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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9:02 作者: 哀藍
符東知道自己當年做法不對。只是那時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做了那等齷齪之事,誰知一夜春宵後流珠便有了身孕,他想盡了法子強迫她將孩子生下來,但她卻從沒抱過那孩子一下。
如今流珠用當年的事來刺傷他,這本是他的過錯,他無言以對。只是乞求:「流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了,不要丟下我們父子倆。」
「這七年來,我在符家堡從未離開過,可是你感覺靠近我了嗎?」流珠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放手吧,符東,咱們好聚好散。」
說完,她轉身便走。符東站在她身後呆呆地看著她,好一會兒連句話都說不出來。隔壁還沒睡著的小少爺從窗戶里看見流珠,蹦蹦跳跳地跑出來,衝出一干婢女婆子的防線抱住流珠大腿,仰起小腦袋,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還挨過一腳。「娘!」
大眼睛水汪汪的,極其可愛。
他其實是生娘的氣的,不過阿牛說娘親有時候也會很煩心,而且他也看過阿牛因為淘氣挨揍,也許娘是因為自己太淘氣了才揍自己的。畢竟他先鑽了狗洞,錯在先嘛。
女鬼能夠感覺得到,即使流珠已經不復存在,但這具身體裡的溫柔與愛意也仍然源源不斷地從心底湧出。這一刻她就是流珠,流珠在透過這雙眼睛凝視她無緣的孩子。但最後她只是將孩子從身上扒開,然後快步離去。
小少爺呆呆地看著流珠的背影,半晌,像是明白什麼似的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流珠快步走著,才發覺自己滿腮都是淚水。
沒有未來。
對於她強硬地要離開一事,符東沒有說什麼,只是派人將她的院子死死圍住,秦擎想要進來,怕是不容易的。
可對於流珠來說,溜出院子並不是什麼難事。
深夜,她換了衣裳,只拿了個小小的包裹,帶著自己的寶石匕首,躲過家丁眼線,悄悄離開了符家堡。
堡外,秦擎正在馬車前等著她,見到流珠第一句話卻是問:「怎麼樣?找到了嗎?」
「放心吧。」流珠對他嫣然一笑,晃了晃手中小包裹。「得手了。」
「太好了!」秦擎喜笑顏開,摟過流珠在她唇瓣上重重一吻。「這樣的話,我就有了可以跟朝廷聯手的條件了!」他惡意滿滿地回頭看了漸行漸遠的符家堡一眼,對流珠道,「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符東他死定了!」
流珠回以開心幸福的微笑。心裡卻滿是嘲諷,是為了流珠報仇,還是為了他自己的私心?秦家如今可不是當年的大商了,符家堡的生意越做越大,秦擎早就看紅了眼,若秦家想崛起,不再依附符東生存,就必須先剷除符家堡,抹殺符家堡的存在。
於是他主動向朝廷舉報,符家堡的地面都是黃金鋪就,富可敵國,符東更是有謀反之心,否則怎會將生意做出海外?
皇帝本就對符家堡十分忌憚,一直以來國庫空虛,他也的確需要找點由頭充實一下,順便給自己蓋個行宮。恰巧秦擎就投其所好,恰巧他也早就看符家堡不順眼許久,當年剿滅毒莊,他派了多少官兵都葬送在裡頭,符東只帶符家堡的侍衛隊便將犯人全部擊殺,這份能力讓皇帝不寒而慄。
符東不除,他屁股下的龍椅恐怕就坐不穩。
流珠交給秦擎的正是符東的印章。符家堡上上下下無數商道,都要靠這一枚小小的印章來批閱註明。
秦擎沒有將流珠帶回家,反而是將她藏在京城外面的一個莊子裡。
只是符東一日白頭。
以往他的頭髮只是花白,流珠消失後,只一日,滿頭青絲盡皆成雪,小少爺哭著不肯靠近他,喊他是妖怪。
如果是妖怪,就好了。是妖怪就能把她留下來,再也不讓她離開。
符東發動了所有的勢力去尋找流珠,可是流珠就像是消失在人間一樣,再也沒了她的消息。他大張旗鼓的找人早就被朝廷盯住,但符東不在乎了,他什麼都不在乎了,如果不能把流珠找回來,他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義是什麼。
她早就隨著時間活成了他的骨肉,活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心跳與呼吸。只是天下之大,想找到流珠談何容易?
直到三個月後,他收到一封來自秦擎的書信。信上要他單槍匹馬去某個地點相見,雖然被屬下全力阻止,符東還是獨自一人前去。
秦擎早備好了陷阱,他淪為階下囚被關入山莊的水牢之中,穿了琵琶骨,鐵鏈鎖住四肢釘在牆上,滿頭白髮凌亂。
秦擎一眼瞧見時還不大敢相信,訝然道:「東哥怎地頭髮全白了?」而後輕笑。「想來是流珠離開了你,大受打擊,一蹶不振吧。」
符東問:「流珠在哪裡?」
「流珠過得很好,我這人最是憐香惜玉,東哥你是知道的。」秦擎微微一笑。「似流珠這樣美貌動人冰雪聰明的女子,難道就只有你能喜歡?你喜歡,便是你的?」
早在看到流珠第一眼他就喜歡上了,可恨符東明明知道流珠不愛他,卻非要把流珠禁錮在身邊不給她尋找幸福的機會。「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瞧,流珠現在喜歡的人不就是我了麼?她喜歡我,卻恨你,東哥,你說,是不是很諷刺?」
他如願以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女人,只要再毀了這個男人,這一生的所有心愿就都圓滿了。
符東沉聲道:「我要見流珠。」
「我會讓她來見你的,只是,可能不是你想像中的畫面。」秦擎摸著下巴,沉思道,「流珠那樣恨你,若是我給她機會手刃仇敵,她定然會更加喜愛我。說得對,就這麼辦。」
他走上前來一腳踹在符東胸口,這一腳十分用力,符東嘴角登時就沁出血絲。秦擎上一秒陰鷙暴力,下一秒便恢復成了翩翩君子的模樣:「好了,我的氣算是出完了。」
說完轉身要走,卻又停住,回頭來問符東:「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你麼?」
符東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搖頭。
「從小到大我都在你的光環下生存。符家堡堡主符東,殺伐決斷,文武雙全,天下盡人皆知。而我呢?我什麼都比你差一點,就那麼一點。」秦擎捏了捏拇指與食指表示自己的扼腕。「若是差得多,倒也還好,可氣的是就差那麼一點,每次都是這樣。」
「你運氣總是比我好,就連流珠也是你先遇到,從那時候起我才明白,你我二人,有一人在這世界上是多餘的,只有你不在,才有我存在的意義。」
「流珠已經是我的了,以後符家堡也會是我的。符東,要怨也只能怨你命苦。」
符東安靜地聽著他說,並沒有太激動。他只是低著頭,身體上的傷痛根本不算什麼,真正讓他痛苦的,是流珠的離開,還有兄弟的背叛。
秦擎倒是說到做到,晚上的時候,流珠便出現了。
符東幾乎是貪婪地盯著她看。她圓潤了些,小臉白裡透紅,氣色很好,看樣子這幾個月生活的不錯,秦擎果真如他所說對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