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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趙燕平懵頭懵腦地站起來道謝,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昀郡王看了秦王妃一眼,終於還是道:「若是想你母親了,接她過去住一段日子也是好的。」畢竟是正妃,實在沒有個分家跟著兒子出去住的道理。
昀郡王說罷又看向綺年:「家裡的事你已經接過來管了這些時候,一直也都不錯,我也放心。另外我手裡還有些東西,回頭都一起交給你,以後這王府就是恆兒的,你替他好生打點著。」想了一想道,「一會兒你們兩個跟我來書房罷。」
這兩條消息一頒布出來,誰還能吃得下飯?好在家宴已到尾聲,昀郡王又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帶了趙燕恆和綺年往外書房去了。
綺年還是第二回進外書房,外頭已經響起了鞭炮聲,昀郡王走到半掩的窗前往外看了看,喟然道:「又過去一年了。」
綺年和趙燕恆對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昀郡王回頭看見他們這樣子,笑了一笑:「當初定下周氏的時候,我其實不甚滿意。不過現在看來,倒也不錯。」
綺年低頭偷偷翻個白眼:「父親過獎了。」
昀郡王搖了搖頭:「這次東陽侯府的事兒,我足足拖到今日,原想著你必然要個說法的,想不到你甚是能沉得住氣。」
「並不是兒媳能沉得住氣。」綺年決定拍拍他馬屁,「而是兒媳覺得,父王總會給兒媳一個交待的。」
「若是不給你這個交待呢?」昀郡王似笑非笑。
綺年挺了挺腰:「那夫君會替兒媳討個公道的。」
昀郡王大笑起來,笑聲中卻帶著幾分悵然:「是啊,恆兒會替你討個公道,甚好。」收了笑容道,「只是為了王府的臉面,有些事卻不能做得太過,你須知道,王府的臉面就是恆兒的臉面。」
綺年很想說秦王妃可就沒顧過這臉面,但轉念想想昀郡王說得也不無道理,何況如今外頭的流言也夠秦王妃受的了,再公開討伐她也沒什麼大用處:「但臉面是臉面,還有別的。」
昀郡王淡淡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從今往後,王妃除了去平兒處,不會再出丹園了。她身子不好,正宜在屋裡清清心,修修佛。」
這就是說,要麼秦王妃跟著趙燕平去住,要麼就在王府里被禁足。前者會讓所有人知道王妃等於是被趕出了王府,因為歷來也沒有正妃離開王府的先例;後者就更不必解釋了,就是被幽禁,比那些送進家廟的好不到哪裡去。
綺年想想,又問:「那東陽侯府呢?」秦王妃也就這樣了,東陽侯夫人又怎麼樣?
「她近年操持家務太辛苦了,身子大不如前,過了年就去外頭莊子上養著,也念念佛積積福。」這是東陽侯的許諾。不過加上外頭的流言,那是人人都知道東陽侯夫人是去念的什麼佛了。
綺年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還能怎麼著?送這姑嫂兩個上公堂那是不可能的,殺了也不可能,可不是只好這樣了麼。她正打算說兩句感謝父王之類的場面話,就聽外頭有點兒亂,一個小廝在門口嚷了一嗓子:「王爺,縣主身邊的丫鬟回來了,說縣主跟姑爺打起來了,姑爺要把縣主送回來呢!」
第172章除夕夜夫妻反目
姚黃跪在地上,滿頭大汗,一半是跑的,一半是急的。
「到底為什麼打起來了!」昀郡王沉著臉。大年三十晚上女兒跟女婿打架,還到了要被婆家送回來的程度,真是讓人說什麼好!從前覺得這個女兒雖然任性嬌縱了些,但總也算是禮儀周全,如何就到了這等地步?上次就氣死了太婆婆,這次又做了什麼?
姚黃不敢答話。為什麼打起來?還不是因為那個香薰球!那日從東陽侯府回去,趙燕妤就憋著一肚子的氣,只是不好發作。這一忍就忍到今日。雖則阮老太君故去不久,國公府這個年也不好過得太熱鬧,但畢竟是除夕,要準備的事極多。阮夫人自覺身子不如從前,少不得分些事情給長媳做。
本來這也無妨,趙燕妤雖則嬌養,也是學過管家的,便是一上手不夠熟練,有姚黃在旁邊提醒著也應付得過來。偏偏蘇姨娘生了事。
若問蘇姨娘在這國公府里最看不順眼的人是誰?第一個自然是阮夫人,第二個就是阮老太君。阮夫人也就罷了,她可是給阮老太君生下了兩個孫子,在阮老太君眼裡仍舊沒有她的位置。當初她生下阮麟之後,正是最得寵的時候,阮海嶠甚至有意將她扶做二房。若是當時阮老太君肯點個頭,就衝著阮夫人無子,她也攔不得這件事。可是阮老太君根本連聽都不要聽,阮海嶠有通天本事也不敢忤逆母親,此事只得作罷,讓蘇姨娘心裡如何不恨?
