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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9:02 作者: 哀藍
但讓清歡感到有意思的是,文涼明明是史官,而史官的選拔是極其嚴格的,她不認為出身普通又只是個秀女的李繡簾能給文涼帶來什麼好處。文涼官位雖然不大,但卻時刻跟隨在皇帝身邊,他若是想平步青雲,大可討好皇帝,只記載些好的,但他沒有。
他也可以在後宮選擇任何一名妃子進行聯盟----怎麼看李繡簾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既然如此,能把他倆綁在一起的還有什麼呢?鬼皇帝不是說了麼,他看見李繡簾的魂魄離開身體後走向了宮外,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那是誰接納了她?
清歡故作不經意地咳了幾聲,不遠處正在說話的兩人立刻分開,各司其職,好像完全不認識對方的樣子。
清歡坐到龍椅上,命人將奏章攤開,然後懶洋洋的一本一本批閱過去。她雖然有點懶有點混,但該做的工作除了臨幸嬪妃之外可是能做的都做了,而且指定比鬼皇帝做得好。
所以文涼也沒法在史書上記載她什麼壞話----她又沒有荒廢政績,在她的英明領導下,這個國家越來越富強了好嗎?
趁著李繡簾被大太監叫去端茶,清歡手裡轉著毛筆,另一隻手撐著腦袋,好奇地問:「文愛卿每日盯著朕看不覺得累麼?」
文涼保持一張面無表情又恭敬的臉:「這是臣的榮幸,何談勞累,皇上言重了。」
「你剛才跟李繡簾說什麼呢?那可是朕的宮女,難道你看上她了?」
文涼怎麼也沒想到皇帝會問得這麼直接,額頭有三根黑線滑下----皇上,請注意您的言談舉止,您是皇帝,您不能這麼沒有架子。「皇上請注意,您是九五至尊,不該如此輕佻。」
清歡笑了:「朕怎麼就輕佻了,你調戲朕的宮女,敢情朕還不能問一下?說實話吧愛情,若是你看上了李繡簾,朕把她賜給你,你將她帶回家便是,為妻為妾都是你的自由,你看如何?」
文涼:「……臣怕是無福消受。」
「怎麼會無福消受呢?」清歡覺得這個人看似沒表情,但眼神卻出賣了他,感覺有意思,就繼續問下去。「難道你是覺得李繡簾不夠美貌,配不上你?」
這話該怎麼回答?文涼若是說夠美貌,那自然要接皇帝的賞賜,若是說不夠美貌,豈不是在證明他連皇上的女人都看不上?多大臉啊!文涼認為皇帝是故意在戲弄自己,找茬兒,說不定是方才他跟李繡簾說的話被皇帝聽見了。
只是不知道聽見了多少。
於是他當機立斷跪了下來:「臣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聰明啊,還知道隨機應變呢。可惜清歡不接他這話,而是繼續問道:「你還沒回答朕的問題,你是不是覺得李繡簾不夠漂亮,所以配不上你?朕要把她賜給你你不高興了?」
文涼:「……臣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正在這時,李繡簾端著茶水進來,一見平時基本上是塊布景板的文涼跪在地上,心裡一驚,立刻朝清歡看去,見清歡臉上沒有怒色,這才悄悄鬆了口氣。她跟在皇上身邊也有一陣子了,皇上的脾氣很好,但卻很難捉摸,總是讓她覺得抓不住。文涼還說要她全力以赴----可這是她全力以赴就能做到的事兒麼?
一時間,李繡簾站在原地,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敢上前打斷清歡逗人的雅興,也不敢貿貿然過去,萬一皇上是真生氣了呢?她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妥當?
好在文涼機靈,又叩頭道:「是臣一時糊塗,只想詢問掌燈宮女皇上平日裡的喜好,卻忘了男女之防,請皇上降罪!」
他一方面是跟清歡解釋,一方面是在委婉地告訴李繡簾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文涼久經沙場早已身經百戰,但李繡簾還嫩著呢,他擔心一不小心李繡簾被套出什麼話來。
只是……這個皇帝跟他想像中的有點不一樣啊!
文涼有點困擾,他從沒出過差錯,按理說皇帝就是喜歡李繡簾這樣的女人,可現在李繡簾都在他身邊伺候多久了,他連手都不摸一下,還戒了後宮,這什麼情況?你不按劇本來我們還怎麼做朋友?
清歡撐著下巴看他倆演。
李繡簾也聰明,一聽文涼這話,也跪了下去。她就表現的虔誠多了----活脫脫一個一心愛慕皇帝卻又不貪心只求守在他身邊的苦情小宮女:「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婢見文大人終日隨在皇上身邊,而奴婢卻只能待在殿內,心中難過,便借著文大人單獨在的時候,想問問文大人皇上今日的心情,請皇上恕罪!」
她也是大概明白了皇上的性格,與其對他說些有的沒的的假話,倒不如真心實意說出心底所想,還能讓皇帝信任,否則一旦被帝王猜忌,別說是個小宮女了,她就是想活命,也得看脖子上這腦袋保得住不保得住!
這兩人唱大戲呢?她什麼都沒說,話全讓他倆給說光了。清歡繼續轉毛筆,沾染著硃砂的毛筆在她手中輕巧的轉動,很是吸引人----如果她身上沒穿著龍袍的話可能會更好一點。
一國之君在御書房批閱奏摺的時候轉毛筆----傳出去還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其實這時候文大人很想問一句:皇上請注意您的形象不要做這麼不雅觀的動作!
但他終究沒敢。現在跪在地上的人是他,再一不小心說出什麼惹怒皇上的話來,小命不保事兒小,任務完不成事兒大呀!
對於完美主義者文涼來說,無論如何,每個世界的任務都務必要完成的一絲不苟!最好是完美的一點錯處都挑不出來!
他心裡這麼想,就又把頭跪的低下去了一點,將自己的姿態放的極低,仿佛這樣就能讓皇帝消氣一般。
「是嗎?」清歡還就跟他倆槓上了,這兩人在她面前演戲演得挺歡,她很想繼續看下去。「可是朕方才聽到你們倆說什麼要攻略朕……這是朕出現幻聽了?」
文涼跟李繡簾臉上都是一個大寫的臥槽。
什麼鬼,隔得那麼遠這位祖宗也能聽得見?!
大腦飛速轉動,開始想一個能完美說服皇帝的理由,可是說著說著……想不出來了,一點都想不出來。
直到文涼靈機一動!「臣跟這宮女所說的是宮裡!臣是在詢問她,宮裡可曾有人觸犯龍顏,並非是和她商討如何攻略皇上,還請皇上明察!」說完舉起一隻手發誓。「若是臣有半句虛言,便教我永生永世不得投胎做人!」
這回清歡更想笑了,文涼當她不知道,他只要繼續活下去,哪裡需要投胎做人?這個誓言發的好,清歡給他打十分。
於是她輕笑,終於大發慈悲準備放過這兩人:「原來如此,是朕聽錯了啊。」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文涼。
文涼也尷尬地咳了一聲,又磕了幾個頭才道:「是臣口舌愚笨,說話不夠清楚,請皇上恕罪。」
「好了,起來吧。」清歡擺了擺手,示意他倆下去。文涼本來不樂意,還想堅持進諫說身為史官就該留在皇帝身邊,可一想到自己方才得罪了皇帝,得了,還是什麼都別說夾起尾巴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