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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04:28 作者: 薄荷貓
趙瑕頭疼的不行,可這下頭不是他的心腹就是重臣,如此有志一同的,他是真的有些沒轍,最後只能避走了事。
混在群臣中的於從安有些尷尬,他當然是希望承平帝納妃的,畢竟一個帝王有了繼承人,臣子才能安心。但於從安一直是堅定地跟著趙瑕的步子走的,對於他來說,目前年輕帝王的信任自然要比那虛無縹緲的繼承人來得重要。
好在趙瑕並未因此放棄他,過了一會就把他宣去了偏殿。還未等於從安感覺到慶幸,趙瑕一開口就是要他解決目前這樁麻煩事。
於從安:「……」有種要成為佞臣,被御史追著罵的感覺怎麼辦?
於從安咽了口口水,斟酌著開口道:「其實諸位大人說的都很有道理……」
「嗯?」
「……當然,陛下的心意更為重要。」於從安在心裡給自己抹了一把淚,面上卻放開了,侃侃而談,「只是陛下登基已經六年,諸位大人自然會著急,既然陛下目前並不願納妃,那不如使個緩兵之計,先拖一拖。」
「哦?」
「先前章閣老曾提議,不如以德太妃的名義,請一些官員千金進宮陪伴,臣以為此舉可行,一方面安撫諸位大人,另一方面,只要嚴加管束,自然無法干擾到您……」
剩下的話於從安說不下去了,他只覺得在承平帝有如實質的目光下,一滴冷汗從自己的額角順著臉頰一路滑倒了下巴,在這針落可聞的環境中,他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這滴汗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趙瑕思索了一會,權衡了利弊才道:「朕會考慮的。」
於從安鬆了口氣,忽然又聽趙瑕問道:「朕聽聞,你與那顧雲璧關係不錯,此人如何?」
於從安的心又提了起來,只是謹慎又客觀地表達了一下意見,趙瑕點點頭:「此人做事穩重踏實,就是膽子小了點,有些事情他既然無心便也不必害怕,你替朕去安撫一二吧。」
於從安當時就在旁邊,心裡也有些為顧雲璧抱屈,哪裡是他膽子小,當時的承平帝那種要殺人的氣勢隨便換了誰都會嚇到好嗎?不過他也不能說皇帝的不是,領了命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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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跪求納妃一事最終還是以君臣雙方各退一步達成結果,趙瑕採納了章閣老的建議,卻親自指定了教導嬤嬤,伺候的人也是隨機從底層宮女太監中選的,文臣們也偃旗息鼓,不再跟皇帝對著幹。
於從安挑了個時間,就去了顧府。
顧雲璧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的,不過已經好很多了,見到於從安來,他又是詫異又是高興。
於從安先問了他幾句病情,知道他沒有大礙,就鬆了口氣,正準備隱晦一點將皇帝的意思說出來,卻見顧雲璧猶豫著問道:「於兄,小弟能跟你打聽點東西嗎?」
於從安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大方道:「可以,賢弟請說。」
顧雲璧便道:「於兄可知道那刑部侍郎周大人的嫡幼子如何?」
「你問這個做什麼?」
顧雲璧雖然不好意思,但對著好友還是和盤托出:「我那外甥女已到了及笄之年,我這做舅舅的,替她相看一二。」又含糊提了煢娘的家境。
於從安原本還有些擔心顧雲璧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見他心裡明白,便把原來要說的話給咽下去了,認真地說道:「周家也是書香世家,這周大人的嫡幼子據說勤奮好學,模樣也周正,倒是良配。」
誰知顧雲璧聽完,並沒有表現出高興,那神色反倒是更古怪了。
於從安雖然好奇,卻也知道這是人家的家事,便沒有追問,兩人又聊了一些別的話題,於從安才離開顧府。
等於從安一走,顧雲璧才回到後院,杜氏正在餵兒子吃點心,見他表情凝重,便問道:「怎麼了?」
顧雲璧便道:「先前煢娘回來,說那張氏遇到了周家老夫人,想要將煢娘說給周家嫡幼子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杜氏嗤笑一聲:「我是不信那張氏有這種好心腸的。」
「我先前也不信的。」顧雲璧便把從於從安那裡打聽到的事情告訴杜氏。
杜氏狐疑:「那周家小公子別不是有什麼隱疾吧?」
顧雲璧神色一凜,隨即又有些不確定:「應該不會吧,那到時候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杜氏卻直覺張氏絕不是什麼好人,可顧雲璧既然已經打聽回來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顧雲璧覺得事情重要,便讓青竹跑了一趟,去和桃蕊說了。
桃蕊得了消息,也是狐疑的,她在賀家,親眼見到夫人有多麼不待見自家姑娘,一點也不相信她會有這樣的好心,但這是煢娘舅家打聽出來的,她不至於連顧雲璧也不信,只得半信半疑地將這話和煢娘說了。
煢娘倒也不吃驚,她也更傾向於杜氏的猜測,那周家小公子應當是有什麼隱疾,可以她對張氏的了解,就算是這種表面光的婚事,張氏也是不會想著她的。偏偏這幾日張氏一直邀她去廟裡,說是要給周老夫人相看,這就讓她有些好奇了。
桃蕊擔心地看著煢娘:「姑娘不會真要跟著夫人出去吧?」
煢娘一邊挑衣服一邊回道:「沒事的,她難道還敢叫人大庭廣眾把我給掠走?」
「誰知道呢!」桃蕊嘀咕。
煢娘裝作沒有聽到:「這一次我帶桃枝過去,你就留在家裡好了。」
桃蕊大驚失色:「姑娘!!」
別說桃蕊想不到,就連桃枝也有些意外,倒不是意外煢娘帶她出去,而是她居然這麼信任自己,把她的安全交給自己。
未料,煢娘微微一笑:「桃枝,你會保護好我的,對吧?」
桃枝忽然覺得周身一涼,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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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得了繼女的信,很快就定了出行的時間和地點,就在三日後的慈恩寺,那位周老夫人信佛,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去廟裡上香,那天剛好是十五。
而就在她們定下來出行的日子,在慈恩寺不遠的一座莊子裡,韓朔已經焦慮地快要維持不住自己仙風道骨的外表了,自從知道張玄鶴也在以後,韓朔就一直焦慮,如今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紅著眼睛看著赤山:「我是不願意再這樣下去了,早死早超生,馬上就作法,再不濟也拖個正統道家傳人一起死。」
這是他們早就說好的,到時候沒有辦法起死回生,就將責任推給張玄鶴,說他沒有招到魂,反正張玄鶴也沒辦法證明。
赤山懶懶地靠在床頭,自從他開始慢慢「痊癒」之後,為了以防萬一,自然就不能隨意回復原來的樣子,而一直維持著這種模樣是很痛苦的,以前有假死藥的藥效,他沒法感覺到痛苦,但自從假死藥失效後,他就只能靠著自己的意志力來扛了。
見韓朔焦躁地走來走去,赤山輕輕一笑:「怕什麼,最壞的打算都做了,大不了就是一條爛命,那在場的,哪個不比我們命尊貴,便是我真的要死,拖個貴人墊背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