如今可好了,阮老太君終於死了,阮夫人呢,自打女兒出嫁後也不怎麼在意府里的事,再過幾年這管家的權力移交到兒媳手裡那就更好了,畢竟兩個兒子都是自己生的不是?蘇姨娘心裡這麼一高興,舉止上就免不了有點骨頭輕,對年節下給自己院子的東西就挑三揀四,結果惹得趙燕妤不耐煩了,劈頭蓋臉把秋思院的丫鬟罵了一頓。蘇姨娘這大半年被二兒媳的恭順捧得有點飄飄然了,哪裡受得了這個,就扯著阮麒哭訴了一番。
再怎麼樣也是親娘,阮麒雖然知道蘇姨娘這樣不合規矩,還是免不了回去輕輕說了趙燕妤幾句,大意是秋思院倘若有什麼毛病,你不願理睬無妨,不必罵人云雲。結果這一下捅了馬蜂窩,趙燕妤心裡本就憋著一口氣,這會兒借著蘇姨娘的事就發作了出來。開始是直斥蘇姨娘一個小婦,居然想在國公府里端架子,找她這個縣主的麻煩,後來阮麒也有些惱怒,不許她再謾罵自己的生母。最後話趕話的,也不知怎麼就扯到了香薰球上。
趙燕妤開始是罵阮麒忘恩負義,不記得他能請封世子都是郡王府的功勞,後頭就大罵周綺年不守婦道勾三搭四。她罵阮麒,阮麒還強忍了下去,直到罵到綺年頭上,阮麒直接就又給了她一耳光。這下兩人在房裡就動起手來,趙燕妤喊著要和離,阮麒當即就要叫車將她送回來,結果被英國公強扯到外頭書房裡去了。
這些話,姚黃怎麼敢和盤托出?戰戰兢兢地將前頭說了,不敢扯出綺年來,只說阮麒似是在迎娶縣主之前就另有意中人,與縣主夫妻並不和睦,縣主一直心中有氣,這才發作。
昀郡王聽得眉頭緊皺:「另有意中人?是什麼人?」
姚黃哪裡敢說出來,戰戰兢兢道:「這,這奴婢也不知道……」
「糊塗!那縣主是如何知道的?是阮世子在外頭置了外室?」
「……不,不曾……」姚黃汗下如雨。
「那是阮世子親口所說?」
「也,也不曾……」
「胡鬧!」昀郡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縣主是如何知道的?」
「縣主……縣主見世子書房中有女子所用之物,因此----」
「書房?」昀郡王不由得不把上回女兒回來哭訴之事兩相對照,頓時黑了臉,「怎的又是書房?不是明明已將那兩個通房打發走了麼?」
姚黃幾乎想哭了。上回趙燕妤翻了阮麒的書房,鬧得阮老太君過世,已經被昀郡王斥責了一頓,秦王妃就是拿著阮麒在書房中私留通房貼身物件為由解釋的。昀郡王雖然惱怒女兒行為莽撞,但通房丫鬟不過是個玩藝兒,阮麒竟然把她們的東西私自收藏在書房把玩,也實在不成個體統,故而聽說趙燕妤藉機將兩人全部打發了,也只是裝沒聽見。可如今過了這些時候了,又拿書房說事,也實在是沒完沒了,太不成個體統。
「人都打發走了,還待如何?莫非世子書房裡又藏了東西?」
姚黃顫聲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縣主說上次那物件,不,不是那兩個通房的……」
「那是誰的?」
姚黃怎麼能答得出來:「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縣主只是,只是覺得那東西不像是通房丫頭的東西……」
「胡鬧,胡鬧!」昀郡王這下真的怒了,「一而再,再而三!既說不是通房丫鬟之物,為何將人攆走?既是攆了人,現下又出爾反爾再興風浪,妄自揣測夫君,成何體統!」
秦王妃幾乎要憋死,抖著嗓子道:「王爺!阮世子心有所屬,妤兒是受了委屈,王爺不護著自己女兒,反倒替別人說話,是什麼道理!」
昀郡王冷冷道:「心有所屬?屬了何人?上次大鬧書房,連老太君都因此過世,阮家並未說過什麼。既說書房裡藏了通房丫鬟的物件,兩個通房立時也攆了出去,如今只守著妤兒一個。這還要如何?她還要如何才是不受委屈?無憑無證,任意揣測,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