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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趙燕妤看見兩人秀氣的面龐就氣不打一處來,怒聲道:「跪下!掌嘴!」
兩個丫鬟不知自己錯在何處,卻也不敢違拗,只得雙雙跪下,左右開弓自己抽了自己十幾記耳光,趙燕妤才叫了停,厲聲道:「平日小書房裡是誰伺候的?」
蟬語年紀略大些,顫聲道:「奴婢們是輪流去伺候的,每十日換班。還有四個小丫鬟是每日輪班。」
趙燕妤將那已經被摔癟進去一塊的銀香薰球亮出來,冷聲道:「這個是誰的!」
蟬語和蝶語對此事卻是不知道的。當初阮麒讓喬連章去拿了香薰球,並未給第三人看到就藏了起來。後頭事情雖然鬧了出來,卻是在阮海嶠的院子裡鬧的,事後阮海嶠嚴令不許傳出去,因此連這兩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鬟也不知道阮麒究竟是為了誰挨打,更沒見過這香薰球了。此時見趙燕妤問,兩人都茫然地搖了搖頭。
趙燕妤哪裡肯信她們不知道,見兩人一起搖頭,頓時大怒:「拖出去,在院子裡給我打,打到說實話為止!」
幾個婆子上來,把連聲喊冤求饒的蟬語和蝶語拖了下去,按在春凳上就掄著板子打起來。正打得鬼哭狼嚎,阮麒一腳跨進院子,看這一片混亂不由得變了臉色:「這是做什麼!」
蟬語蝶語已經挨了好幾板子,蝶語嬌弱,已經昏了過去,蟬語勉強支起上半身哭道:「世子救命,少夫人要打死奴婢們呢。奴婢們真不知道那個香薰球是誰的呀!」
阮麒目光一轉,就看見了趙燕妤手中的銀香薰,臉色立時變了:「誰讓你胡亂動我的東西!」
趙燕妤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胡亂動你的東西?我就是動得太少了,竟不知道你在書房裡還藏著這些東西!到底是哪個賤人的!」
「你住口!」阮麒一步上去將香薰球奪了下來,轉頭對院子裡吼道,「把她們兩個抬回房去,請郎中來!」
「誰敢!」趙燕妤也拔高了嗓門,「沒有我的話,誰讓你們停下來的?繼續打!今天就是打死這兩個丫頭,我也要知道這東西是哪個賤人留下來勾引你的!」
「你夠了!」阮麒沉聲低喝,「不過是個香薰球,她們根本不知道,你打她們做什麼!」
「喲,你心疼了?」趙燕妤冷笑起來,「不過是兩條賤命,打死了又怎樣?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這東西明明是女子用的,是哪個小賤人給你的定情信物吧?合歡花?怕是哪個煙花之地的----」
啪地一聲脆響,打斷了趙燕妤的話。姚黃半張著嘴,看著趙燕妤臉上迅速浮起來的一個巴掌印,想驚叫卻叫不出來……
第164章不了了之埋隱憂
英國公府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綺年還在蘭亭院裡跟李氏說話呢:「世子今日衙門裡有事,要到午後才能過來給舅舅拜壽,叫我先把壽禮替他送了。」趙燕恆知道吳若釗喜歡書法,特地尋了一盒好墨來。
李氏滿心歡喜地接了:「做什麼這樣客氣。」拿出一封信來,「這是你表哥寫來的,你表嫂生了個兒子!」
「真的?太好了!」綺年這一陣子忙亂著,連韓嫣的產期也忘記了,連忙拿過信讀起來。
一般家信都是韓嫣寫的,只這封是吳知霄的手書,且字跡比起平常竟有些潦糙,可見寫的時候心裡十分興奮,急不可待地要將這消息告知家中。裡頭寫著韓嫣於九月三十產下一名男嬰,六斤三兩,如今取個小名就叫秋哥兒,等著讓父親賜個大名云云。
綺年把短短一封信讀了兩遍,埋怨道:「表哥也不寫清楚些,孩子長得像誰,表嫂身子好不好。」
李氏失笑道:「必是孩兒落地就寫信來了,剛生下來的孩子,哪裡能看得出長得像誰。」又看看綺年的面色,關切道,「方才進門就看見你氣色似乎不如從前,可是出了什麼事?」見綺年支吾,把臉一沉,「有什麼事還不能跟舅母說的?」
綺年想想吳家也是在太子這條船上,有些話倒也不必瞞著,李氏也必然都知道了的,便靠在李氏身上,撿能說的話說了些,只沒說清明也是郡王府出去的。李氏聽了也有幾分驚訝:「洛承徽居然是你們府上的人?這也不關你事,太子妃原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且自打她入了宮,你又不曾與她來往。雖說這事有些尷尬,但太子妃是明白人,分得清輕重,斷不會遷怒。」趙燕恆是支持太子的,金國秀怎麼會為了一個奴婢出身的妃嬪壞了與趙燕恆的關係。
