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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可不是麼。」如鸝撇撇嘴兒,「湘雲姐姐跟我說,孫姨娘在舅太太眼前哭,被舅老爺狠狠又罵了一頓呢。這些事她們也都不敢告訴雯表姑娘----嗐,瞧奴婢總改不過來,如今該說是咱們家少奶奶才是!」
綺年笑起來:「估摸著哥哥這些日子也該來信了。」交通不變,周立年八月初來了一封信,如今又過兩個月,該再有信來了。
「少爺是穩妥人,世子妃別擔心。」如鸝又說起另一件事,「顯國公府那邊,金大奶奶近日來走動了幾趟,估摸著就該討霏表姑娘的庚帖了。」
這也是安排好了的戲。九九重陽,吳家出門登高,顯國公府也出門登高,金大奶奶見著了吳知霏,便想起家裡還有個金國潤也到了年紀。如此一來二去,將來兩家再提親事便順理成章。雖則明眼人不免都能看出來,這是吳家與太子的關係又牢固了一步,但由出名迂腐方正的金大奶奶出面,總歸傳言會少一些。只有鄭氏看見吳知霏有了這樣好的親事,吳知雪卻至今沒有合適的人家,心裡不免難受,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如鸝這回了吳府一趟,被李氏和韓嫣扯著問了好些綺年的胎象,又因湘雲不日就要放出去嫁人,跑去跟湘雲又說了好些話,對吳府的事情著實知道了不少,知道綺年關心舅家,便一件件地說出來:「舅太太前兒去看了阮表姑娘,說孩子生得可好了,真是又白又胖,見人就笑的。連永安侯夫人都喜歡得了不得,說這些孫子裡頭還沒有一個這麼愛笑的,竟想著抱到自己屋裡養呢,。只是表姑娘捨不得,如今兩個屋裡輪流住著。」
想了想又笑道:「聽說孟姑爺身邊原有個通房叫什麼冰弦的,表姑娘有孕的時候叫她去伺候姑爺,結果就弄出什麼不正經的東西來,被永安侯夫人見了,立刻打了一頓板子,提腳賣了。還剩了一個,現如今老實得很,天天只圍著表姑娘,奶奶長奶奶短的討好兒。」
綺年又是感慨,又有些好笑:「這丫頭,這些事也打聽----也不覺害臊!」
如鸝把嘴一撅:「奴婢是看世子妃悶在家裡不得出去,所以特地打聽得明白些,回來說給世子妃解悶兒的。自然世子妃能聽什麼,奴婢就打聽什麼,也就顧不上臊不臊了。世子妃不說賞奴婢,還數落人家呢……」
綺年忍不住伸手去掐她的臉:「你這張嘴是越來越厲害了,竟然連我都說不過你。」
如鸝笑著躲了一回,又道:「聽湘雲姐姐說,喬表姑娘在英國公府過得不怎麼得意。上個月回去了一趟,跟老太太訴委屈,說姑爺不體貼,總要表姑娘孝敬他的生母。姨太太自然是不許的,弄得表姑娘夾在中間受氣。老太太知道了,還把姨太太叫回來說了些話,弄得姨太太也惱了,在松鶴堂里就跟老太太頂了幾句嘴,飯都沒留就走了。」
說起這個,如鸝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在她心裡可是牢牢記得當初顏氏和吳婆子是如何偷梁換柱的,如今雖說綺年樣樣也都順心,這仇她可沒忘呢。如今聽見說喬連波過得不好,真是恨不得要謝天謝地:「其實湘雲姐姐說了,她偷偷問過翡翠,表姑爺對喬表姑娘也還不錯,就是一說到那蘇姨娘就要鬧起來。」言下之意頗有幾分遺憾,覺得只有這一件事不如意真是太少了,「不過聽說縣主在國公府也有些跋扈,對表姑娘也不怎麼瞧得起。」
綺年輕嗤了一聲。這還用聽說?趙燕妤的跋扈難道她不知道?在郡王府里沒有整到她,見了喬連波又怎麼會和善。
「這些話聽過就罷了,他家過得好不好,不關咱們家的事。倒是兩位表哥和表嫂如今怎樣?」
如鸝一拍腦門:「可是奴婢糊塗了,且說那些沒要緊的!湘雲姐姐說,霆表少爺屋裡很是和氣;霄表少爺和韓姑娘更是極好的,時常晚上夫妻兩個閒來無事就對坐著背詩呢。湘雲姐姐也聽不懂,好像每次都是表少爺贏的。只有一次聽著似乎是表少爺接不上來了,韓姑娘說,『好歹的可讓我贏了一次,你輸我些什麼?』。下頭表少爺不知說了句什麼,韓姑娘就啐他,又笑了。湘雲姐姐不好意思站著聽的,就走了。」
「不好意思聽什麼?」門口傳來趙燕恆的聲音,一見綺年要站起來,立刻道,「如鸝給我按住你家主子,不許她起來。」
綺年只好坐著不動,笑道:「又大驚小怪的。今兒回來得早。」
