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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9:02 作者: 哀藍
就是叫他現在就死了,他也眉頭不皺一下。
公主。
公主。
公主。
他看著她淺粉色微微張開的唇瓣,內心深處的渴望是想去親吻一下,可他不能。他只能壓抑著悸動,再三命令自己,在心底一聲又一聲的喚著公主。
第731章 第七十八碗湯(三)
第七十八碗湯(三)
鹿苑白就這樣打了一夜的扇子。第二日早上他是被外頭的吵鬧聲弄醒的,那聲音其實並不大,但他第一時間就伸手捂住了公主的耳朵,聽然後將帳子放下,揉了揉發麻的手臂,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何事喧譁?擾了公主清夢,定饒不得你們。」
綠珠一看到他便像是看到了救星:「鹿公公!駙馬非要見公主,奴婢們說了公主還未起身,要他等會兒再來,他卻要硬闖!」
鹿苑白先是恭敬地施了一禮,溫聲道:「駙馬還請回,待到公主醒了,奴才等自會為駙馬傳達。」
駙馬只覺滿肚是氣。他在這裡被兩個丫頭阻了許久,她們瞧他的眼神里可有半分尊敬,結果這無根的閹人來了,卻一口一個鹿公公喊的歡!「本駙馬今日還非見到公主不可了!公主是我的妻子,你們這些下賤的奴才有什麼資格阻止我見她!」
綠珠紅萃都被他罵得惱怒,鹿苑白卻是不疾不徐地說:「駙馬要見公主,自是理所當然。只是公主身體不好,難得休息充足,駙馬若硬是要闖,奴才等也沒有資格攔著,只是這事若傳到皇上耳里,怕是要治駙馬的罪了。」
他毫不客氣地拿出皇帝來壓駙馬,眾所周知,皇帝極為疼愛安康公主這個妹妹,幾乎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掉了,誰要是讓安康皺一下眉,皇帝能誅殺那人九族。鹿苑白語氣輕柔像是提醒,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洶湧著的殺意。
駙馬這才想起昨日公主說過,此人乃是皇上賜到她身邊照料的,再聯想到自家的情況,他當下有些訥訥。轉而看到鹿苑白的臉,雖說知道此人是個太監,可這一張俊秀無雙的臉著實是叫人看著心慌,公主日夜與這樣的美男子相處,又如何還看得上自己呢?只可惜人是皇上賜下的,否則他定要想法子趕走不可。
等駙馬氣呼呼地走了,綠珠才對著他的背影呸了一口:「一天到晚的就知道來麻煩公主,要公主做這個要公主做那個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真當公主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了不成!」
「也就是公主脾氣好,若是叫皇上知道,他非吃不了兜著走!」
脾氣好嗎?鹿苑白淡淡地勾了下嘴角,不見得吧,公主她……只是懶而已。他對綠珠吩咐道:「估摸著公主也要起了,你二人先去備好熱水並叫廚房開始做早膳,一會兒我喚你們了再進去。」
「是。」
交代完鹿苑白又進了屋子,卻見帳子裡有動靜,隨後一隻溫軟如玉的素手伸了出來,將帳子往上一撩,聲音懶懶的:「方才來的可是駙馬?」
「正是。」
「又鬧個什麼事兒呢。」
鹿苑白看著那隻手,眼睛裡看不見其他了。他恭恭敬敬地走到床邊,「不曉得是什麼事兒,奴才斗膽猜想,又和他那不成器的兄弟有關。」
駙馬雖然不能入仕,他的兄弟卻能,只可惜他那幾個兄弟都沒有做官的才能,不僅如此還經常惹事,一家子都是噁心人的。若非尚的是公主,尋常人家的女兒嫁進去還不知道要怎樣被欺凌呢。
「哼。」公主笑了聲,「駙馬心裡要憋屈死了,成親這三年,他來來回回為了這點事兒求了我不下十次了,就是看不開他那兄弟不長進。」
她掀開了帳子,鹿苑白便跪下為她穿上鞋襪,一邊更衣,一邊跟鹿苑白閒話家常:「我倒是見過他的爹娘,說是書香世家,到底還是有些小家子氣,覺得自家兒子考得狀元哪哪兒都好,便是尚了公主也能入朝為官。」說完又嗤笑了一聲,「想的倒是挺美,覺得我一個病秧子好拿捏,皇兄疼我,我求個情,駙馬為官也不是難事,可我何必這樣做呢。」
駙馬對她而言就像是個小寵物,榮華富貴給了,金銀財寶給了,身份地位也給了,可這會兒他什麼都有了,卻還想要罔顧律法入朝做官,真當她被他迷的忘了自己是誰不成。
她是金枝玉葉,是先帝和當今皇帝捧在手心疼愛的公主,一個駙馬如何能有父皇與皇兄重要?這世人皆認為女子嫁了人便要屬於夫家,全心全意為夫家著想,可她是普通女子麼?
想當駙馬,就別想當官,當年成親之前,皇兄曾說過,駙馬那會兒答應的乾脆,如今卻後悔了?
可惜晚了。
「公主說的是。」鹿苑白扶著她下床,「駙馬蠢的太過。」
清歡笑了一笑:「倒是你,跟在我身邊做個名不副實的小太監,即便人人敬你又能如何?我瞧你胸有大才,倒不如去闖一番事業,光宗耀祖,也不枉白活一生。」
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奴才孤身一人,無需光宗耀祖,也沒什麼大志向,公主能讓奴才留下來報恩,便是奴才最大的福分了。」
清歡捏了下他的耳朵,將他當作孩子般。鹿苑白卻因此滾燙了耳垂,只俊臉上仍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知曉自己年紀小,便是靈魂再老,外表看起來仍太過稚嫩,因此平日裡都保持著一副不苟言笑的姿態,免得叫人看輕。旁人自是怕他,公主卻根本將他當成小孩,隨意掐臉捏耳朵,似是養了條狗。
可就是當狗,他也心甘情願。他只會搖搖尾巴晃晃耳朵,當然,如果能親昵地蹭蹭她的腿,那就更好了。
駙馬似乎真的很急,因為清歡的早膳剛吃了一半,他就又著急忙慌的來了。這一次沒人攔他,進了屋他先是給清歡行禮----鹿苑白注意到他眼中的羞憤之色,似乎作為駙馬,對公主行禮是非常可恥的。然而當初不是他自己要當駙馬的麼,誰求著他了?
清歡喝了口甜湯:「駙馬這麼急著見我,究竟是有什麼事?」
「我……」
「若是與你那兄長有關,便不必告訴本宮了。」她早就知道了。「他強搶民女做小妾,人家姑娘早許了人家,他強逼不成便將人玷污,害得那姑娘投河自盡。如今姑娘的未婚夫一紙狀書告到了大理寺,你讓本宮如何做?要本宮來說,他是罪有應得,砍了頭也不冤枉。」
「可、可那是我的嫡親兄長----」
「你兄長的命是命,人家姑娘的命便不是命了?不是他色膽包天,也惹不出這事兒來。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他是個什麼東西,仗著是皇親國戚便不將律法放在眼中。駙馬,你倒是告訴本宮,這幾年你前前後後來求過本宮多少次了?這次鬧出了人命,他也該還了。」
她從前願意求情是因為犯的都是小錯無傷大雅,可若是與百姓的性命有關,那必然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公主比誰都清楚這江山真正依靠的人是誰,明君賢臣固然重要,可百姓才是國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