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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如鴛雙手舉起,一隻手裡拿著那個被摔過的銀香薰,另一隻手裡提著一對兒銀香薰:「世子妃的香薰球在這裡,這個----根本就是仿製之物!」

    頓時一片譁然,秦王妃和東陽侯夫人同時變了臉色,連鄭瑾都愣了,半晌才道:「這看起來都是一模一樣的,誰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如鴛高聲道:「這很簡單。我們世子妃的真香薰球內有鏨的吳老太爺手書,假的沒有,諸位誰若不信,來一驗便知。」

    韓夫人跟許夫人馬上上前,將香薰球擰開一看便道:「果然如此!這個假的裡頭沒有!」許夫人更道,「這假的上頭有被摔過的痕跡,這裡便是方才郡王妃摔下時在地上磕出的痕跡,由此可見,並沒有人將其偷換。」

    一片竊竊私語之中,綺年將目光轉向臉色發白的東陽侯夫人,不緊不慢地道:「夫人,現下該你給我個解釋了,為何這李成能在不當值的時候跑到內院來,為何他身上會有這個假物,為何貴府給我帶路的丫鬟銀月想將我引入梅林之中,未果之後又管自扔下我跑了?夫人如果不知道,我看,還是請京兆尹來查查這案子吧。」

    頓時,在場眾人嘩地亂了,所有的目光全部投向了東陽侯夫人,看得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綺年冷笑著轉開目光,忽然看見阮麒不知什麼時候也站在遠處,正臉色慘白地看著這邊。

    第171章郡王府兄弟分家

    前頭亂起來的時候,趙燕妤正無聊地倚著羅漢床,翻著一本遊記。小腹還在不時地絲絲作痛,幸而不像昨夜一般瀉個沒完了。方才秦王妃將她埋怨了一頓不小心自己的身子,又把身邊的丫鬟訓了一頓,就到前頭喜宴上去了,且叮囑她不要再出去,一會兒叫姚黃燉了熱湯羹來給她喝。

    趙燕妤自己也沒什麼要出去的意思。若不是東陽侯府是她的外家,不來禮數上不像樣子,她真不想來。誰知道秦岩上回子是發什麼瘋,明明都是各有親事,竟然跑到吳家去退了親,幸而沒牽連到她身上。萬一今日秦岩看見了她又要再發一回瘋可怎麼辦?還是躲著點的好。說起來秦岩對她是不錯,可是東陽侯府怎麼能跟英國公府相比。倘若阮麒能像秦岩一樣對她死心塌地,那該多好?

    身邊伺候的秋英看見趙燕妤把書摔了,心裡就是一緊,正琢磨著如何找點事兒讓趙燕妤高興高興,就見春卉從外頭進來,臉上表情古怪,連忙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趙燕妤心情不好,別在這時候撞上去。

    可惜這個眼色沒有逃過趙燕妤的眼睛,頓時立起眉毛:「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在做什麼?」

    春卉心裡也咯噔一跳,不過手裡還捏著一張討趙燕妤歡喜的牌,倒也不很害怕,上前一步賠笑道:「縣主不知道,現下外頭鬧得可厲害呢。聽說抓住了一個偷偷潛進來跟人私會的侍衛。」

    趙燕妤眉頭一皺:「什麼污糟事也拿到我面前來說,我看你是皮癢了!」

    春卉連忙道:「可是那侍衛口口聲聲說來私會的人是世子妃呢!」

    「誰?」趙燕妤眼睛一亮,懷疑自己聽錯了。

    「是世子妃呀!」春卉見自己的消息吸引了趙燕妤,心裡鬆了口氣,連忙細細說明,「那侍衛拿出了世子妃陪嫁的香薰球,跟當初世子得的那個是一對兒,原來他們早在成都的時候就是青梅竹馬了。」

    她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但趙燕妤卻聽明白了,頓時一躍而起:「走!快去看看!今兒我那位大哥也在吧?看看他娶了這麼個世子妃,以後還能不能走得出門去!」

    秋英訥訥道:「可是王妃說不讓縣主到前頭去……」她在四個陪嫁丫鬟里年紀是最大的,遇事也比別人多個心眼,方才聽見春卉說什麼香薰球,心裡就不由得有犯嘀咕了。趙燕妤自來身子不錯,昨日又未吃什麼生冷之物,為何會忽然腹瀉呢?再說便是腹瀉也喝過了藥,今日既能來秦家,為何秦王妃卻不讓她到前頭去坐席呢?再加上現在這個香薰球,當初縣主跟姑爺鬧起來,不就是為了個香薰球嗎?這般般樣樣的加在一起,不由得秋英心裡不嘀咕。可惜趙燕妤此時一心都想去看熱鬧,哪裡管秋英說了什麼,拔腳早出門了。秋英沒辦法,只得一邊叫小丫鬟去小廚房快尋姚黃過來,一邊自己跟了上去。

    趙燕妤興興頭頭趕到前頭,果然那裡圍了一群人,只是她剛走到近前,就見如鴛一手舉著一對香薰球,另一隻手拿著一個單個兒的香薰球,說這是偽造的。

    春卉當即就傻了眼。她聽見前頭熱鬧過來看了看,只聽見一半就跑回去了,這會兒再過來的時候,怎麼情形已經大翻轉了呢?眼看著綺年開始逼問東陽侯夫人,並且執意要報官了,她不由得腿都軟起來,戰戰兢兢回頭去看趙燕妤----縣主看見事情竟然是這樣,還不要治她一個謊報之罪嗎?

