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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9:02 作者: 哀藍
    羅溪呆呆地看著投影儀,好像已經喪失了語言能力。喬寒嘆了口氣,拄著手杖走到她身邊,單手把她摟到懷裡,說:「知道了嗎?他真不是個好東西。」

    羅溪把鼻涕眼淚全朝他昂貴的燕尾服上抹:「我稀罕你告訴我!」

    「我要是不告訴你,你想想你得多慘。」他仰天長嘆。「本來想早點告訴你的,後來一想,可不能這麼便宜他。」

    不弄得那人身敗名裂,他就詛咒自己再在忘川河待一千年。

    羅溪眼都哭紅了,半晌,仰起頭無助地問喬寒:「怎麼辦呀學長……今天這事兒,怎麼收場?」

    「放心,有我在呢。」喬寒對她笑了笑。

    事到如今羅溪只慶幸因為要挑黃道吉日的關係,他們決定先辦酒席再領證,如果計劃順利的話,剛好後天是吉利日子,要是再晚一晚,她都不敢相信會是什麼結果!

    她抓著喬寒的手,在他懷裡被帶出了婚禮場地,可直到坐進車子裡羅溪還止不住的渾身顫抖,眼淚不住地朝下掉,也不知是後怕還是心痛。

    喬寒伸了個拳頭到她面前晃了晃。

    她哭得正厲害,隨手推開。

    喬寒鍥而不捨地又伸過來。

    羅溪抹了把眼淚,妝都花了,當時跟妝的化妝師也懵逼了,全程石化,所以現在羅溪的臉沒法看……假睫毛掉了,眼線花了,淚痕遍布。

    她抬頭看了喬寒一眼,又看著眼前的拳頭,問:「干、幹什麼?」

    喬寒沒說話,只是把拳頭晃一晃。

    羅溪伸出兩隻手,結果戴著手套很麻煩,氣得她隨手扒了下來丟到一邊,一根一根把喬寒的手指頭掰開。

    他的掌心赫然放著一塊水果糖。

    第429章 第四十五碗湯(七)

    看著那塊糖,羅溪瞬間忘記了流淚。她慢慢地從喬寒手上把糖果接過來,在他溫和鼓勵的目光中將糖紙剝開。

    甘甜的味道讓她苦澀的心似乎好轉了幾分,羅溪低著頭,喬寒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哭。」

    雖然他這麼說,可羅溪還是止不住的眼眶一酸。她睜大眼睛遏制淚水的傾瀉,「學長……」

    「你這麼好的女孩,怎麼能被那樣的人渣欺騙糟蹋呢?」喬寒輕笑。「放心,學長給你教訓他。」

    羅溪吸了吸鼻子,接過喬寒遞過來的手帕,對他笑了:「好啊,那我就等學長給我出氣了。」她是真沒想到那人竟然會是這樣的,原以為兩個人婚前都商量好了,可人家一開始就在騙她。

    她想,自己真是倒霉透頂了,難道她天生走霉運?好不容易下定結婚的決心,竟然還遇到了騙婚的……越想越悲傷。

    喬寒摸摸她的頭,像是之前在別墅里那樣把她整齊的頭髮揉亂,今天結婚,她頭上用了不少髮膠定型,喬寒這一揉,頓時露出噁心的表情。羅溪瞧他那樣,頓時破涕為笑。

    其實仔細想想,她也沒有多麼不開心,甚至還鬆了口氣。結婚是為了奶奶,也是因為大家都勸說自己年紀差不多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婚禮開了天窗,羅溪除了一開始覺得丟人之外,在喬寒的目光中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隨便他們怎麼弄吧,反正她不會不開心了。

    喬寒問:「好些了?」

    「嗯。謝謝你,學長。」

    「不客氣。」

    兩個人相視一笑,很快就回到了別墅,喬寒拄著手杖艱難下車,羅溪下意識地跑到他身邊扶了他一把,他現在是能走路,但還不是特別順暢,而且走不了多久就會累的大汗淋漓。所以一下車,保鏢就把輪椅搬了過來。看著喬寒坐上輪椅,羅溪又很自然地接過他的手杖,推著輪椅往裡面走。

    吳叔看著羅溪身上的婚紗,張口結舌:「這、這是怎麼了?少爺你去參加婚禮,怎麼把人家新娘搶回來了?你這是?」

    喬寒說:「新郎是個人渣,不能讓小溪嫁過去。」

    吳叔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尋思著這倆難道有戲?可是看少爺的表情又不像,自己到底是老了,搞不懂年輕人都在想什麼了。

    羅溪把喬寒送回房,正要轉身出去卻被喬寒叫住了。她有點猶豫,卻還是回頭看向他,並且在喬寒的示意下走到床邊坐下。兩人之間大概有兩米的距離,喬寒先是嘆了口氣,對她招招手:「靠過來點。」

    羅溪悶聲不吭往他那邊挪了一下。

    「再近點兒。」

    又挪一下。

    然後便被擁入了溫暖的懷抱。她先是渾身一僵,隨即眼眶發酸,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喬寒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說:「別抬頭。」

    他只是想抱抱她,讓她不要什麼苦什麼痛都自己扛。她這樣美好的女孩子,應該被捧在手掌心疼愛呵護。「我沒有辦法給你愛情,但我會一直保護你。」

    很多年了,羅溪記不清楚已經多久沒有人這樣安慰擁抱過自己了。喬寒對她好的真誠,從不欺騙她。他無法愛她,所以從不做會讓人誤會的事,也不說曖昧的話,像是這樣的擁抱,真的是頭一次。

    可是,那樣溫暖。好像小的時候被爸爸扛在肩頭,被媽媽擁入懷抱。好像所有的脆弱和難過都可以釋放,不用一個人假裝堅強,不用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扛,只要好好的生活,風風雨雨都有人為你擋。

    她把臉埋進喬寒胸膛,悶聲哭了起來。

    真的特別委屈。

    委屈的她不知要如何是好。

    羅溪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奶奶是最親的。出了這檔子事,如果沒有喬寒幫忙,她一個女孩子根本沒辦法解決。就算能成功跟那家人斷的乾淨,但這糟心爛肺的破事恐怕少不了。只要一想到會面對那麼多的嘲諷憐憫同情幸災樂禍……羅溪的頭就一陣一陣的疼。

    生活有如一團亂麻,總是在不合時宜地時候出現在你身邊,告訴你,世界並不是那麼美好,總有些煩人又無法避免的事發生。

    她在喬寒懷裡哭,哭到厲害的地方,忍不住就問了:「你怎麼就不能喜歡我呢?」要是他也喜歡她,那該多好。

    她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這個時候,在這個男人溫暖的懷抱里,她卻還是感到了深深的遺憾。

    若是能互相喜歡就好了。

    一廂情願,總是得不到美好結局。

    喬寒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我再不會愛上任何人了。」他活著的時候,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忘川河裡的一千年,痛苦、絕望、怨恨一直在纏繞著他,從忘川爬出的厲鬼,沒有一個會擁有愛,它們背負的是千年不消的淚水與回憶。

    羅溪聽不懂這句話,卻覺得喬寒的語氣莫名的悲涼,她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他,他卻只是對她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臉:「但我只要還在,就一定會保護你。」

    羅溪哭夠了,從他懷裡退出來,不允許自己再軟弱下去,伸手胡亂抹了抹眼淚,說:「我自己也能保護我自己。」

    然後她對喬寒認真地說:「學長,你沒法愛我,我感到很難過,也很遺憾,但我能夠理解,並且也能接受這個現實。」她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伸出一隻手,「不能做我男朋友,去掉那個男字總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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