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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50:37 作者: 榕熠
「哥,我太難受了,幫我把管子拔了吧!」
「哥,我想回家,我想看看我畫室的油畫幹了沒,我想看看蓼汀池的睡蓮……哥……哥……」
楚鳳歌想衝過去抱住少年,但身體卻害怕地後退,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回身要看看自己究竟是在房裡,還是在陰間。
一轉身竟發現自己站在天台,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一腳就踏空,跌了下去。
死了也好,也許死了也好,不是一直渴望死亡嗎?
楚鳳歌想自己是不是也能聽到風聲,身體下墜的速度是不是比江濛快一點,她落地之前在想什麼,如果她忽然不想死了怎麼辦?
楚鳳歌想到江濛會不會也是不小心踩空了,那不管是誰,拉她一把也好。
他如此想著,手也開始在空中亂揮,妄圖抓住點什麼。
終於,在快要落地之前,真的有人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再睜開眼睛,楚鳳歌正對上樂清和關切的臉。
樂清和抓著他的手,抓得很緊,卻也極盡溫柔。
他感覺自己頭很痛,抽回手坐起身,低頭揉著太陽穴慢慢記起自己其實早就吃過了藥,正想著剛剛做的噩夢,卻聽到樂清和柔聲問道:「我起來喝水聽到你房裡有聲音,你今天的夢比前幾天更恐怖嗎?」
楚鳳歌聞言一驚,「比前幾天」是什麼意思,難道樂清和每天晚上都會來他房裡,他感覺自己噩夢裡悲傷的氣氛一下子灰飛煙滅。
他猛抬頭詫異地看著樂清和,樂清和也看著他。
剝離了白天的喧囂,此刻楚鳳歌終於也清清楚楚地正視清樂清和激進卻又克制的表情,以及他原本應該是深褐色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被昏黃的床頭燈照得泛著一種妖異的藍紫色,難道大晚上還帶著美瞳?
趙又廷開始在楚鳳歌腦子裡鬼畜般地念那句「你有病啊」的台詞。
雖然楚鳳歌一直覺得樂清和很奇怪,但考慮到他的經歷,所以總告訴自己要對他寬容些。
楚鳳歌總認為人活著就要給自己找點合理的解釋,哪怕那解釋其實不合理,但也好過瞎琢磨。
所以當樂清和對他過分親密的時候,他老對自己說那是出於對長輩的依賴,而樂清和一些看起來曖昧的舉動,他也自我描述為直男間的惡作劇。
可白天發生的事,畢竟是正規醫生堂而皇之拿出來的一次性針頭,就算有些刺激,你也想當然認為它是安全的。
但現在卻不同,黑夜有它自己的語言符號,會讓人習慣性地變得敏感多疑。
看著眼前的樂清和,再想起白天莫凌川說的話,楚鳳歌忽然掀開樂清和的睡衣,確定他的腹部還留著幾道圓滑的淤青。
楚鳳歌一甩手,不可置信地問:「打成這樣不會真的只是為了接近我吧?到底是圖什麼啊?」
樂清和沒有回答,而是忽然向楚鳳歌靠得更近,他一隻手按著楚鳳歌的肩膀,把楚鳳歌整個人抵向床頭,而另一隻手墊在楚鳳歌腦後。
然後下一秒,就吻了過去,楚鳳歌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正在發生的事情。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還沒醒,但那實實在在的感官刺激卻又分明在告訴他,這不是夢。
樂清和的個頭不是空長的,雖然年紀比楚鳳歌小,但力氣卻出奇大,再加之楚鳳歌整個人處於半醒不醒的迷糊狀態,就像一個沒睡醒張嘴打哈欠的人,忽然被塞了滿嘴的糖。
他根本沒辦法考慮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口糖還是跳|跳糖。
你能想像一個甜絲絲的東西在嘴裡上躥下跳,粘在你的嘴唇、牙齒、舌頭上要融化又不融化,一會兒炸開一會兒逃離,一會兒衝撞一會兒跳起,一會兒堅|硬|一會兒濕|軟。
楚鳳歌給很多第一次拍感情戲的藝人指導吻戲,但出於對潛規則的鄙視,他從來沒有通過公權私用來獲得實戰經驗,所以和往日做老師的時候相反,現在他倒變成了學生,只能「虛心」接受樂清和的教育。
當那口糖終於化光了,楚鳳歌也徹底懵圈了。
樂清和卻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苦著臉說:「我說了,看不到你,我就心慌,你現在知道我圖什麼了,你會丟下我嗎?」
楚鳳歌無語,誰才應該委屈啊?
他現在很想把樂清和打一頓,但考慮到體型問題,萬一真把樂清和激怒了,搞不好自己會晚節不保,他用手錘著自己的腦袋說:「我前世是踢寡婦門了,還是挖絕戶墳了?你到底看上我什麼?」
樂清和握住楚鳳歌亂揮的手,把楚鳳歌嚇一跳。
他以為樂清和又要做什麼,結果樂清和只是把他拉到懷裡說:「我剛被賣到樂家的時候,整天吵著找我媽,一個叔叔說帶我去找,結果我們被抓了。我被關了三天三夜,你能不能別丟下我。」
因為貼在一起,楚鳳歌可以感覺到樂清和說話時的哽咽,他的句子語無倫次,像心智不全的孩子極力想要被大人理解。
楚鳳歌知道樂清和可能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他放鬆警惕,讓他沒辦法狠心,因為樂清和恐怕已經通過這幾天的觀察,看出來他在精神上其實多麼脆弱。
這個孩子太狡猾了,楚鳳歌無奈承認中招了。
明明他應該生氣,應該推開樂清和,但是現在卻只能反過來拍著樂清和的背安慰說:「你是聽到了我今天給小川打電話是嗎?你放心吧,我現在就算想和你單方面解約也賠不起你違約金了。而且我會把你培養成巨星,讓那些丟下你的人後悔,所以你不要再這樣了,我很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