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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7:04:28 作者: 薄荷貓
而在兩人之中那名救美的英雄,則是白鶴書院的山長葉聞清,六年前的科舉他一舉奪魁,連中大三元,只是卻沒有接受官職,反倒是去了白鶴書院當了山長。他這人正義感極強,只是卻沒有半點功夫,手裡拿著一把明顯是裝飾用的劍,面對那麼多人卻偏偏一點都不怯。
煢娘之所以認得他,是因為在六年前,她出宮辦事,也曾經被他這樣救過,當初她還生出了要以身相許的念頭,只可惜後來身死,便將這些想法都壓了下去。
雖然如今看到這一幕頗有些感慨,但是一別經年,舊識卻都還是從前模樣,這也讓她心裡高興起來。
眼看著那小流氓就要被葉聞清說的不耐煩了,以免他真的被打,煢娘只得探出身子大喊道:「傅將軍,您還要看多久的戲啊!」
底下三人都是一驚,傅靈均被人叫破了身份,無聊地撇了撇嘴,直接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給打趴下了。小流氓嚇傻了還想放幾句狠話,可是被傅靈均一嚇,忙不迭就跑掉了。
倒是葉聞清被這景象給震驚到了,吶吶道:「原來姑娘你會武啊……」
傅靈均見他並未因為自己的作弄而生氣,反倒是這般呆萌的反應,於是微微一笑:「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葉聞清有些不好意思:「分明是你救的我。」
「那我們就算是各救一次,扯平了。」傅靈均爽朗一笑,她本就是色若春花的美人,一笑宛如天地都亮了幾分。
「那樓上的小姑娘認得我,我要上樓去看看,公子你呢?」
葉聞清原本在發呆,聽見她這麼問,忙搖搖頭又點點頭,一抹紅色爬上了他白玉似的臉。
傅靈均被他這反應逗笑,也不再多說,逕自朝著茶樓走了上去。葉聞清見她走了,也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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煢娘在喊完那一句之後就有一點後悔,尤其是面對菀娘瞪大的雙眼,她咳嗽了一聲:「吃好了,戲也看完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誰知兩個姑娘剛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傅靈均和葉聞清正好走上來,傅靈均笑眯眯道:「我多年不曾回京了,倒沒想到這京里還有認得我的人,還是個這麼好看的小姑娘。」
煢娘面不改色道:「小女幼時曾在城中見過將軍的風采,一直記憶猶新。」
傅靈均摸了摸下巴,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哦?」
她身後的葉聞清有些遲疑道:「若是兩位有什麼事不如找個座慢慢聊,我們都擋著人家的路了。」
傅靈均和煢娘都朝他身後看去,小二端著茶盤,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最後,煢娘和菀娘也沒走成,與傅、葉二人又重新坐了回去,傅靈均相當大氣地揮手請客,煢娘也是毫不在意,淡定喝茶。倒是這一桌另外兩人菀娘和葉聞清看起來有些坐立不安。
傅靈均先進行自我介紹:「在下傅靈均,蒙陛下信任,如今忝為淮海衛都尉。」
煢娘大吃一驚,沒有想到傅靈均竟然一手就掌控了整個淮海衛,只是面上她仍舊保持平靜:「小女賀氏煢娘,這是我妹妹菀娘,見過傅都尉。」
然後兩人一同看向葉聞清,他總算是擺脫了之前呆萌的形象,顯露出一絲曾經在殿上侃侃而談的風采:「在下葉聞清,只是個普通的教書先生。」
煢娘「噗」的笑出聲來,原來聞名天下的白鶴書院的山長,自我介紹的時候竟然會說自己只是個普通的教書先生。
葉聞清被她笑得一頭霧水,但還是道:「在下在傅都尉面前班門弄斧了,還望您不要見怪。」
傅靈均笑了笑:「有什麼好見怪的,像你這樣肯仗義執言的書生不多了。」說著,又看向煢娘,「這位姑娘倒是面善的很,想來真是見過的,你是哪家的?」
煢娘便報了父親和母親的名字,傅靈均搖搖頭,倒像是有些遺憾。
煢娘端起茶杯:「今日與兩位相見,是小女的榮幸,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傅靈均哈哈大笑,葉聞觀雖然是個書生,卻也是個有俠氣的書生,這一個普通的茶樓竟恍然有了一種綠林江湖的味道。
喝了茶,煢娘輕咳一聲:「小女與妹妹出來的太久了,再不回去家人該擔心了。」
傅靈均點點頭:「我也要進宮復命了,與兩位告辭。」
煢娘放在袖子裡的手輕輕一抖,幾乎是克制住自己才沒有說出什麼不恰當的話來。只是回去的時候,心情仍然是有些低落。
菀娘小心地看了一眼煢娘,今天的煢娘簡直讓她大開眼界,她與當朝最著名的女將軍居然都能夠相談甚歡,不像自己,那一會簡直嚇得手腳都不敢亂動,難怪娘會讓自己跟著她。
煢娘沒有注意到妹妹的小眼神,回到了家,便藉口自己累了,打發她回去了。
回到院子裡,煢娘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完全拋下過往,安安生生地過完這輩子的,只是那麼多年的相伴,她付出全部心血教養長大的孩子,想要完全放下,恐怕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吧。
桃蕊見煢娘靠在躺椅上發呆,小心翼翼地回房抱了一床薄被給煢娘蓋上。她倒是沒有想太多,還只以為煢娘這一天走多了,所以有些累。
而在迎春閣,杏姨娘聽完女兒這一天的行程,有些疑惑道:「你說大姑娘以前見過傅都尉?」
菀娘皺著眉頭:「對啊,那傅都尉還說大姐姐面善呢!」
杏姨娘心裡頭有不少疑惑,但卻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對菀娘道:「那傅都尉是我朝最著名的女英雄,她是征北將軍的獨女,父母皆身份顯赫,她自己也十分有本事,能夠認識這樣的人對你來說也是很有益處的。」
「恩恩。」菀娘一張小臉通紅,「娘,原來女子並不是一定只有嫁人一條出路,如傅都尉這樣的女子原來也能生活的很好。」
杏姨娘苦笑著搖搖頭,卻不得不戳破女兒的幻想:「並不是每一個女子都能夠像傅都尉那樣,她當初能夠上戰場,一方面是父母縱容,另一方面也是當今陛下的支持,可即便如此,她在京中的名聲也依舊不好,你看著她光鮮亮麗,實際上她心裡不知道有多苦呢!」
菀娘疑惑地看著杏姨娘,心裡其實是充滿疑惑的,她見到的傅靈均活得鮮明自在,一點也不像母親口中這個默默吞苦水的女人,只是她性子乖巧,所以並沒有去反駁母親。
杏姨娘仍舊道:「娘也不指望你能嫁到什麼富貴人家,只要是家風清正一些的,肯尊重你的,就好了。娘不求你一輩子大富大貴,只要能夠平安就好。」
杏姨娘自己做了妾,知道做妾的痛苦,所以一點也不希望女兒走她的老路,只是一個五品官的庶女,在京中地位著實低了些,一些官宦人家估計是不要想了,不過杏姨娘也沒有野心,只希望女兒嫁給一戶普通人家,安安生生過完一輩子就好了。
菀娘看著母親眉目間的愁苦和認命,心裡卻如野草一般生長出不甘,她在白日裡剛剛見過傅靈均這樣的奇女子,又看到自家姐姐平等的和對方交流,晚上就被母親教導要認命,這樣的衝擊對一個才十歲的小姑娘來說著實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