綺年把頭歪在李氏肩上嘆道:「我只覺得累。宮裡這些事幾時才能歇下來,過幾天平安日子,不用再想著誰在爭儲,誰要奪寵……」
李氏笑了,摸摸綺年的頭髮:「傻孩子,宮裡的事兒,什麼時候也歇不下來的。」她露出一點回憶的神色,「當初啊,舅母也就是跟你這麼大的時候----沒準比你還小一點呢----宮裡頭就有了三四位成年的皇子,下頭還有幾個小的,那時候還有中宮嫡出的太子呢,就因為太子不大成器,爭鬥就厲害得很了。到舅母嫁你舅舅的時候,你外祖父還不是大學士,但已經在清流中極有名氣,那些個成年的皇子,變著法兒的拉攏他。你舅舅是長子,自然也少不了這些事。」
她輕輕笑笑,有幾分諷刺:「趙姨娘就是那些人送的。你舅舅的上司在酒席上借酒蓋臉,硬塞了來家,我至今不知道是哪位皇子的人。幸而趙姨娘是個本分的,那些人也還沒敢弄個細作塞進來,自進了咱們家就老老實實過日子,也還不錯。你外祖父呢,只對先帝盡忠,就連趙姨娘的事也特地上個摺子說明,就是怕卷進立儲的事裡把一家人都害了。這一爭啊,前前後後就是將近二十年哪!人人都說你外祖父榮耀,又是大學士,又是太子少傅,歷經兩朝,生榮死哀。可是誰都不知道,那些年家裡是怎麼提心弔膽過的。也就是今上繼位之後,才算過了幾天安生日子。結果這沒幾年呢,新的皇子們又開始了----唉!」
「舅母就沒覺得厭煩嗎?」綺年著實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只管柴米油鹽的李氏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由得輕聲問。
李氏笑道:「怎麼不煩呢?平日裡的應酬不斷,逢年過節送禮都要再三斟酌,免得薄了這個厚了那個再惹出事來,連說句話都要想了又想。舅母不是那塊材料,更是頭疼。但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我不易,你舅舅在外頭就更不易了。咱們女人,柴米油鹽相夫教子才是本分,外頭的事不能不知,可也不必自增煩惱。這些年,你舅舅對我也是好的,我只生你表哥一個就傷了身子不能再生,你舅舅納了兩個妾,要說不淘氣是不能,但你舅舅也沒亂了尊卑。如今想想,當初難雖難,有你舅舅這份心,如今有了你表哥表嫂,我也覺得值了。」
她想了一想,又補充道:「女人家說起來還是要嫁個好夫君。別看如今人家嫁女兒,又想著門第又想著家底,又要婆婆慈愛又要妯娌和睦,因著沒有這些日子確實難過。可是說到底,若夫君不好,就是這些都齊全又怎樣?縱然是錦衣玉食平安和順,終究是心裡欠著那麼一點兒,就叫你一輩子都難受。倘若這夫君跟你一心哪,別的這些也就都不算什麼了,你說是不是?」
綺年半晌沒說話。李氏含笑道:「聽說如今世子院裡只剩了一個姨娘?」
綺年不由得臉一紅,扭到李氏身後喚了一聲:「舅母----」
李氏笑起來,拍著綺年的背感慨道:「哪裡有十全十美的日子呢?如今你是世子妃,將來還要做郡王妃,這外頭看著越是一片錦繡,內里自己就越要辛苦。就是宮裡的皇后娘娘,難道就事事如意了麼?只看值不值得罷了。」
綺年抿著嘴唇低頭思索,李氏含笑摸著她的頭髮,慢悠悠地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男人在外頭打拼,便是不能助他,也萬不可泄了他的氣。當初你這門親事----唉,也是舅舅舅母不能給你做主----」
「舅母怎麼說這個話。」綺年趕緊抬起頭來,「舅母都是為我好,我都知道的。」倘若不是秦王妃,如今她嫁到蘇家,立儲之爭只怕就不會卷進去,也不必應付秦王妃,可----旁的麻煩也會多不少,比方說蘇太太。
李氏笑了笑:「其實舅舅舅母給你挑的蘇家,如今看來也未必就省心,那蘇太太----總之這人生下來走什麼路,那是自己定不了的,可是夫妻同心,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若說她當時還不滿意郡王府這門親事,但如今看起來,綺年有孕,趙燕恆非但沒有納通房,反而把院子裡三個通房都打發了,單只這一點,就夠李氏高興的了。當然,綺年婚後遇的那些麻煩她也知道一些,秦王妃這個婆婆不好對付也是真的,但勛貴人家,哪一家又是能讓媳婦悠閒度日的呢?女人哪,不怕麻煩,不怕困難,只怕你在努力的時候做丈夫的看都不看。偏偏,趙燕恆不是這樣。至於蘇家,當初看起來圖個人口簡單,但從鄭瑾成親後頭幾個月的日子就能看得出來,蘇銳是全然聽蘇太太的,並不能給妻子撐腰。這樣的丈夫----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