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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綺年沒想到她會耍這樣的無賴,倒笑了:「依你說,你是半點錯都沒有了?如今我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你端錯藥是什麼後果自己不知道麼?」

    采芝含淚望著趙燕恆:「世子,奴婢真是無心的----何況不過是碗治風寒的湯藥,便是喝錯了……」

    「夠了!」趙燕恆突然打斷了她,「請韓太醫嘗嘗那碗湯藥,到底是治什麼的!」

    他這一發話,采芝的眼神頓然一黯,俯在地上嚶嚶哭了起來。如菱把兩碗湯藥都端到廂房裡去,一會兒回來道:「回世子和世子妃,韓太醫說這兩碗湯藥,一碗是保胎的,一碗卻是打胎的。」

    這句話一說出來,秀書的臉頓時白得像紙一樣,臉上也露出了驚慌的神色。采芝也猛地抬起頭來,一臉驚訝:「打胎藥?奴婢並不知道什麼打胎----奴婢的藥明明是治風寒的!」

    綺年笑而不語。采芝偷覷著她的臉色,仿佛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猛然轉身瞪著秀書:「是你!是你換了藥!你那日說自己有孕了,讓郎中給你弄了打胎藥來!你,你為什麼把打胎藥換了我的藥!」

    秀書本來臉色就已經慘白,聽了這話簡直要驚呆了:「你,你說什麼?不是你讓我把藥換了的嗎?」她突然明白過來,「怪不得你那麼好心,說什麼不願我給世子添了麻煩----原來你是打的這個主意,讓我來當替罪羊!」轉頭便向趙燕恆和綺年用力磕頭,「世子,世子妃,奴婢是上了她的當,奴婢萬萬不敢謀害世子妃的!就是今日那貓都是她叫奴婢引了去扔在小廚房的窗戶上的!」

    綺年淡淡看著她們像兩隻鬥雞一樣互瞪著,點了點頭:「把那紙包拿上來。」

    秀書看見小雪拿出她藏在褥子底下的換回來的風寒藥,還有開小廚房的鑰匙,不由得直了眼睛,心裡突然想到一件事----莫非她的所作所為,都早已經落在綺年眼裡了?一念至此,她只覺得遍體冷汗,幾乎跪不住,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全講了出來:「……那白簽子也是采芝她給我的,鑰匙也是,奴婢真的只以為讓廚房熬了之後奴婢喝了就是,實未想到她是要謀害世子妃啊!」

    采芝臉色慘白,淒聲道:「世子,秀書是什麼人,難道您就相信她不相信奴婢麼?奴婢可是伺候了您十年的!」

    趙燕恆慢慢抬起手指了指旁邊的小几:「你的珠花為什麼會在荷花池裡?為什麼用翡翠珠子把喜妞兒引到荷花池邊上去?是不是因為世子妃極少喝安胎藥,你找不到機會下手,所以就讓喜妞兒滑進池裡去,讓世子妃驚了胎氣?若世子妃就此小產了,你自然稱心;若是世子妃有幸保住了孩子,也必得用藥,你就好下手了?」

    「奴婢,奴婢怎麼會這樣想!世子妃就是小產了,又與奴婢有什麼好處!」

    「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哪。」綺年點了點頭,「小蜓,把宮嬤嬤那日的話再跟她說一遍。」

    小蜓馬上說了一遍,雖然記得不大詳細,但重點都有了。采芝身子抖得如風中落葉,只是死咬著牙:「奴婢並不知道宮嬤嬤說過這些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世子妃看奴婢不順眼,打發奴婢走就是了,何必要這樣的給奴婢扣罪名?」

    「還真是咬牙,你當清明走了,就沒人知道你懂藥嗎?」綺年覺得有些厭煩了,「韓太醫把那邊的藥渣都驗過了嗎?」

    如菱應聲去了,一會兒回來,拿了兩張紙:「回世子和世子妃,韓太醫已經將藥渣仔細驗過了,比著那郎中的方子細細對過,這幾味藥都加重了。韓太醫說了,那郎中的方子還算溫和,但加了這幾味藥後藥性大烈,若有孕婦人服了,小產之後必定大傷身子。若婦人是有孕六個月以上,則不但傷身,只怕還會造成今後不能生育,若小產過程不順,恐怕一屍兩命都是有的。」

    「聽見了嗎?」綺年看著癱倒在地上的采芝,「很有意思的,自打宮嬤嬤說過那話之後,你就時常愛病,今日風寒,明日痛經,不斷地叫人來診脈開藥,這幾味藥,在你吃過的那些方子裡都有。」

