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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9:02 作者: 哀藍
    她的哭聲鄰居們都聽慣了,誰也沒想著要來看看,畢竟誰都打不過方懷,方懷雖然是個人渣,但拳頭是真厲害。

    直到第二天人們才知道,原來方懷那個人渣竟然捲走了鄭母的所有積蓄,把這娘倆扔在家裡不管了!不僅如此,還帶走了他自己的證件銀行卡,也就是說,方懷把這個家掏空以後,無情地走了!

    鄰居們紛紛痛罵了方懷一頓,方懷的家人聽說這個消息也都趕來了,他們都知道方懷是個什麼德性,再加上方懷這性格在哪兒都招人厭,所以竟然沒有人懷疑鄭母和鄭嘉樹。這對母子平時有多好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所以說那方懷真不是個東西。

    這事兒沸沸揚揚鬧了幾天也就過去了,鄭母還意思意思地報了警,警察發布尋人啟事後慢慢也就沒了訊息,在這個消息和通訊都沒有那麼發達的年代,十塊錢能買三斤豬肉,自然不會有人沒事找事去找一個人渣的下落。

    沒了方懷,鄭母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存錢,也不用擔心兒子的安危。他們母子倆待人有禮又樂於助人,鄰居們是很願意同他們往來的,如果自己不能在家,鄭母就請鄰居幫忙照顧一下兒子。她賣的菜新鮮水靈價格又公道,所以生意很好,雖然利潤小,起早貪黑的又辛苦,沒有了方懷的威脅,鄭母一點都不覺得累。

    鄭嘉樹在家裡休息了半個月,身上的傷全好了,再也看不出了才去上學。他有著真正鄭嘉樹的記憶,自然知道這個孩子在學校里是怎麼被人欺負的。可惜學生不能攜帶刀具,否則嚇嚇那些年紀不大卻早就知道怎麼欺負人的孩子們該多好玩啊。

    周一的早上他吃過早飯去上學,穿著乾淨的校服。鄭嘉樹長得好看,性格又好,不管誰找他幫忙都點頭,而且對女生也特別有禮貌,從來不說髒話,所以班裡的女生們都很喜歡他。但這樣的鄭嘉樹在男生們眼裡就屬於虛偽做作的娘娘腔,他們認為拉扯女生內衣肩帶,撩女生裙子,污言穢語才是男人的象徵。

    鄭嘉樹越是受女生歡迎,他們就越是噁心他。

    半個月沒來上學,女同學們都挺擔心他的,見他來了,都表示問候,大家已經知道了在他身上發生的事,這小縣城並不大,像是這種卷跑妻子所有錢財逃走的男人不多見,所以特別新鮮。