趙燕恆寬了外頭的衣裳扔給如鸝,坐下來笑道:「知道你惦記著張少夫人生產,肯定是坐臥不安的,所以瞧著衙門裡無事就回來陪你。」伸手摸摸綺年已經六個月的肚子,「我們孩兒今日可好?」
綺年抿嘴笑道:「好著呢。倒是你,才到新地方就不好生當差,仔細上司訓斥你。」趙燕恆此次立功,已調到了戶部,升為從五品的員外郎了。說起來他不是正經科考出身,一年裡就升了官,已然是極少見的了。
「正因新到,還沒什么正經差事,才能早些回來陪你呢。方才在講什麼那麼歡喜?」
如鸝忙又說了一遍,趙燕恆聽得也有幾分出神,道:「前些日子總沒個安生時候,等過些日子,晚上咱們也來論詩。」
綺年忙搖手道:「我可不!世子爺過目不忘,我卻是幾首詩都還給先生了,這必輸的事我可不來。」
趙燕恆傾身過來小聲笑道:「輸了豈不更好?你倒說說,能輸給我點什麼?」明明說的話也沒什麼,偏他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就透著說不出的曖昧。
綺年不由得紅了臉道:「我才不與你比背詩,咱們比打算盤!」
趙燕恆漫不經心:「也成。只是你輸了怎麼說?」
綺年不由得有些傻眼,總不會連打算盤他也精通吧?心裡掂量了半晌,還是改口道:「那咱們還是比刺繡吧。」
趙燕恆大笑。如鸝也掩著嘴兒笑。綺年紅著臉白她一眼:「傻笑什麼,還不快去給世子沏茶呢。如鴛不在,你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她自打有孕後就不喝茶了,因此都是趙燕恆回來才現沏茶。
如鸝連忙退出去了,趙燕恆拉了綺年的手撫摸著,笑道:「輸了又怎樣?若我輸了,罰我晚上給你洗腳可好?」
綺年臉更紅了,自覺都能煎雞蛋了:「瞧你這點出息,傳出去不讓人笑話麼!」說起來現在她肚子大了,自己彎腰洗腳確實不方便。
趙燕恆不以為意:「閨房之內,有甚於畫眉者,世子妃不會這麼迂腐罷?若是你輸了,可怎麼辦?」
綺年大為詫異:「世子還會刺繡不成?」
趙燕恆理直氣壯:「自然不能只比刺繡。今兒比過了刺繡,明兒就比算盤,後日再比背詩。」狡猾地一笑,「你總有輸的時候吧?」
「你這----」綺年又氣又笑,「一肚子壞主意!」
趙燕恆縱聲大笑:「比不比?」
綺年紅著臉:「比就比唄。你不就是想----」聲音不自覺地低下來,「如今六個月了不好再----總之晚上你過來,我幫你就是了。」自打她診出喜脈,楊嬤嬤是死活不讓她和趙燕恆同房,就怕小夫妻兩個有點控制不住再傷及胎兒,所以趙燕恆只好晚上隔三差五地偷偷跑過來,也真是委屈了他。
趙燕恆得了保證,心滿意足地捏了捏綺年的手。綺年只覺得臉上火燙,不敢再想這事,岔開話題道:「不是說秦家四少爺九月里成親麼?怎麼至今又沒動靜了?」秦岩的親事是老東陽侯故去前親口說的,不必等他孝期滿了就可以娶進來,以傳宗接代為要。當時秦岩是跟京外某知府家的女兒定的親,說了今年九月就娶的。
「女方不願了,說孝期成親是娶荒親,自家的女兒也是嬌貴的,一輩子就嫁這一次,不能怠慢了,必要等到秦岩一年孝滿後再說。」趙燕恆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當初對方答應孝期嫁女,自然是看重秦家。如今因永順伯一事,秦家都被連累了,京城裡已經在暗暗地傳,說等秦家子弟孝滿之後,再想起復為官恐怕都難了。沒了爵位,再沒了官職,人家還看上秦岩什麼呢?
「難怪那天去請安,看王妃臉色難看,隱約還聽見說秦家怎麼怎麼,大約就是為了這件事罷?」綺年嘴上不好評論,其實心裡倒覺得這也好,秦岩明明是想著趙燕妤,娶進別人來也是害人。
趙燕恆輕笑:「王妃這些日子不好過呢。聽說前些日子跟二弟妹發了脾氣?」
「嗯。」綺年對後宅里的事自然比他精通,「二弟妹理家倒是平平和和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過似乎王妃和魏側妃都不滿意。倒虧了二弟妹,不管別人怎麼說,仍舊是照著自己的做去,也不見她憂慮著急,也不見她發脾氣。」說起來,一樣都是有兩重婆婆,秦采卻比喬連波處理得強太多了。若是喬連波掌家的時候被兩重婆婆逼著,恐怕早亂成一鍋粥了。魏側妃挑媳婦的眼光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