    采芝絕望地搖著頭:「你沒有證據,你沒有證據……」

    「夠了。」趙燕恆緩緩起身,眼神裡帶著傷痛,「采芝交給世子妃處置,帶上秀書,跟我去見父王。」

    「世子,世子!」采芝向前跪行幾步,但是雙手被反綁著,只能撲倒在趙燕恆腳前,「世子,你相信奴婢啊!」

    「見了棺材,你也不落淚嗎?」趙燕恆低頭看著她,只覺得心涼,「我還想要問你,當初那個香囊里的藥,也是你下的吧?」

    采芝猛然一震,半晌才道:「世子說什麼,奴婢,奴婢沒有----」但是她那一震已經等於是回答了,趙燕恆的手在袖子裡握緊了:「你到底為什麼?我哪裡虧待了你?」

    采芝抬起流滿了淚水的臉:「世子,奴婢又到底是哪裡不好,您就看不上奴婢呢?奴婢一心想伺候您,為什麼您寧願給怡雲一個白白的名份,都不肯收了奴婢呢!奴婢從來不是心高的,不想著當什麼側妃姨娘,奴婢只要能守著您就行了。自打世子妃進了門,奴婢也是盡心竭力的----知道香藥不是個好的,奴婢就幫著世子妃除了她;知道世子妃不喜歡白露她們,奴婢也----」她突然停住了,意識到自己在近乎癲狂的狀態下說錯了話。

    趙燕恆沉默地繞過了她走出門,兩個婆子進來拖起秀書,跟著他走了。采芝還想撲到他腳下去,卻被人按住了。她看著趙燕恆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猛地轉過頭來死死盯著綺年:「世子妃,你怎麼就這麼妒嫉!怎麼就這麼不容人!你----」

    她還沒說完,如鸝上來就給了她一耳光:「呸!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算計了這個算計那個,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居然還敢對世子妃出言不遜!」

    「我說得哪裡不對!」采芝瘋狂一樣地喊起來,「世子將來是要做郡王的,要有兩位側妃,還要有侍妾,有通房,為什麼就只能守著你!」

    「這是世子自己願意的。」綺年不緊不慢地一句話,把采芝所有的話都噎了回去,「這是世子許過我的,不立側妃,不納侍妾,他只有我一個,我也只有他一個。」

    「怎麼,怎麼----」采芝不敢相信地低語,「世子怎麼能?不,定是你!哪家爺們不是三妻四妾----」

    「世子就不是!」綺年再次打斷了她,「你糊塗!你既知道我不喜歡白露,怎就沒想到你跟白露是一樣的?」

    「怎麼會一樣!」采芝直起腰,「我是世子收用過的人!」

    「若不是你暗暗算計了世子,世子會收用你嗎?」綺年一針見血,仿佛當頭一棒,把采芝打得呆在那裡不動了。

    「世子妃,跟她說那麼話做什麼,沒得傷了您的心神。」如鸝厭惡地瞪著采芝,「這樣的人,拖出去亂棍打死就是了。」

    「畢竟是沒害死人,送到莊子上去吧。」綺年對於亂棍打死什麼的還有些無法適應,嘆了口氣。

    兩個婆子進來拖采芝,采芝卻突然從地上爬起來,一頭就向綺年撞了過來。旁邊的丫鬟們驚叫起來,還是如鴛站得最近,衝過來斜里一撞,將采芝撞得跌向一邊,太陽穴恰好碰在小几的邊角上,身子軟軟地滑下去,不再動彈了……

    第152章郡王府餘波未了

    秀書有孕的事,在丹園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怎見得就是平兒惹的禍?」秦王妃淚下如雨,哭得哽咽難言,「就憑這賤婢一句話,王爺就認定了是平兒?莫要是什麼人做了孽自己不認,卻要栽給我們平兒,不過是要害我們母子罷了!」說著,眼睛已經狠狠盯向趙燕恆和綺年。

    昀郡王怒聲道:「你還要強辯!誰要害你?這賤婢在丹園中時,平兒出入都有下人看見,且----」下面的話實在是有些不好出口。初時趙燕恆帶著秀書去他書房,只說秀書聲稱腹中孩兒是趙燕平的,昀郡王當時就要治秀書誣衊少爺的罪。還是秀書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說趙燕平臍下有塊深青色胎記,形如半月。

    這句話說出來,昀郡王要不相信也不成。趙燕平那塊胎記因形如缺月,曾被老王妃視為不祥,故而無人敢提起,也就是幼時伺候的嬤嬤們知道,如今過了這些年,就連那些老下人們也未必記得了,秀書卻能說出來,可見那有私情的話是真的。

    秦王妃怔了怔,馬上道:「此事知道的人也非止一個,打聽了來告訴這賤婢亦未為不可。」其實她很想說就是趙燕恆告訴秀書的,但不好當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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