    鄭嘉樹一一表示感謝。他從來對女性都很紳士溫和,真正的鄭嘉樹是這樣,男鬼也是這樣。

    可是這副態度惹得有些人不慡了,他們對視一眼,下課後就把去廁所的鄭嘉樹堵在了男廁。

    一看這些小惡霸就知道他們又要欺負人,上完廁所的趕緊跑,沒來得及上的也都回去了----還是下個課間再上吧,總比跟這些人糾纏好。

    一個大塊頭男生狠狠地推了鄭嘉樹一把,他撞到了牆,還險些掉進茅坑。見狀,男生們爆發出一陣惡意的笑。大塊頭說:「娘娘腔,來,給我們看看你今天穿的什麼褲衩!」

    他們又笑起來,這是他們慣玩的把戲,鄭母一直給鄭嘉樹買卡通內褲,某一次被脫下來看到後,他們再羞辱他時就特別喜歡這樣玩。鄭嘉樹撥開了自己褲腰處的手,破天荒的笑了。

    他性格內向又膽小,很少笑,上次他笑的時候,方懷被nüè殺而死。

    這次他又笑了,不知要倒霉的是誰。

    「你笑什麼!」

    有人看他的笑容不慡,出口質問。

    鄭嘉樹跟他們都不一樣。他們這些男生,大大咧咧,學著抽菸喝酒,打耳洞刺青,在心底迫切地希望自己能被當成大人來看待。他們對性充滿好奇,於是憑藉著一知半解的了解對女生開始了意yín,未成熟的男生腦子裡的想法,色情和卑劣的可怕。他們厭惡學習,厭惡說教,只想用兄弟義氣來證明自己,小小年紀就開始抱怨社會不公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可鄭嘉樹卻不這樣。在他們戴耳釘刺紋身抽菸喝酒偷家裡的錢去網吧打遊戲的時候,鄭嘉樹總是乾乾淨淨的。他們用髒話來侮辱女生或是做些下流動作時,鄭嘉樹卻和女生做了朋友。他們看到老師就噁心恨不得炸了學校,鄭嘉樹卻把老師好老師再見掛在嘴邊----怎麼能不讓他們厭惡。

    這是個異類,異類難道不應該被燒死嗎?

    「我笑你們呀。」即使被男生們圍成了一個圈,鄭嘉樹也沒有害怕。他活動了下肩膀,眼裡的光有種說不出的詭譎。

    即使這具身體瘦弱斯文,但也是具貨真價實的肉身。一千年在忘川河的搏殺爭鬥,鄭嘉樹早就不是生前的自己了,他所殘存的根本就不是人性,你怎麼能跟一隻厲鬼談人性?

    能從那條河裡被選中,都是已經廝殺到了極致,兇狠的連自己都不再認識的極端的惡。

    「不過是一群蠢貨而已。」擁有活生生的命卻不知道珍惜,硬是要往槍口上撞的,真正應該被吞噬的蠢貨。鄭嘉樹眼神冷酷,他身上散發出來自奈何的黑暗與陰森,甚至有人好像看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層層黑氣。

    黑氣將他包裹,就連眼珠子都異常漆黑,沒有半點光澤,如同最沉重卻也最美麗的琉璃珠。

    鄭嘉樹只用了三分鐘,就將這群趾高氣昂的男生揍倒在了地上。如果是忘川河裡的他,被他這樣撕裂過的鬼,早已成為了他的食物被吞噬,哪裡只會像現在這樣倒在地上哀哀慘叫。

    卑鄙而又愚昧的人類,這樣無知,這樣不懂珍惜。

    他轉身出了廁所,並洗了把手,才在上課鈴響之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有了在忘川河裡逞兇鬥狠的經驗,再加上上個世界的醫學知識,鄭嘉樹非常清楚自己應該怎樣下手才能既教訓到敵人又不至於讓人瞧出什麼來,他把那幾個小孩揍得夠可以的了,但身上卻沒有半點傷痕。

    如果不是在學校,他想,他會二話不說的殺死他們。

    殺戮與鮮血是能讓他平靜下來的最好方法。

    第一個世界有羅溪那樣美好的人出現,鄭嘉樹控制住了自己,這個世界雖然有鄭母,可鄭母不會隨時陪著他,他很努力的在控制,可他不過是一隻鬼,終究不是聖人。

    也不是神。

    他若犯錯,是順理成章的,不是嗎?

    很快地,鄭嘉樹又發現了一件奇妙的事,他看著書本上的題目,發現自己竟然都會。但他很清楚這不是真正鄭嘉樹的記憶,而是屬於生前的他的。

    他全部都會,甚至比這更高深的也沒有問題。如果馬上考試的話,鄭嘉樹相信自己有實力考到一個好成績。

    鄭母一直在為鄭嘉樹日益下降的成績發愁,這回不用了。

    只是……他為什麼會呢?他生前是做什麼的?

    想不起來,還是想不起來。即使這已經是第二個世界了,有些東西還是想不起來。可就算對生前的自己一無所知,那種怨恨卻沒有絲毫消退。瘋狂想要回去的願望也仍然存在,甚至隨著時間的增加愈發強烈。

    鄭嘉樹握著筆,閉上了眼睛。講台上的老師發現了他在走神,立刻提他上黑板做題。

    那是今天新講的知識,鄭嘉樹卻沒有半分不安,他走上講台,拿了粉筆,幾下就寫出了解題步驟----然後他發現自己會寫一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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