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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姚黃聽她的話音就知道瞞不過去了,只得低頭道:「奴婢瞧著竟有些像當初世子妃的那一個,只是被縣主摔過了,奴婢瞧得不真切,也沒準是看錯了……」

    秦王妃呼地站起來,摔掉了手邊的茶杯:「他怎麼會有----難道----是了!阮家和吳家可不是親戚麼,表哥和表妹……好一個英國公府!」

    姚黃連忙磕頭道:「王妃且息怒。奴婢只是看了一眼,並不敢說就是。萬一是奴婢看錯了呢?再說,再說也從未見姑爺與世子妃有什麼來往,姑爺又是從小就跟縣主在一起玩大的,怕是他心裡也知道將來一定是娶縣主的……」

    「你一個外人,怎會知道他們有沒有來往!」秦王妃咬著牙,想起自己的侄子秦岩,那不也是已經訂了親的嗎?且平日裡也沒看出什麼蹊蹺來,卻差點就壞了妤兒的名聲!

    「你想法子把那香薰球弄了來!」

    姚黃嚇了一跳:「王妃!姑爺可是縣主的夫君。」弄來做什麼?要把這事捅出來麼?那縣主又有什麼臉面呢?

    「你不必問,只弄來就是!」秦王妃還要再說,魏紫已經滿臉慌亂地進來,「姑爺來接縣主,在二門上跟三少爺打起來了。」

    這下連在後頭屋裡洗臉梳妝的趙燕妤也被驚動了,秦王妃帶人到了二門上一瞧,只見趙燕平邊罵邊打,阮麒只是步步退讓,臉上還有兩塊明顯的瘀青,綺年正帶著小廝丫鬟們拉架,只是拉不開。

    秦王妃目光一閃,走過去大聲喝斥:「世子妃在做什麼!亂成這樣子,你這家是怎麼管的?還不跪下!」嘴上說著,眼角餘光卻掃著阮麒。

    綺年一怔,沒料到秦王妃怎麼沒頭沒腦地先衝著她來了,只是她怎麼可能聽話就跪下?才轉身還沒說話,秦王妃已經厲聲道:「怎麼?你還敢忤逆不成?跪下!」

    「王妃----」阮麒顧不上再跟趙燕平敷衍。他這將近一年來都在軍營之中摔打,身手大有長進,早不是趙燕平這樣公子哥兒的花拳繡腿可比,方才不過是對趙燕妤有幾分歉疚,讓趙燕平打了出氣罷了。這會兒只反手一擋就將趙燕平推到一邊,搶上來道:「是小婿不該與舅兄動手,與世子妃無關。」

    秦王妃心裡恨得咬牙,只不看他,緊盯著綺年道:「世子沒聽見我的話?我讓你跪下!」

    綺年也有些惱了,反而挺直了後背淡淡道:「不知兒媳做錯了什麼,要被王妃罰跪?」

    秦王妃冷笑道:「你既然管家,怎麼讓少爺和姑爺在二門上打了起來,難道不該罰?婆婆說話,你做兒媳的竟敢頂撞?果然是要忤逆了!」眼光瞥見阮麒面有焦急之色,心裡已經認定了此事,更加厲聲地道,「你敢不跪,就是不孝!」此刻她一頭的火氣,已經顧不上維持平日裡婦孝姑慈的假象了。

    「亂命尚且不奉,諛親亦非孝道。」趙燕恆大步過來,將綺年往自己身後一擋,淡淡道,「我已叫人請了父王過來,若是父王也責綺兒不孝,我與綺兒一同向王妃下跪賠罪便是。」

    趙燕平一頭的火氣,聞言立時跳了起來:「父王來了又怎樣?難道父王還能容你忤逆不成!」

    眼看著這裡劍拔弩張又要鬧起來,一個小廝急急忙忙跑了進來:「英國公府來人,請阮世子趕緊回去,阮老太君不好了!」

    第165章弔喪客各有打算

    一場夫妻大鬧,以阮老太君過世做了結束。老太君年事已高,聽說長孫小夫妻兩個動了手,急得不顧自己腿腳不便就要出去看,結果在門檻上磕碰了一下,一頭倒在一個丫鬟身上。其實說起來也沒有碰到哪裡,但人躺下去了就再沒有起來,兩天之後就去了。

    英國公大怒,將阮麒痛打了一頓,又把當時老太君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鬟拖出去全發賣了。不過這一切都不能挽回老太君的命,英國公上表丁憂,然後為老太君發喪。

    「今兒天冷,世子妃把這大氅披上罷。」如鸝捧了一切青緞面猞猁皮里子的披風過來,看看綺年身上月白的素錦襖,石青緞裙,頭上雪白沒半點顏色的米珠銀飾,心裡有些不高興。這大過年的,正是該穿得鮮亮喜慶討吉利的時候,卻因為太后國喪沒過頭三個月,又要去阮家弔唁,穿得這樣素淨。

    小滿一腳跨進來,臉上有些擔憂:「王妃臉色很不好,世子妃小心些。」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縣主和阮世子吵鬧,急死了阮老太君,王妃這臉子撂給誰看呢!

