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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9:02 作者: 哀藍
    小乖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寧靜,邵致遠邵明致是不想讓她來的,他們甚至都把司機扣下了,是她機靈從窗戶離開,現在發現她不見了,他們估計很快就會趕到。之前為了跟邵先生抗議,這兩人都不屑來參加這場宴會呢。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她根本就不在乎。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大廳入口處一片喧譁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邵致遠邵明致兄弟倆來了。小乖拉住要過去算帳的邵先生,安慰道:「你別急呀,他們自然會過來的。」

    邵致遠先發制人,一進來就站到了主位,完全無視了邵先生跟小乖,逕自介紹說是因為自己年紀大了,所以父親沒有打招呼就舉辦了這場宴會,為的是給自己和弟弟物色妻子人選,他對此感到非常抱歉,希望大家能諒解。

    同時他還不著痕跡地恭維了在場所有的女性,長袖善舞的邵致遠一向負責邵氏的公關和發言,邵先生準備的一切都泡了湯,他甚至都沒有朝邵先生看一眼就很快融入到了人群中。邵明致則得意洋洋地看了小乖一眼,可惜對方沒看他,這讓他高昂的興致降了幾分。

    「逆子……逆子!」邵先生氣得繼續用手杖敲地板,小乖摟住他的腰,「別這樣,開舞了,陪我跳一曲,好不好?」

    邵先生有幾分遲疑:「我的腿……」他不怕丟人,畢竟腿都沒了二十年了,但他不想讓小乖也被人用異樣的眼神注視。

    小乖值得更好的,比他好的男人。

    小乖並不在意:「你知道我不在意這個。這樣吧,我們去書房吧。」說著把邵先生扶了起來,溫柔而細心地和他上了樓,而大廳中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除了邵家兩兄弟。

    進了書房,小乖也不關門,房子隔音效果好,關上了門就聽不清楚音樂了。她把邵先生的手杖放到一邊,然後虛空做了個提裙擺的動作:「這位先生,可以請我跳一支舞嗎?」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呀眨,又甜又美好,笑容像是蜜糖,邵先生不由自主地笑了,眼角的魚尾紋歡快地動著,彰顯著他此刻的心情是多麼愉悅。他彎下腰拿下並不存在的禮帽,然後以謙恭又紳士的姿態請求:「這種事應該讓男人來做。」一個成熟的紳士不會讓女性主動。「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和我跳一支舞嗎?」

    小乖笑的更開心了:「你要說『美麗的小姐』。」

    「美麗又可愛的小乖小姐,請求你賜予我這一份榮耀,讓身為你最忠誠騎士的我,邀請你跳一曲。」

    「我的榮幸。」

    白嫩的小手搭在有力的大手上,纖細的身子也完全依偎進了對方的懷抱。外面的音樂是華爾茲還是探戈都無所謂,因為他們只是隨著音樂在舞動身體,感受著與愛人互相貼合的美妙。

    願此刻永遠銘記。

    可這溫馨幸福的氣氛持續不了多久就被打破了,一陣並不是那麼真心的掌聲響起,小乖和邵先生同時扭頭看去,邵致遠跟邵明致正倚在那裡,兄弟倆好默契,一起鼓掌,只是眼神表情不那麼嘲諷的話,也許會更有說服力。

    小乖有時候也覺得這兩人挺逗的,不喜歡她,不想看見她,又何必非要住在大宅陪著他們一起呢?她又不是什么女強人的料,邵先生也沒有老年痴呆症,邵氏以後肯定是他們兩個的,她也不能為邵先生生個孩子,所以他們到底是為什麼要這麼針對她?

    邵先生又不喜歡他們的母親,更何況,那位太太已經過世二十年了,難道要邵先生一輩子都不再動心他們才滿意?那他們自己怎麼一個女朋友又一個女朋友的交?

    平心而論,小乖不喜歡這兩個人,因為他們總是打擾她跟邵先生的生活,但看在他們是邵先生的血脈的份上,她不跟他們計較。

    但近日來他們是越來越過分了。

    「父親真是好興致啊,一大把年紀了,還摟著小姑娘跳舞,嘖,佩服佩服。」

    說話這麼沖的是邵明致,只是他雖然嘴上諷刺邵先生,嫌惡的眼神卻落在小乖身上,像是恨不得把小乖從窗戶里扔出去。「倒是小看了你,一個人也能跑回來。」

    他們都把司機給弄走了,只是在下面等了很久不見小乖下來,就進美容院看了看,誰知道裙子跟人一起不見了!也不知她是怎麼跑的。沒有錢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她竟然也能回家。

    這份毅力不得不讓人感到敬佩,當然,如果她勾引的人不是他們的父親邵先生就更好了。

    邵先生牽著小乖到沙發上坐下,怒道:「你們又對她做了什麼?!」

    「冤枉啊,我們哪敢對您的新歡做什麼呀!」邵明致舉雙手表示投降。「我跟大哥就是看父親你精神這麼好所以很高興而已,老當益壯啊。」

    年紀,是邵先生心底不能言說的痛……

    見邵先生真要發火了,邵明致趕緊走人,他就是來膈應一下這兩人的,都多大年紀了,年齡差近四十歲,一天到晚的秀恩愛,那黏糊勁兒看著都噁心。當然他不會覺得邵先生噁心,噁心的小乖。

    邵明致走了,邵致遠卻突然道:「父親,昨日我讀了一首詩,父親自小飽受祖父薰陶,肯定能為我解惑。」說著,語氣平淡地吟誦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父親,你長老人斑了麼?」

    說完立刻走人,顯然邵先生如果動怒他也承受不住。

    邵先生被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小乖卻突然撲哧一笑,邵先生愣了,滿腔怒火沒來得及宣洩就被小乖笑沒了:「你、你笑什麼?」

    「一樹梨花壓海棠,這個比喻我喜歡。」她愛嬌地摟住他脖子,親了親他的薄唇,又仔細打量了他,沉吟道,「嗯……還是帥的,我是梨花還是你是梨花呀?」

    聞言,邵先生眼底邪氣一閃而過,「誰被壓誰是海棠。」

    小乖調戲不成反被調戲,小臉噌的火紅一片。嘟噥道:「哪有那麼誇張,我們之間又沒有隔一個花甲……」

    邵先生感嘆:「四十年也不少了。」

    真真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你就是再老,我也喜歡你。」小乖在他耳邊輕聲說著,不時貓兒般親親他。邵先生被親的舒服的眯起眼,他們相處的時候,哪怕什麼都不做就這樣互相擁抱,也能一天不覺得無聊。

    時間在他們而言是珍貴的,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分離。相差的四十年不僅僅是時間,還有記憶。

    「唔……」邵先生有點遺憾,隨著年紀增長,他的腿是越來越沒勁了,好在小乖苗條,不用手杖的話抱起來還是無壓力,可如果要從書房穿過走廊回臥室----即使邵先生不願意也必須承認,他的腿承受不住。

    他多希望跟小乖相遇在他二十幾歲年輕力壯的時候。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俊美無儔,富可敵國,身體和容貌都在巔峰,現在固然也有力氣,仍然英俊,卻是和年輕時比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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