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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9:05 作者: 是個打字機
    小太監通報後,永安侯人未到,聲先至:「陛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怡和猛地鬆了口氣。她剛剛是被陳皎的慘狀刺激到了,也不是全然失去理智,直面天子之怒,她不可能不怕。

    永安侯得到訊息匆匆趕到。來時便見到妻子跟陛下怒而對峙,女兒躺在白布中人事不知,登時嚇得不敢動了。

    他腦海中霎時想到無數念頭,其中最糟糕的便是他曾經日日夜夜最擔憂的事情成真了。

    因為他同意女兒當世子,害了對方!

    「永安侯!你看看你的妻子,大鬧皇宮……」皇帝的怒喝聲在耳旁如驚雷響起,怔怔的永安侯恍惚回神。

    怡和郡主失態,他擔憂至極,又怕皇帝還要繼續清算妻兒,當場摘下烏紗帽跪地,重重磕頭請辭:「臣教子無方,有愧陛下恩典,願辭去朝中職位。日後我必當靜心勤加管教不孝子,望陛下看在陳家只有此逆子的份上,原諒他此次!」

    他磕頭是一點不含糊,額頭都磕出血了,也不敢抬頭。

    皇帝對怡和郡主的態度很是不滿,本還想趁機再治永安侯府一筆,好懲治他們投靠太子的事情。

    但永安侯以血請辭,侯府唯一的嫡子傷重到快死了……

    怡和郡主氣急之下說出的那番話到底還是在他心中有了顧慮,若是傳出去他逼死皇室宗親,到底有礙自己聖賢明君的稱號。

    老皇帝思索後也明白,這件事做得太過難免引起朝中其他人置喙,便咽下怒氣,決定將這件事揭過了。

    「罷了,陳世子御前失禮,怡和郡主悲痛過度,尚可體諒,你帶他們回去吧。」

    ……

    永安侯帶著妻子女兒出了宮,陳世子御前失禮的消息很快在京中流傳開來。太子黨憤怒又驚惶,其他幾位皇子的支持者則暗中偷笑,眾人都心知肚明這「御前失禮」是由何而來。

    永安侯府。

    陳皎躺在床上,已經睡去。侯爵家僱傭的大夫查探病情後,言明陳皎受的都是些皮肉傷,沒有傷及根骨,靜養一個月左右便好。陳家人這才放下了心。

    怡和郡主坐在床邊,看著女兒,眼眸通紅。

    他們四十歲才得來的女兒,從小就當眼珠子一樣疼愛,恨不能將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不求她富貴榮華,才華橫溢前途無量,只求她平安健康,無憂無慮到老。這大概是所有父母的期望。

    如今見女兒被人抬著回來,怡和郡主心都碎了。

    永安侯站在她身旁,頭上因為磕頭出血包紮了傷口,臉色也很難看。老夫人身體不好本就受不得刺激,在得知孫女被威脅的消息後已經暈過去了。

    老侯爵不方便進內室,站在外面,心中又悔又恨,心想自己當初不該自大地認為皇帝不會注意他們小小侯府世子,從而一意孤行地讓孫女去探望太子。

    廂房無人,怡和郡主忽然道:「我恨不能吃他血,咬他肉!」

    她雙目通紅,頭髮有些亂,咬牙切齒道:「他自己的孩子不心疼,我的孩子卻是寶!」

    說到這,怡和郡主回頭錘了永安侯一拳,惱火道:「你怎是個文臣,不會半點功夫!」

    永安侯也氣又惱,忽然被妻子一頓打,心中哽住。他就算會武功,也不可能一個人闖進宮中把陳皎救回來啊!

    老侯爵半響沒有出聲,聞言沉沉嘆了聲氣:「怪我。我老糊塗了,那日是我出的主意讓皎兒去探望太子……」

    和陳皎想的一樣,有右相府和諸多臣子在前,老侯爵也沒料到皇帝心眼小到居然會單單為難一個沒有爵位的世子。

    怡和郡主捂住嘴,眼眸含淚,咬牙道:「我現在只求神拜佛,惟願他早日死了清淨!」

    永安侯府寂靜一片,氣氛凝重極了。

    室內忽然傳來聲音,侍女來報世子醒了,怡和郡主也顧不上罵皇帝了,當即匆匆進入屋內。

    半個時辰後,怡和郡主親自給女兒敷藥。

    陳皎嘴唇發白,疼的嘶嘶抽氣:「娘!我的親娘耶!你動作輕點我求您了!」

    陳皎這輩子生下來就被家裡人寵愛,永安侯都從沒打過她,這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苦。

    聽見女兒喊疼,怡和郡主下意識放輕動作,心疼又惱怒:「就該疼死你這個不孝子!狗皇帝威脅,你就不懂順著他回答嗎?!你這麼不惜命,對得起我含辛茹苦養你十幾年嗎!」

    說到最後,怡和郡主恨不得上手給這令人操碎心的孩子幾下。

    自從今天后,皇帝在怡和郡主嘴中便已經從表哥降格成了狗皇帝,就連晚上睡覺都會單獨拎出來罵兩句,她甚至還破天荒地一日三次地往家中供奉先祖的祠堂跑,跪地雙手祈禱老皇帝早日升天。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怡和郡主卻越想越後怕。宮裡的陰私數不勝數,皇帝要弄廢一個人的辦法太多了。在她心中,縱使潑天的富貴也沒有女兒平安重要。

    陳皎疼得滴汗,嘴上道:「嗯嗯都是我的錯,下次我積極改正,保證不讓你們擔憂。」

    她知道她娘肯定很擔心,但這件事也沒有辦法,皇帝和太子鬥法,她便是被波及的池魚。皇帝看似給了她選擇,但其實她根本沒有第二條路。

    她事後已經從御醫的口中知道動手的小太監放水了,否則自己不會只是一點皮肉傷幾天便可以恢復。思來想去,也只有對方是太子身邊的人才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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