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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娘你糊塗了!」鄭瑾也惱了,「把碧桃給他們,難道是我們承認逼死了大嫂?依我說,統統打出去!如今他們家算個什麼東西,惱了就讓他們在京城呆不下去!」
鄭琨聽見妹妹的話,不由得眉頭緊皺:「打出去倒容易,可總要有個理由。」何況鬧起來的全是女人,若把自己家的小廝們叫出來,這些女人又怎麼打得呢?
鄭瑾將眉一豎:「他們信口開河誣衊我家,還要什麼理由?」
那邊張家三太太越鬧越起勁,竟然直往張淳的花轎沖了過去,一邊罵道:「小賤人,還不下轎拜原配的牌位----」想把張淳從花轎里拉出來,幸而被桃葉和柳枝死死擋住。
只是這麼一來,張家的女眷們全都往花轎沖了過來,桃葉和柳枝兩個人抵擋不住,一退再退,張家三太太已經能摸得著轎門了。
突然間斜刺里一根棒子打來,正敲在三太太手上,只打得她唉喲一聲縮回了手去,還沒等看清是誰打她,就聽外頭有人清脆地高聲命令:「把這些攔截花轎意圖不軌的東西給我狠狠地打!」接著棍棒如雨點般落下來,打得張家女眷們哭叫連連。張家兩個舅爺見老娘和妻子挨打連忙過來,卻被幾個婆子丫鬟執著洗衣棒棰、掃帚、細竹條子團團圍住,打得抬不起頭來。
張家老太太因為年紀大倒沒挨打,這時候扯開嗓子就嚎起來:「這是什麼人啊,當街行兇,要殺人啦!」
那二十幾個丫鬟婆子利落地將張家人打倒在地,才排成兩列站了開去,後頭走出個穿著桃紅小襖石青色裙子的少婦,冷笑道:「我倒還想知道,是什麼人敢當街圍攻花轎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柳枝大大鬆了口氣,喚了一聲:「大少奶奶。」
張家老太太聽了這一聲兒,算是知道了這人是誰,當即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恆山伯府的義女啊!你既是鄭家的義女,我女兒也是你的大嫂,你就這樣對你大嫂的家人麼?」
冷玉如撣了撣袖子也冷笑道:「我不知你們是誰,只知道有人想冒犯我家小姑。你說是恆山伯府的姻親,難道因著是姻親就能不顧王法肆意廝鬧了?恆山伯府怕也沒有這樣膽大妄為的姻親!還是你們就是有意來破壞恆山伯府的名聲的?」她並不想替鄭家說什麼好話,但張淳是她的小姑,能不能順利成親也是張家的臉面,若是張家三太太不上來掀張淳的花轎,她倒還真不好找藉口插手。
張家的這些丫鬟婆子們都是從西北跟過來的,堪稱一支娘子軍,打這些養尊處優的女眷還不是手到擒來?這下可倒好,兩撥人都姓張,倒真是弄了個劍拔弩張。冷玉如把眼睛往恆山伯府門口一溜,便冷聲向喜娘道:「吉時快到了,你還磨蹭什麼呢!」還不趁著這時候讓人進了門拜了天地,之後鄭家怎麼樣就是鄭家自己的事了。
喜娘被一句話提醒,連忙高聲道:「吉時已到,請新娘下轎----」
張家老太太還想鬧,冷玉如一眼橫過去,背後的丫鬟婆子們一起往前走了半步。這氣勢頗為駭人,張老太太愣了愣,到底不敢怎樣,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嚎了起來。冷玉如一使眼色,早有小廝跑過去把那掛起來的鞭炮點燃,頓時噼啪之聲大響,把張老太太的哭嚎聲全蓋了下去……
第158章起起伏伏前程事
恆山伯府娶填房,前後兩個妻家皆姓張,在伯府門口後張欺前張的事在京城傳了足足有幾個月。尤其是張將軍府的娘子軍們大展神威,張少將軍夫人威風凜凜的話,更是傳了又傳。
「如今你可是威名赫赫了。」綺年取笑冷玉如。
冷玉如白她一眼:「什麼威名赫赫!你當我願意出面麼?二房的事我不想管,鄭家更是離得越遠越好,若不是二房,我又何必再跟鄭家扯上關係!」
「行了,總歸這成親的事平過去了,日後再有什麼就是鄭家的事,你不管也成。」綺年安慰她,眼看冷玉如的兒子爬到品姐兒身邊歪著腦袋仔細端詳,不由得笑起來,「你家固哥兒倒乖。」話音未落,固哥兒已經飛快地伸手去摸了一下品姐兒的小手,嚇得守著他的嬤嬤連忙把他的手拿開:「哥兒,妹妹還小,可不能亂碰。」這可是未來的縣主,萬一傷到了哪裡吃罪不起啊!