    綺年點點頭,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那天怎麼回事,打聽到了沒有?」

    白露忙道:「問是問了,卻沒人能說明白的,只是聽著縣主喊什麼通房什麼香薰球,實在沒有哪句與世子妃相干的。」那天的事,一回想就覺得古怪,秦王妃就是有氣也該對著阮麒發,就算是顧忌著趙燕妤還要回阮家過日子遂致遷怒,也不至於一見面就叫綺年跪下,竟像是要撕破了臉再不顧著似的。但這幾天她叫丹園裡的小丫鬟左打聽右打聽,始終沒有聽出這事與綺年有什麼相干處。

    「通房和香薰球?」綺年莫名其妙地重複了一遍,想不明白。轉頭見小滿一臉擔憂,不由得笑了:「行了,都別苦著臉,這大過年的。想點好事兒,等太后的孝滿了,就給你和立春辦喜事。」立春和小滿是已經過了明面兒的,只等著成親了。

    小滿登時滿臉通紅,小雪在旁邊笑道:「世子妃別光說我姐姐哪,人家立夏還來求世子妃身邊的人呢,世子妃倒是給不給呢?」

    這下如鸝鬧了個大紅臉,一跺腳跑了。綺年看著她的背影也笑起來:「哎,這丫頭----這要問你,你怎麼跑了。」

    立春的事兒定下來之後,趙燕恆瞧著立夏年紀也不小了,順口就說也該替他挑個媳婦,結果回頭立夏就找到綺年面前來了,說要娶如鸝。趙燕恆一聽就樂了,說好極,這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倒把綺年鬧糊塗了----幾時這又成了一對呢?

    如菱在一邊樂不可支:「世子妃還問什麼問哪,立夏哥哥腳上現穿的棉襪都是如鸝姐姐做的。」

    「真的?」綺年也樂了,「這丫頭!東西都給人家做了,怎麼臨到頭兒又害臊了呢?」

    眾人嘻嘻哈哈,白露看著一張張笑臉,不由得想起了清明,看著眾人都在好笑,低低地說了一句:「不知道清明如今怎樣了……」

    綺年看了她一眼,輕輕嘆了口氣:「也虧你還惦記她,她如今----修身養性,日子總還是能過的。」太后去世,不少人明里暗裡指著說是清明不祥,把太后「妨」死了。自然,這些人並不是與清明有仇,而是指桑罵槐,衝著東宮去的。金國秀只當聽不懂,將清明送出皇宮,放到皇覺寺旁邊的甘露庵裡帶發修行去了。

    甘露庵也是皇家庵堂,有些有罪但不致死的嬪妃都在這裡修行,說是替皇家祈福,其實就等於是進了冷宮一樣,青燈古佛過一生罷了。不過綺年想,這說不定於清明倒是合適的,她本不為爭寵而入宮,如今還能有個安生日子過,比她在宮裡橫衝直撞然後送了命強。倒是洛紅頗出人意料之外,小產之後不知怎麼的反博得了太子的憐惜,雖然在國喪之中不好留宿後宮,卻是隔三差五就去她殿裡坐坐。反而是倒霉的劉承徽,從此再沒出頭。

    這消息自然是周鎮撫送出來的。綺年覺得周鎮撫似乎也瘦了一點點兒,不過不敢下確定結論。說起來他也怪可憐的,一個鎮撫肯娶一個丫鬟做正妻,那確實是喜歡上了吧,可是人家還不願意,半道兒又投到太子身邊去了,現在又是這麼個下場……綺年都替周鎮撫難受。

    白露低下了頭。她素來覺得清明比她強,得世子信任,能替世子在外頭辦事兒,但是到末了卻落了這麼個下場。反倒是小滿,馬上就要正正經經地出去嫁人了。立春上次被世子罰了,但如今管著世子妃的嫁妝,世子妃的兩個莊子上的出息他都能拿一成,身家很是厚實了,小滿成了親之後自然還要回來做節氣居的管事娘子的,夫妻兩個真是……何況是正頭娘子,根本不怕有一日會落到清明的下場……白露似乎有些明白,綺年為什麼一定要讓她出去嫁人了。

    綺年到了二門,秦采已經等在那裡,秦王妃卻是姍姍來遲,臉色果然陰沉得可以,冷冷瞥了綺年一眼,卻沒說什麼,徑直上了馬車。綺年與秦采坐了一輛馬車,出了府門,秦采猶豫片刻,終是低聲道:「嫂子小心些,王妃似是----真的氣得狠了。」畢竟是自己的姑姑,雖然她尚未記事時秦王妃已出了嫁,但多少總有幾分了解。秦王妃素來以寬容守禮示人,無論如何與人不睦,面上總是過得去。似這樣場面上的敷衍都不給的情況,那就是真的惱怒了,只是秦采也想不出秦王妃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是遷怒阮麒是綺年的表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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