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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9:02 作者: 哀藍
    一群黑衣人在山間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歪著腦袋看過去,問道:「你們是誰?」

    「我們是聽雨樓的殺手,樓主請姑娘過府一敘。」

    「若是我不願呢?」

    「那屬下等人便是用綁的,也要將姑娘綁回去。」

    「只怕你們在綁了我之前,自己便要死了。」第一次看到這樣不知死活說要綁走她的,雲衿子輕笑。「想見我,便叫你們樓主親自來。「「在下已經來了!」

    隨著話音,一個身穿黑衫的男子凌空而下,他身形高大,五官粗獷,渾身肌肉虬結,透出一股濃濃的血腥氣。「見過姑娘。」

    雲衿子不疾不徐地看著他:「找我何事?」

    「在下想和姑娘談個交易,若是姑娘答應,在下便將這聽雨樓送給姑娘,自己則做牛做馬,鞍前馬後效忠於姑娘!」說著單膝跪下,雙手奉上身為聽雨樓樓主身份象徵的令牌。「聽雨樓雖然不是名門正派,卻也是武林中人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姑娘接下樓主之名,絕對不會後悔。」

    雲衿子伸手把令牌接過,拋來拋去的把玩:「哦?」

    她漫不經心地問:「你想求我什麼?」

    「我要你殺一個人。」

    「誰?」

    「天劍門墨君。」

    雲衿子把玩令牌的手突然頓住了,她皺了下眉,問道:「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

    「天劍門墨君,只要姑娘能做到,在下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無掛礙。」

    「你怎麼確定我殺得了他?」

    「姑娘白髮血眸,定然是練了魔功。這魔功乃是幾百年前傳下,據說能夠毀天滅地,墨君武功蓋世,卻不過是凡夫俗子,如何能與姑娘相爭?」

    「這話說得不錯。」雲衿子歡快地笑起來,她喜歡聽別人誇他。「嗯……你有糖嗎?」

    「?」聽雨樓樓主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

    「我想吃糖了。」

    最終他給她買了許多許多的糖,雲衿子用一個布兜裝好掛在豹子的脖子上,豹子對此感到非常不高興,認為有損自己威風凜凜的形象,奈何主人太殘暴,它只能在心中默默抗議。

    為了這些糖,雲衿子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至於聽雨樓樓主跟墨君之間的恩怨情仇她沒興趣聽,於是她半道去了趟聽雨樓,把事物仍然全權交給原樓主打理,甚至令牌也還了回去,只要求自己住在這裡的時候,他們要把她伺候好。

    最重要的是,糖不能少。

    可有些東西是吃糖也彌補不了的。雲衿子住了幾天後,便坐著豹子前往天劍門。天劍門很遠,她並不知道要怎麼走,不過這個不重要,隨便抓的武林中人一問就曉得。

    墨君隱世而居,數十年不下山,想要他出山必須得有大事發生----天劍門被血洗,這應該算是大事吧?

    雲衿子來到天劍門山下,天劍門早已知道她要來尋麻煩,便早早做了準備。她與他們有深仇大恨。遠的不說只說近的,那十數個被雲衿子挖了心的弟子,便足以天劍門將雲衿子碎屍萬段了。

    大家都只聽說過這妖孽的可怕,誰都不曾見過她究竟是何等模樣,可一路上被她殺死的成名人物不知凡幾,甚至連聽雨樓都成了她的掌中物。天劍門掌門已年逾不惑,此番如臨大敵,不僅啟動了山上所有的陣勢機關,還將天劍門的秘寶紫金寶劍請了出來,準備與雲衿子血戰一場。

    只是這些八卦陣如何擋得住她?雲衿子師從墨君,雖然本身不大愛學這些東西,可驚人的記憶力讓她把墨君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地記在腦海里,換了芯子後,裡頭的女鬼可是很喜歡這些東西的。她如饑似渴地汲取著雲衿子的記憶,論五行八卦奇門遁甲,墨君稱第二絕無人敢稱第一,雲衿子是他唯一的徒弟,他自然真心教導。

    所以就連掌門人也沒想到,精心準備的大陣根本擋不住雲衿子,甚至她什麼時候到了九陽殿都不知曉。

    彼時他正坐在掌門位子上,與數百名弟子諄諄教誨,要小心謹慎對待這次強敵,正說到重點處,卻驀然聽到一聲野獸咆哮。

    眾人紛紛回頭看去,九陽殿前,白髮血眸的女子側坐在豹子背上,輕輕晃動一雙赤裸小腳。那雙腳珠圓玉潤,十分可愛,腳踝上還繫著一串鈴鐺,每當她動彈的時候,好聽的鈴鐺聲就會傳過來。

    畢竟五年未見,雲衿子練了魔功容貌身形又都有了變化,所以見過她的那幾個人並沒有認出來。可雲衿子卻一眼就看到了清淺。

    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青澀模樣,本就比雲衿子大上五六歲,如今更是氣質出眾,一身紫袍穿在身上,更是顯得她卓然出塵正氣凜然。雲衿子又轉了下眼珠,看到當時那個倖存的少女,少女正驚恐地望著她,她對她眨了下眼,與清淺打招呼:「好久不見呀,清,淺,大,師,姐。」

    別人不知道她是誰,清淺卻是知道的。那新弟子回來後,她負責詢問弟子被殺一事,得知殺人的妖物要她轉達一句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雲衿子名字的來歷便是如此,只是墨君當時覺得叫子衿未免俗氣,便將這二字翻轉一下,而雲正是墨君俗家姓氏。清淺想到這裡,心中便覺難過。

    那年她奉師命,去仙人山求見師叔祖,查看禁書看守情況,並求師叔祖點撥武功。原以為所謂的師叔祖是個仙風道骨的老人家,可見了面才曉得,那人是生得光風霽月,宛若神仙。

    那是她的少女芳心第一次情動。她一直以為自己的一生都將摒棄七情六慾,畢竟入了天劍門,便合該一生皈依。可那樣神仙般的人物,清冷、高貴、美好的不像真的,誰見了不起貪婪之心?

    想要得到他專注的目光,想讓他難得的溫柔憐惜都是自己的,想要他摸摸自己的頭誇讚一句厲害,更想要他擁自己入懷,效法襄王神女,巫山雲雨,那便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可事與願違。

    都是天劍門的弟子,練著一樣的武功,學著一樣的心法,為何雲衿子就與眾不同?為何那樣清冷遙遠的男子,卻對雲衿子那樣好?

    清淺總是沉默地看著。

    雲衿子偷懶不想練功,師叔祖會溫和地勸慰,甚至被雲衿子威脅,要採到懸崖上的花,或是帶她下山;雲衿子背下了簡單的要命的武功套路,師叔祖會揉揉她的頭,會露出淡淡的笑容,夸一句厲害;甚至雲衿子犯了錯,他也不會打罵責備,只是無奈地柔和地看著她;雲衿子生了病,受了傷,他事事親力親為,給她採藥,煎藥,餵藥……

    一想到他們師徒二人這樣過了十六年,一想到雲衿子從幼時便得到墨君的關懷照料,一想到自己無論多麼努力多麼用心,師叔祖永遠都是淡然清冷的表情……清淺便憤怒到瘋狂!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嫉妒。嫉妒是一種毒,深了,便不再是她自己了。

    雲衿子性格衝動魯莽,頑劣不堪,又不肯用功,師叔祖為何還待她這樣好?像是雲衿子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留在師叔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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