固哥兒被嬤嬤抱遠了點,伸出手已經夠不到品姐兒,很不情願地撅起嘴,口齒不清地喊:「妹妹,妹妹----」
綺年被他逗得直笑,將他接過來抱在懷裡:「固哥兒喜歡妹妹?」
固哥兒八個月大了,正是剛剛發現手腳協調聽自己使喚的時候,綺年才抱過他,他就飛快地抬手抓住了綺年垂下的髮絲。冷玉如趕緊過來幫著鬆開他的小手,順手在他手背上輕輕打了一下:「這孩子!幸而你沒戴耳環。這臭小子都抓過我兩回了,現在我要抱他就什麼都不敢戴。」
固哥兒被打了一下手也沒哭,只是把小手往身上蹭了蹭,又開始四處看著想抓東西。冷玉如嚇唬他:「回去讓你爹爹打你手板!再也不帶你出來了。」
可惜這樣的威脅固哥兒只聽懂了兩個字,歡喜地咧開小嘴:「爹爹,爹爹!」四處轉著頭,找爹爹在哪裡。冷玉如哭笑不得:「傻小子!」
綺年笑得不行:「這麼點兒大的孩子,哪裡聽得懂。」掂掂固哥兒,「真是結實,這麼重!手腳也快,將來一定跟他爹爹一樣能帶兵打仗的。」叫如鸝拿出一塊白玉如意子辰佩,「拿著玩兒罷。還有一柄犀角匕首,是世子準備的,我想如今這樣小的孩子哪裡能動那個,你給他帶回去,將來長大了再玩。」
子辰佩是一隻小鼠一條龍的造型,鼠為子,龍為辰,有望子成龍的意思,是好口彩。那柄犀角匕首並不起眼,匕首柄雖打磨光滑還刻了精細的宜於抓握的螺紋,卻是暗暗的顏色,連外頭的鯊魚皮鞘也是深青無光的。可是兩樣東西都拿上來,固哥兒抓著玉佩玩了幾下就把玉佩塞到母親手裡,迅速從綺年懷裡掙出來向匕首爬去,一把就抓在了手裡,嚇得冷玉如連忙去搶。幸而這匕首吞口處是有搭扣的,此時搭扣繫著,固哥兒無論如何是解不開的,並不能把匕首拔出。
冷玉如鬆了口氣,看固哥兒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匕首又伸手來抓,只好把匕首給了他,又千叮嚀萬囑咐嬤嬤務必仔細看著,萬不能讓搭扣打開。看著兒子抓著那東西愛不釋手,不禁搖頭:「難道真是隨了他爹爹?定是每日看著他爹爹帶著刀劍進出,也學會了。」嘆了口氣轉頭去看炕上的品姐兒,「還是姐兒好,不哭不鬧,比這臭小子強多了。」
品姐兒乖得很,不是餓了或者尿濕了從來都不哭,會玩得自得其樂,對辱娘嬤嬤們都不怎麼親近,只有到了綺年懷裡才興奮些。最初綺年還擔憂她會不會哪裡有問題,又是測聽力又是測視力,最後確定女兒並沒毛病,只是天生的安靜,這才鬆了口氣。
就說這會吧,固哥兒弄出那麼大的動靜,她也不過是轉著眼珠看了看,又歡歡喜喜在玩自己的手腳。冷玉如摸了摸她的小腳丫,嘆道:「沒有什麼好東西,西北那邊有種極像葡萄的花石,雕了個擺件給姐兒擺著玩罷。」
品姐兒拿腳蹬了一下冷玉如的手,咧開小嘴笑了一下,頓時把冷玉如稀罕得不行,心肝肉兒地叫了半天,還親了一下,結果把品姐兒親得不耐煩了,哇一聲哭起來,引得固哥兒也拖著匕首爬過來,連聲叫著妹妹。
有兩個孩子在,簡直什麼話也別想說,綺年抱著女兒哄了一會兒,等她不哭了就叫辱娘抱了下去,固哥兒的嬤嬤也帶著固哥兒去廂房裡玩,兩人這才能靜下來說說話,自然首先就說到恆山伯府。
「……三朝回門的時候趾高氣揚,生恐別人不知她的回門禮多麼貴重,一樣樣地說給我聽……」冷玉如說起張淳,忍不住嘴角微微撇了撇,「還有二嬸娘,這些日子說話的聲音都響了。張淳回門的時候給她帶了一包燕窩,天天讓小丫鬟在廚房熬燕窩粥,說是這比家裡吃的燕窩好上許多……」張家家底還是殷實的,但久居西北自然粗糙些,且西北之地,燕窩之類少見,也不過是有身子不好的才吃些。張二太太從前總叫喚自己身子虛,家中得的燕窩幾乎都是被她和張淳張授吃了,如今這又嫌起從前吃的不好了。
「婆婆不理睬她,她就時常的說給我聽,還說如今三弟的親事有他姐姐照看著,該是能結一門好親事了。話里話外都指著二弟和你家小姑的親事說話,恨不得給三弟尚個公主!」
綺年安慰她:「總比張淳嫁得不如意她天天抱怨你們強吧。」
冷玉如嘆道:「言之有理。而且她自覺張淳如今是世子夫人了,給三弟尋親事的事也都交給了她,倒省得我費力了。否則二弟一成親,保證她又怨言無數了。」趙燕好今年已經快十七歲,到了八月就要出嫁。張二太太對於侄子能娶到郡王之女既羨且妒,話里話外沒少指責冷玉如只管大房不管二房,不替張授相一門親事,全不管張授的年紀才多大,與趙燕好是否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