    趙燕妤卻根本沒有想到懲罰春卉的事兒,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如鴛手裡那個單個兒的香薰球吸引去了。她眼力很好,現在離得又並不遠,若是別的東西或者還可能認不出來,但如鴛手裡那個香薰球上頭癟進去一塊兒,正是她大鬧阮麒小書房的時候親手摔的!

    為什麼如鴛那小蹄子要說這個香薰球是仿著周綺年的香薰球制的?為什麼阮麒手裡的東西會仿著周綺年的?她想對自己說這東西一定不是仿了周綺年的,可是實在騙不過自己----倘若不是仿了她的東西,怎麼會拿來誣陷她與人私通呢?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在當初趙燕恆娶親的時候鬧得滿城風雨,人人都知道這是吳家大姑娘的陪嫁,只此一對,別無分號。為什麼阮麒手裡會有個仿製的?他仿這個做什麼!一股血直衝到頭上,她抬腳就要衝出去,卻被人緊緊抓住了。

    姚黃在聽小丫鬟來報信的時候就知道不好。秦王妃吩咐她在趙燕妤的食物里摻了些木薯粉,這東西跟馬蹄粉和在一起吃不出來,但趙燕妤打小兒不能吃這個,一吃就會腹瀉。為的就是今天不讓她在前頭坐席,不讓她看見這個從阮麒小書房裡搜出來的香薰球。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還是看見了!她死死抓著趙燕妤的肩膀,壓低了聲音:「縣主萬萬不可出去!若現在出去,不光是把姑爺扯進來,還把王妃也扯進來了呀!」

    倘若只是扯出阮麒的事兒,趙燕妤真會不管不顧地衝出去的----丟臉也是英國公府丟臉!可是她到底還有一分理智,知道自己真的出去,立刻就會坐實了這有意誣衊的罪名,無論是東陽侯夫人還是郡王妃,都跑不了!她僵直地站著,緊緊攥著雙手,忽然間看見了阮麒。

    阮麒上次被打的傷雖好了,身體卻還沒有休養過來。按說阮老太君去世未滿一年,他們都不該出門的,因秦家是趙燕妤的外家,所以阮麒也陪著過來一趟,然後不坐席就要告辭的。可是他還沒走,就聽見後頭出事了,一聽見世子妃三個字,兩條腿就不聽使喚地跑過來了。

    夫妻兩個隔著中間的人群遙遙而立,趙燕妤看見了阮麒,阮麒卻沒注意她……

    東陽侯府的大喜日子以一場鬧劇結束,昀郡王趕來,相關人等全部退入後宅,秦家二太太替嫂子出面,帶著兒媳們勉強招待完了女客們,總算沒有在這一天搞得京兆尹上門來拿人。不過既然女眷們都親眼看見了事情的始末,這事哪裡還能瞞得住呢?不出三天已經傳得滿城風雨,東陽侯府都快沒人敢出門了。

    朱氏三日回門的時候,在母親膝前好一頓痛哭:「那一晚他說被人灌醉了,怕擾了我就沒進洞房也就罷了,第二晚還不進房來!我去給公婆敬茶,滿院子的下人看我都……聽說婆婆誣陷郡王世子妃,這日後我還怎麼有臉出門呢!」

    朱夫人也是頭痛不已。滿城的輿論都對東陽侯府不利,畢竟李成是侯府侍衛,且已經當差四年了,這時候若說是看走了眼也實在說不過去。更有那心思活絡點的,已經想到秦王妃頭上去了。

    這想法不無道理的。你說郡王世子妃跟東陽侯夫人有啥過不去的地方,要這樣歹毒地算計人家的名聲?事實上,不但世子妃跟東陽侯夫人沒啥矛盾,她們之間甚至連聯繫都不多,唯一的聯繫,就是東陽侯夫人的小姑是世子妃的婆婆----哦,是繼婆婆,因為世子不是秦王妃親生的,而是繼子,而秦王妃的親生的兒子呢,卻沒有當上世子……好了,矛盾終於找到了。

    朱夫人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兒,恨得咬牙切齒:「都怪你爹當時糊塗,竟給你定了這門親。那郡王妃----當初把自己的侄女嫁給謀反的永順伯,如今又害自己的繼兒媳,竟然還在自己侄兒的婚事上動手!秦家有什麼了不得的,爵位到這一代也就完了!」跟女兒抱頭哭了一場。可是既已嫁人就是秦家的人了,此時也不能和離,只得送女兒回去,又千叮萬囑,「且籠絡著姑爺,聽說姑爺讀書還是好的,將來督著他考出來,你再生了兒子,日子就好過了。」抹著眼淚將女兒勸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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