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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0:37 作者: 榕熠
    樂清和用最專情的語氣說著最濫情的話,不得不說很難有人能招架得住。

    而且這個時候靠的近,楚鳳歌看到,光線很暗,那一點點可憐的光都照到了樂清和眼裡。

    「塞上燕脂凝夜紫。」楚鳳歌又想到這句詩,雖然是曲解,但他就是在樂清和忽然換上隱形眼鏡的時候想到,不是太過絢麗以致顯俗的夏日火燒雲,而是靜謐冬至遲來的霧中黎明。

    楚鳳歌感覺自己被那霧迷了眼,努力睜大眼睛看很久也看不清,好不容易攢出來的一點氣勢就那麼被消磨於無性,恨得只好又揉起了太陽穴。

    他嚴重懷疑樂清和是近視眼,因為他每次戴著那個詭異隱形眼鏡的時候,眼睛總會顯得更有神。

    但同時讓楚鳳歌感到擔心的是,每次樂清和戴眼鏡的時候,眼睛裡總有不少紅血絲,而且眼圈也有點紅,看起來就像角膜炎發作不停揉眼睛的結果。

    他開始轉而考慮是不是應該先帶著樂清和配一副框架眼鏡,再來好好治一下樂清和的個性,但是想到樂清和戴邊框鏡的樣子,搞不好會有種斯文敗類,禁慾系的效果,又沒忍住轉過去盯著樂清和看了好久。

    「真的好奇怪,明明你和我弟弟一點都不像,可是每次我看到你總想起他,總覺得不止是名字的緣故。」楚鳳歌對著樂清和自言自語。

    樂清和並沒有因為楚鳳歌說他和楚清和相像而生氣,反而問:「你總在夢裡叫清和,我總以為你在叫我,害我白高興。你是在喊你弟弟吧,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忽然被這麼一問,楚鳳歌一下子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望著樂清和好久,才慢慢說:「他啊,算起來今年該26了,因為是個早產兒所以身體總是很不好,尤其是我剛上大學那年,他因為器官衰竭住院,我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對我笑。」

    楚鳳歌一點都沒答在點子上,樂清和卻也沒有打斷他,只安靜的聽楚鳳歌又說:「你知道嗎?我那個時候以為他會和以前一樣,很快好起來,可是還沒隔一個禮拜,再看到他就已經全身插滿管子。沒多久就去了,那個時候我剛剛回到學校,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這是楚鳳歌的執念,楚蕭死的時候他就沒能見最後一面,這種打擊後來又讓楚清和給他來了一記,讓他不由說話的音調開始不穩,最後甚至沒辦法再說下去。

    樂清和見狀這才打斷道:「他長什麼樣子?說起來,你這個房子裡居然一張照片都沒有。」

    「都收起來了,我弟弟去世對我母親打擊很大,她一個人把所有東西都收起來了。後來我母親也走了,我那個時候不想翻動那些遺物。」

    「也許,你該看看,我可以陪你。雖然那些嚷著要重新生活的話都是假的,可是與其把自己困死,倒不如面對,置於死地而後生。」

    楚鳳歌看出樂清和是認真的,樂清和仿佛是真的想幫助他,但是楚鳳歌並不想得到這種幫助,那會暴露出他的弱點。

    他已經在這個人面前露出太多弱點了,他阻止道:「不提那些了,我的當務之急是把你捧紅,我現在可是為了你連房間都給你睡了,你要爭氣點啊,還有,如果你敢半夜趴我床上來,我一定會把你踢出門。」

    沒想到這句話倒是真的結束的那個話題,樂清和忽然把還坐在身邊的楚鳳歌抱住說:「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晚上落枕,滾到我床上,我就能抱著你睡?」

    楚鳳歌差點沒被氣得吐血,這人怎麼才剛說完又犯病。

    好在可能真的是因為好久都沒睡好覺了,樂清和晚上居然異常安靜乖巧,讓擔心了半天的楚鳳歌居然有點失落,結果還造成了失眠。

    他習慣了熬夜,睡太早就只能躺在床上冥想,雖然說著黨務之急不在於回憶過去,但實際上樂清和白天的話還真的讓楚鳳歌想了好久。

    看到樂清和還好好地睡著,楚鳳歌躡手躡腳地起床,拿著鑰匙一路摸到了江濛和楚蕭的房間。

    當年考慮到已經成年的男孩子總是需要有自己的空間,江濛和楚蕭的臥室安排在了一樓走廊的盡頭,離楚鳳歌和楚清和在二樓的房間老遠。

    好幾年沒有進過那間房的楚鳳歌,像一個久未回家的遊子,走進房間之後就只是呆坐在窗戶邊的靠椅上,環顧房間的四周,竟然都是老樣子。

    楚蕭精挑細選的家具如此耐用,檀色的木家具除了因為常年缺乏保養已經開始有些發灰之外,看不出和幾年前有什麼區別。

    楚鳳歌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連江濛化妝檯的鏡子燈也沒落下,整個房間不正常地明亮,光給家具投下的陰影,讓楚鳳歌產生一種江濛和楚蕭好像都還在房間的錯覺。

    他想要極力趕走那種錯覺,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忽然崩潰,於是開始亂翻起來。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麼東西,只是想要轉移一下注意力,可惜適得其反。

    他拿出的任何東西,都成倍的變成回憶刺傷他,連江濛覺得柔軟如嬰兒皮膚的一件綢群,都是鋒利的刀子,江濛穿著吹生日蠟燭的樣子就是刀刃。

    這逼得楚鳳歌只能不停拿起一件東西又把它隨意扔到床上,一直到楚鳳歌在衣櫃一個隱秘的抽屜里翻出一疊泛黃的病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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