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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04:28 作者: 薄荷貓
    煢娘知道自己有些衝動,可是她剛剛被唯一承認的親人所傷,便是她自認堅強,在那一刻也想找個懷抱軟弱。煢娘突然明白了,即便她已經在這個時代生活了這麼多年,可她依舊是個外人,唯一接納和包容她的,只有趙瑕。

    過了好一會,煢娘才平復下來,問道:「你這麼多年一直不肯成親,朝堂之上難道不會有什麼意見嗎?」

    趙瑕的反應有些慢:「有是有,但我不肯,他們也沒有辦法。」

    煢娘低聲道:「那如今呢?如果我始終不答應你,你會怎麼辦?」

    趙瑕無奈道:「還能怎麼辦,都已經和他們鬥了這麼多年了,想來眾臣也習慣了。」

    趙瑕的回答看似輕鬆,可煢娘知道,這樣的堅持一定是很艱難的,可即便如此,他連一點擔憂的情緒也沒有留給她。

    罷了吧。

    煢娘和自己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夠像趙瑕這般對你好,沒有誰能像他那般保護你,尊重你,愛你,莫說他是皇帝,便是普通男人,又有幾個能做到呢?

    煢娘將臉頰靠在趙瑕的胸腹處,輕聲道:「那你不要和他們鬥了,答應他們吧。」

    那一瞬間,趙瑕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煢娘深吸了一口氣:「我說,我答應了,我遵守承諾。」

    雖然還未能學會如何用一個女人的身份去愛你,但我願意踏出這一步,不管往後我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但此刻,我信你的真心,我也願意交付真心。

    第四十九章

    待到送了煢娘回去, 趙瑕才依依不捨地回到了乾清宮。

    月過中天, 乾清宮的燈火還未熄滅, 可一向最緊張趙瑕身體的魯安道卻老神在在地站在殿門處守著,福寶納悶地問道:「師父,都這麼晚了,陛下還未休息, 您是不是應該勸勸啊?」

    魯安道抄著手, 頗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寂寞感,幽幽一嘆:「你不懂, 陛下今晚大概是睡不著了。」

    「那明日的早朝可怎麼辦?」

    「我說你小子操心的還挺多的啊!」

    福寶縮了縮脖子, 嘀咕道:「不是您說, 要徒兒做好本分, 時時刻刻想著陛下嗎?」

    魯安道哼了一聲:「那是往常, 像今天這種特殊的日子, 那就不一樣了。」

    「今天有什麼不一樣?」福寶一頭霧水, 這不年不節的,有什麼不一樣。

    「哎,一朝夙願,得償所望,便是陛下也難以平復心情吧!」魯安道感嘆著。

    誰知這時殿中傳出一聲:「魯安道。」

    原本還一臉深沉的魯安道立刻被打回原形,趕緊弓著腰進了殿中。

    趙瑕卻在對著一桌子的奏摺發呆,見魯安道進來,便對他說道:「你來替朕找找。」

    魯安道連忙走過去,就聽見趙瑕一臉鬱悶道:「往常三本奏摺里就有一本讓我立後的, 如今怎麼一本都找不著了?」

    魯安道本來以為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聽到趙瑕這麼說,一個趔趄差點摔一跤。他心裡不由得吐槽:往常您看著那些奏摺就頭疼,還特意囑咐這樣的奏摺不許往跟前放,誰敢不顧聖意做這種蠢事,便是要找也該往那些不那麼重要的奏摺堆裡頭去找才對。

    雖然心裡吐著槽,但魯安道還是乖乖地去找,誰知當他好不容易找出一本要呈給趙瑕時,對方卻皺著眉頭道:「還是先將禮部與欽天監的人叫來,待他們擬出個章程再說。」

    這深更半夜的,皇城的大門都關了,但皇帝有命,誰敢阻攔?魯安道領了口諭,正準備讓人去叫這些大人入宮,卻又被趙瑕給叫住了。

    「阿……煢娘如今還在宮中,若是下了旨意,只怕會對她名聲有妨礙,還得先送她回家才行……」趙瑕的臉色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心中頗為捨不得,阿眠這才剛剛願意接受他,他怎麼就捨得將人送走,只得又道,「罷了,還是再等等吧。」

    到了這時候,魯安道總算是明白了,這位主純粹是睡不著在瞎折騰,可他又能怎麼辦?只得乖乖地等著他下一輪折騰。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趙瑕又道:「如果不下旨,她反悔了怎麼辦?」

    眼看著趙瑕一個人在殿中走來走去,魯安道不得不說道:「陛下,此時已是三更了,無論有什麼事也得到明天才能辦,您還是早些歇息,明日下了朝見了賀姑娘,您的心自然就會定下來的。」

    魯安道一語驚醒夢中人,趙瑕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太過患得患失了,正如魯安道所說,一朝夙願得償,他整個人都沉浸在興奮中,根本就停不下來。

    魯安道見他似有所覺,連忙讓人將洗漱用品拿進來,伺候他洗漱上床躺下,剛準備離開,忽然又聽見帳子裡傳來響動。

    魯安道連忙跑過去:「陛下,還有何事?」

    趙瑕坐起來,緊緊地皺著眉頭:「她真的答應了吧!我不是在做夢吧!」

    魯安道只得賭咒發誓,賀煢娘確確實實答應了,且絕不會反悔。

    「不,我還是得去親眼看看,否則無法安心。」

    魯安道瞠目結舌:「可陛下,那雲秀宮……」

    趙瑕一個眼神過去,魯安道立刻閉了嘴,老老實實給他換上衣服,又提著燈籠跟著趙瑕朝雲秀宮而去。

    趙瑕進了煢娘的院子,立刻就被守夜的紅纓發現了,紅纓亦是一臉震驚地看著趙瑕,卻見他揮了揮手,紅纓張了張嘴,但趙瑕已經走進了煢娘的房間,她只得無奈地閉了嘴。

    趙瑕進了房間,就坐在煢娘床邊。

    月光如洗,隔著窗紙透了些許光亮,趙瑕的目光適應了黑暗,幾乎是貪婪地看著煢娘的臉。

    煢娘白天的時候哭累了,在乾清宮時就有些睜不開眼睛,一回來很快就睡了過去。

    這讓被她的回答折磨了一晚上的趙瑕有些心裡不平衡,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的臉蛋。煢娘發出一聲嚶嚀,眉頭皺了起來。趙瑕立刻像是做錯事一般縮回手。

    好在煢娘大概因為太累並沒有醒來。

    趙瑕過了好一會才又重新看向她。

    睡著的煢娘看著越發的稚嫩,一頭如雲的秀髮散在了枕頭上,巴掌大的臉蛋恬靜可人,長長的睫毛乖巧地蓋在眼瞼上,一張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張開,仿佛誘惑著人去親吻一般。雙手抓住了被沿,一左一右放在臉頰兩側,春蔥一般白嫩的指頭露在外面,簡直乖巧地可憐。

    說來也奇怪,之前趙瑕也見過她的睡容,只是那時候他還不確定這具身體裡的人是不是沈眠,所以並沒有太多感覺,可如今看來,只覺得哪裡都美,哪裡都符合他的心意。

    趙瑕怕吵醒了她,便只是坐在一旁看著,事實上,只是這樣看著,他便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而在院門處,紅纓壓低了聲音問魯安道:「魯公公,陛下這是怎麼了?姑娘可還睡著呢,萬一……」

    魯安道嘆了口氣,一臉深沉:「你放心,就陛下現在的模樣,他只怕什麼都不敢做,大概會這麼看著賀姑娘一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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