沒有辦法,如今他拋棄了那點清高,也算是一樁好事。」

    煢娘狐疑地看著趙瑕,總覺得經過這一個晚上,趙瑕的身上那種如影隨形的焦慮似乎不見了,他整個人變得更加平和了。這不是壞事,所以煢娘也就不再去追究原因。

    兩人靠在一起膩歪了一會,趙瑕才起身去處理政事。

    剛走出寢殿,他臉上溫和的笑意就消失了,重新回到了那個英明神武的帝王身份。在乾清宮門口,木清正躬身等著。

    趙瑕走出來,也沒有停留,只是一邊走一邊問道:「邵祁那邊如何了?」

    前幾日趙瑕收到了邵祁的密信,說是已經找到了赤山的行蹤,他正親自帶人去抓捕,算算時間,今日也該將人給抓到了。

    木清便道:「此人甚是狡猾,想來要抓他也要多費一些功夫。」

    趙瑕點點頭:「無妨,只要將人抓到就好。」

    木清隨他一起走進御書房,一旦邵祁將人抓獲,他就將暗衛首領的令牌與印鑑都交出去。

    趙瑕見他這般迫不及待的模樣,也是無語:「你倒是一點也不心疼?」

    木清笑道:「奴才本就是因為姑姑才蒙陛下恩當上這暗衛首領的,如今姑姑回來了,奴才的職責也就盡到了,不如將這職位給更有本事的人。」

    趙瑕見他坦坦蕩蕩,心中也是感慨。這暗衛首領雖然看著不是多大的官,但權力極大,木清卻說放下就放下,光這份心性,朝中就少有人能及他。

    而就在此時,一名暗衛進了御書房,遞上一封密信。

    木清接過密信,驗明了果然是邵祁寫的,這才交給趙瑕。

    趙瑕打開一看,眉頭卻慢慢鎖緊,直到放下密信,才對木清道:「邵祁沒有抓到人。」

    木清大吃一驚,怎麼都沒想到邵祁親自出馬居然也沒有抓到人。可事實就是如此,趙瑕將密信遞給木清,他一目十行地看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邵祁雖然沒有將人抓到,卻也把人打傷了,此時還在追捕中。

    木清鬆了口氣:「既然已經受傷了,想來應該很難再逃掉吧。」

    趙瑕卻遠遠沒有這麼樂觀,他總覺得這個赤山並不好對付。暗衛精銳都出動了,竟然沒有抓到人,只是打傷了他,如今他有了警惕,只怕更加麻煩。

    -

    不止是趙瑕與木清是這麼想的,邵祁更是鬱悶的難以形容。這按理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只要查到了行蹤,對於暗衛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可偏偏他的警惕心如此之強,在他們趕到之前就已經逃了,雖然邵祁及時反應,帶人去追,險險用箭射中了人,卻仍舊讓他給跑進了山中。

    如今天色已晚,邵祁卻是發了狠:「打著火把搜!一定要將人給找出來!」

    一名下屬小心翼翼地看著邵祁:「大人,這山太大了,不如讓當地官府派人一同去搜吧。」

    邵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卻道:「不必。」這件事趙瑕吩咐過好幾次,一定要暗中進行,所以他們來到這邊後並未驚動官府,再加上邵祁也心有不甘,他們堂堂暗衛精英,竟然連這樣一個普通人都抓不到,還有何顏面回去?!

    那下屬不敢再說話,十幾名暗衛準備妥當,舉著火把進了山中。

    而他們的獵物卻坐在一個山坳之中,口裡緊緊地咬著布條,冷汗如流水一般順著清秀的臉頰落了下來。他側頭看向肩胛上的利箭,眸中厲色一閃,另一隻手卻已經將箭給拔了出來。隨著箭身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之音,血順著傷口噴涌而出,他悶哼一聲,面色慘白,汗如出漿,卻張口吐掉了口中的布條,將嘴裡嚼著的草藥給吐到了手上,按在了傷口之上,又撕了中衣的布條,將傷口給裹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赤山才慢騰騰地站起來,一雙眼睛在黑夜中如狼一般盯著來路,那裡隱隱約約有幾點火星影子,雖然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但他卻似乎能感覺到空氣中傳來的肅殺之氣。

    但他卻並沒有驚慌失措,反倒慢慢地笑了起來,一個酒窩出現在臉頰一側,配上此情此景,竟然讓人不寒而慄。

    赤山轉過頭,朝著森林的更深處跑去,沒有火把,月色也被重重樹枝給遮蔽住,林子裡伸手不見五指,他卻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如一隻野獸一般在暗夜的森林中閃展騰挪,很快就跑的不見了蹤影。

    而此時,再追趕赤山的邵祁突然身子一側,破空之聲傳來,他只覺得臉頰一痛,伸手一摸,竟然是流血了。下屬將那害他受傷的東西拿過來,竟然是一支竹箭,看起來打磨的很是粗糙,也算不得鋒利,但在漆黑的夜色中,誰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有多少,這黑黝黝的森林竟像極了張大嘴的怪獸一般。

    邵祁見了血,反倒激發了他的凶性。作為暗衛,向來是他狩獵別人,還從未被獵物弄得這般狼狽過。

    「若不是因為此人必須要死,倒的確是個人才!」邵祁陰冷的話出口,竟然他的下屬也打了個寒顫。

    「分三路包抄過去。」邵祁點了幾個人出來,「你們跟我,把火把滅了,從另一頭追過去。」

    邵祁在上山之前就看過山勢,雖然他們不比赤山對這座山熟悉,再加上天色已晚,這才被他逃了。但若赤山真的想要逃出生天,自然不可能一直往深山裡跑,這山旁邊有一條河,他必是要想辦法渡河的。

    邵祁想明白之後,就帶著人順著路往河邊走,有血腥味引路,他們一路追到了一個山坳處。邵祁忽然打了個手勢停下,他如一隻鷂子一般輕巧地落在了山坳里,果不其然在地上發現一支精鐵利箭,而血腥味也在此處格外濃烈,但往後卻越發淡了。

    邵祁雙眼一眯,直接帶著人朝著河邊衝過去。卻不想他們直接到了一個山崖頂上,往下是奔騰的河流。

    下屬忙問:「大人,怎麼辦?」

    邵祁卻擺了擺手,原來在不遠處的河心,竟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坐著一艘簡陋的竹筏,正朝著對面岸邊而去。

    邵祁眯了眯眼,卻是將自己的弓箭拿了出來,拉滿弓弦,幾乎是屏息靜氣地對準了對方的後心,隨後,他放開手,弓弦發出「錚」的一聲,利箭猛地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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