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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那我與你一起去,我也該向太子恭喜才是。」趙燕恆想了想,揮手讓丫鬟們都退開,壓低聲音道:「你可知道,宮裡冷宮之中,有一處密道。」
「啊?」綺年驚訝地睜大眼睛,「冷宮裡有----這個,跟我說做什麼?」
「有備無患。」趙燕恆皺著眉,「你以後只怕也還要出入後宮,有些事情我總覺得不放心。尤其是如今----多知道一點,或許就多一點自保之道。」
「哦。」綺年點頭,「我聽說皇宮裡都有密道的。」
「是。不過有些密道只有皇上知曉,冷宮裡這一條,卻是從前漢辰告訴我的。這密道並非通往宮外,卻是通往御廚房的。」
綺年剛想問如果冷宮有密道,關進冷宮的妃子豈不是要逃了;且周漢辰這樣把宮裡的秘密泄露給趙燕恆真的好嗎?話還沒問出口,就被趙燕恆最後一句話噎了個半死:「御----廚房!他們是去偷東西吃的嗎?」
趙燕恆笑了:「當初我聽見這事,也跟你是一樣的反應。這想必是冷宮裡的宮人挖的,或許是為了偷吃,或許是想逃出宮外卻挖錯了方向,如今也不可知了。若是通往宮外的真密道,漢辰也不敢隨意透露。這條密道雖不能出宮,到了萬一之時,卻也可以暫時躲一躲。你牢牢記在心裡,雖不盼著有一天能用上,卻勝過事到臨頭毫無辦法。這幾日我就給你畫一副後宮地圖,你得記得冷宮在哪裡。」
綺年垮著臉點了點頭。媽呀後宮那麼大,那麼多宮殿,要記住冷宮在哪裡真的很困難啊。但願,永遠也別讓她有機會用上這條密道吧。
雖說是一起入宮,但趙燕恆畢竟是不好隨便進後宮,因此兩人只能在宮門處分手,一個往前頭去恭喜太子,一個往後頭去看新生兒和產婦了。
綺年如今是郡王妃,在宮裡是可以坐小馬車直到玉華門的,然後在那裡換轎子直到東宮大門。不過馬車還沒到玉華門口,如鴛已經警惕地道:「王妃,那邊好像是大長公主的馬車!」
綺年心裡咯噔就是一跳,要真是大長公主,那可就叫冤家路窄了。
但是很不幸,如鴛半點沒看錯,那馬車真是大長公主的,而且還比她們先到玉華門口,正停在那裡不知幹什麼。
「讓馬車後退,等大長公主進去了我們再進。」下馬車登轎子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大長公主的馬車停在那裡不動,十有八九是等著她過去要找麻煩呢。馬車後退,一來顯示對大長公主的尊重和退讓,二來也免得跟她打照面。秦王妃被禁足,直接導火線就是拿香薰球暗算她不成,大長公主不恨她才怪呢。
果然,她們的馬車退後,大長公主那裡仍然不動,過了半晌,從那邊走過來一個女官,到了綺年馬車前面盈盈一禮:「給郡王妃請安。大長公主請郡王妃過去換轎輦。」
綺年心裡頓時警鈴大作,親自露出臉含笑答道:「煩請回復大長公主,公主是長輩,自然是要讓公主先換了轎輦,長幼尊卑不可亂。本來我該過去向大長公主請安的,因為身子笨重,怕反耽擱了公主進宮,因此才特意退避開來。若因我耽擱了公主的行程,那就不好了。」
女官仍舊站著不走,笑道:「公主也想問問老王妃的近況,郡王妃還是過去罷。」
這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了。綺年考慮了一下,玉華門不是什麼僻靜之地,來來往往的宮人都瞧著呢,加上又有秦王妃的舊怨,倘若自己有個不適,大長公主斷然推脫不過的,想來她不至於這樣明目張胆,畢竟自己如今是郡王妃,可不是吃啞巴虧的人。
大長公主已經下了馬車坐在轎子裡了,綺年扶著丫鬟的手,盡力屈膝下去:「給大長公主請安。」
大長公主果然沒有叫起,只淡淡道:「你父王和母妃如今可好?」
地上的石板既冷且硬,綺年並沒有興趣跪著答話,禮行完了就自己站起來,一面答道:「都好,謝大長公主惦念。」
「無禮!」旁邊侍立的一個女官立刻訓斥,「公主並未叫起,你如何擅自站起?」
綺年含笑看著大長公主:「公主是讓我跪著答話麼?」縱然她是大長公主,也沒這個資格讓一位郡王妃跪著回話的。不叫起可以,硬讓人跪那就不成了。
大長公主對女官擺了擺手,淡淡道:「郡王妃對宮中禮儀本不熟習,加以有孕在身,失禮也是無妨。」
這分明是暗指她出身低,沒學過宮禮。綺年點點頭:「我確是對宮中禮儀不夠熟悉,請教公主,公主府的女官品級為何,是可以隨意開口斥責郡王妃的麼?」
貴人們身邊伺候的人,自然可以代為開口說一些貴人們不好出口的話,比如說訓斥什麼的。但方才大長公主並沒有親口說讓這女官代她問話,那這女官就是擅自開口了。倘若被訓斥的人不敢反抗,哪怕本身是一品二品的夫人,被這五六品的女官訓了也就訓了,可是倘若真的追究起來,這女官卻是沒有資格自己開口訓人的。
大長公主沒想到綺年真敢拿這女官說事兒,臉色也不由得有些難看:「她是本公主身邊的女官,自然是代替本公主說話。」這道理誰不明白,沒有她的默許,這女官怎麼敢開口?
