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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9:02 作者: 哀藍
    本來有雄心大略的質子,在到敵國當質子後,得了個美人便開始不務正業,每天沉浸在溫柔鄉中,他們早就看花開不順眼了。

    三個月後,花開與韋遐最後一次見面,成功從他手中得到出城令牌。當天夜裡,韋遐便聽說敵國質子消失不見!

    兩國短暫的和平到此結束,隨即開戰。只是這次戰役沒有之前那樣順心,因為他們的情報全是錯的,戰略圖不對,地圖不對……基本上只要是這幾個月來從花開手上探得的情報就全部都不對!韋遐因此被皇帝連降數級,讓他隨軍,好戴罪立功。

    可惜對方卻摸透了他們這邊的情況,質子----不,現在應該叫太子了,就連打仗都帶著花開,如今他們的關係好了很多,勉強能稱得上朋友,其中還或多或少夾雜了太子的私心----花開又美又聰明,還很有膽量,他喜歡這樣的女人也是正常。

    只是臣子們的進諫讓他感到煩躁,竟然要他賜死花開……敵國還沒攻下來呢,他為何要賜死花開?真是天大的笑話!他非但不賜死,然後登基為帝,還要封花開個王后噹噹!聽她嘴裡說的那個大王估計是沒有去他的,那就他來好了。

    很快便打到了敵國京城,花開坐在軍營里晃悠著小腳,身邊是正在看地形圖的太子,順便還有不時怒視她一眼在心裡罵她是紅顏禍水的將軍們。

    花開覺得自己可委屈了,迄今為止她為太子做了多少事情呀,這些人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還倒打一耙說她禍國殃民,她哪裡禍國殃民了,還找得到比她更有用的女子了嗎?

    不知什麼時候將領們退下,營帳內只剩下花開跟太子。太子走過來,捏了捏花開的臉----他無意中發現這樣很好玩,於是就養成了這麼個習慣。「想什麼呢?」

    「我在想韋遐。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了。」花開長吁短嘆。

    太子冷笑:「還能過得怎麼樣,反正沒死,雖然官位小了點兒,但好歹是個官。」說完他低頭湊近花開。「很想知道他什麼樣的話,明兒攻下京城,你不就知道了?」

    花開覺得他的情緒來得莫名其妙,回嘴道:「你生什麼氣,你的手下想殺了我,我都沒說什麼呢。」

    「有孤在,誰敢碰你一根汗毛。」太子志得意滿地說,如今他即將天下在擁,已經興奮的不知說什麼好了。

    花開聳聳肩:「那可不一定。」那些人的眼神簡直想要把她給吃了,他們能不能客觀點,承認她是個美貌又有才情的女子?如今她跟在太子身邊,明明是太子高攀了她好嗎?

    當然這只是想,她沒敢說,怕是會被人暗殺。太高調是會死的,這種事兒她不干。

    太子不跟她爭論,反正比嘴皮子,他沒贏過花開。

    明日最後一戰,太子過於興奮,晚上都沒怎麼睡好。他看著睡在自己身邊安靜的花開,心裡有些喜悅,又十分柔軟。真是要多虧這個女人,否則他一定做不到現在這樣。悄悄地,他伸出手勾勒花開的容顏,她現在已經不說夢話了,也再沒提過大王二字。雖然不想承認,但太子心中的確對這個人有幾分不舒服。

    第二日早晨,他見花開睡得熟,便自己獨自離開。

    這一仗是敵國背水一戰,因此十分慘烈,當大軍將旗幟插到皇宮頂峰時,太子心中感受到了激動與狂熱,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一切跟花開分享,可是當他回到軍營,卻看見眾人不安的臉色。

    恐慌驟起,太子步入自己營帳,便看見一地鮮血。

    花開自盡了。

    用她那把從來不離身,從來不讓他碰的華麗匕首。只是人雖死了,匕首卻消失無蹤,太子心中所有快活一夕之間化作了灰燼,但他很快就又堅強起來,他是喜歡花開,但也只是喜歡,僅此而已。

    就像是他自己說的,從來不會為了愛情停留或是要死要活。沒有了花開,還會有樹開糙開葉開……世上美女無數,並不是只有一個花開才能讓他心動。

    但是他記得花開曾經說過的話。

    當戰俘被帶到面前時,太子看著憔悴不堪已經沒了人形的韋遐,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第409章 第四十一碗湯(一&二)

    女鬼在忘川河裡的時候嘗過無盡的苦楚與折磨。因為想要繼續存在,它們丟棄了自己的理智與情感,一切美好的記憶,值得稱頌的美德,都在忘川河裡消失,但即便什麼都不再記得,疼痛、怨恨、絕望……等種種負面情緒也仍然會死死跟隨在身邊,不會有片刻離去。甚至隨著時間的增長而逐漸濃厚,痛到你肝腸寸斷,恨不得連靈魂都抹殺。

    不少鬼魂承受不住這種痛,便在漫漫河水中被其他鬼分食乾淨。從此它們無法投胎,無法上岸,更是找不回執念與記憶,從此消散於天地之間,化作這漆黑的河底淤泥。

    生前的痛會不住地重放、重放、再重放。所以當女鬼感受到這種痛的時候,忘川河的記憶便隨之而來。她在河底每天都要承受這種劇痛,從來沒有停下,從來沒有結束。

    那是生子的痛。

    她剛睜開眼,就感覺一雙腿被掰開,腰下不知墊著什麼東西,她呻吟著,其實這和她曾經受過的比起來不算什麼了,可那會兒在河底的時候她沒有心,現在她有心了。

    雖然是別人的心。

    但仍然會感到從心底升起的針扎似的疼,伴隨著撕裂的劇痛,匯聚扭曲成一股怨氣,從心口散發到四肢百骸。

    「姑娘再用點力氣,姑娘,再用點力氣!馬上就要好了!馬上就要好了!已經看到小公子的頭了!快快!姑娘用力啊!想想小公子,想想堡主,姑娘快!「有人不住地在她耳邊催促,可女鬼並沒有很想生孩子,但她很厭惡這種疼痛,於是按照穩婆所說,一直在用力,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還沒生完,就聽到外面有人在叫:「流珠現在如何了?讓我進去看看!」

    隨即還聽到有人在勸:「堡主,流珠姑娘正是生孩子,這男子怎麼能進產房呢?不吉利、不吉利啊!」

    「滾開!」

    言語間只見人影婆娑,推搡間,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黑色勁裝的男人便急匆匆地沖了進來,他幾步奔到床頭,握住流珠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道:「流珠,你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能沒有你,咱們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世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若是沒了她,他也不想活了。

    流珠只覺得渾身都痛,卻是半分不想與這男子講話,只想一巴掌把他拍開。她現在根本沒有精力說話,這人能不能趕緊閉嘴然後滾蛋?可男子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她竟然掙脫不開,只能瞪了他一眼----她覺得那是瞪,對男人而言卻是難得的柔和了。

    他更是柔了眼神,甚至不顧她額頭的汗珠去親吻她白玉般的額頭,然後用指腹替她拭去眉宇間皺褶。

    流珠只覺得這人的眼神如此真誠柔和,自己卻感受不到任何波瀾。她沒工夫去跟男人打交道,因為生產的疼痛已經奪走了她所有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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