綺年故做驚訝:「但方才並未聽見公主恩准她代為發言,難道說這女官是有旨專門為公主代言的麼?」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旨。何況公主府里女官也不只這一個,今天用著這個,明天用著那個,哪裡會有個專門代言的?大長公主也只能含糊其辭:「本公主素日裡也習慣由她說話了。」
綺年頓時一臉的小心翼翼:「那,以後命婦們見了她,是否要行禮呢?」這好比替皇帝傳口諭的內監,只要說一句「皇上口諭」,大臣們就得先對他跪下去。
大長公主頓時又噎一下。倘若這女官不是特意帶了她的話去傳達,命婦們當然不必對她行禮,可若是說不必,又等於承認剛才沒有她的特許這女官就開口乃是逾越。本來她只是藉機刁難一下綺年罷了,誰想得到這賤丫頭竟然真敢跟她較起真來。
「本是你失禮在先,她雖有不妥,也是為了禮不可廢。」
綺年也沒打算深究,不過是不想繼續站在這裡受大長公主的氣罷了,聞言笑了笑:「是。」
大長公主氣勢已弱,原先想說的話到了嘴邊也不願說了,最終只是冷冷說了一聲起轎,便率先進了玉華門。旁邊伺候的宮女生怕兩位貴人鬧起來殃及她們這些池魚,這時候鬆了口氣,連忙上前來請綺年上轎。綺年笑問道:「大長公主也來替小皇孫洗三麼?」好像太子的頭一個兒子出世她都沒來過。
「大長公主久病,怕給皇孫過了病氣,是不去的。」宮女隨口答道,「是鄭貴妃前些日子派人往公主府送了一枝老山參,公主用後頗有起色,今日是入宮來見鄭貴妃的。」
「鄭貴妃啊……」綺年望了一眼大長公主轎輦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上了轎子。
第185章風起於青萍之末
吳知霞生子雖是大喜事,卻也因皇帝的病勢,最終只是小小在東宮內慶祝了一番便罷。小皇孫洗三後的第二天,許茂雲那邊也生下了一個兒子,對許家和韓家來說,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喜事。
韓嫣抱著秋哥兒來郡王府,一來探望綺年,二來親自報喜:「瞧著茂雲個頭兒不大,生的兒子卻不小,足足的六斤六兩!脾氣大極了,洗三的時候往盆里一放,哭聲簡直要掀了屋頂。我爹娘喜得什麼似的,哥哥更昏了頭了,只會傻笑。」韓嫣想起當時的場面就忍不住掩了嘴笑,「小名就叫六哥兒,因生得順當,大名就叫韓順鴻。我哥哥連老二的名字都起好了,就叫韓頤鴻----你瞧瞧這心急勁兒!男人哪,傻起來也真是傻。」
綺年深深覺得韓頤鴻這名字更好聽些,於是不由得替拋磚引玉的六哥兒有些遺憾:「這會兒回來,我都沒來得及跟你好生說說話兒。在那邊可好?我瞧著你黑了些瘦了些,秋哥兒倒結實。」
韓嫣看著滿地亂跑的兒子抿嘴一笑:「外邊自然不如家裡,黑瘦些也是有的,並無大礙。你可別跟娘似的,拉了我和你表哥眼淚汪汪的,只說苦壞了。其實在外頭也是做官,能苦到哪裡去?秋哥兒倒是時常跟著那些衙役們的孩子出去玩兒,皮實得很呢。只是咱們好些年不得見,真是想念你們。這些日子家裡好容易才把祖母的後事都辦完了,本來我身上帶著孝是不該來的----」
綺年趕緊擺擺手:「咱們之間別論這個。」從前在成都的時候,她身上也帶著父母的孝,韓嫣和冷玉如也從來沒避諱過,「倒是玉如那邊,不如我自在,怕是不好跟你見面。」張大夫人因丈夫在邊關鎮守,是比較講究這些規矩的,再加上還有個沒事也要找點事的張二太太,冷玉如一個做人兒媳的,自然是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