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頁
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鄭珊娘知道張淳難纏,本也不想與她多打交道,聞言便道:「那你好生伺候著張姐姐去。若有半絲怠慢就仔細著。」
那丫鬟口裡答應,聽見說是張姑娘,不由得有幾分疑惑,但看看張淳頭上的點翠蝴蝶釵,又定下心來,引著張淳順著小路走了。
如鴛一直在旁邊緊盯著,此時不由得心中有些疑惑。若說這園子裡端茶遞水的倒都是些小丫鬟們不假,但趙燕好等人身邊都跟著丫鬟,若要喝茶自然是自己的丫鬟去倒,何須這小丫鬟如此殷勤?這也就罷了,怎的送個茶來都能打翻了呢?
因先頭有綺年的叮囑,如鴛格外的警惕,那大丫鬟兩次往張淳頭上看,如鴛都看在眼裡,此時隱約有些想法,但因鄭珊娘明明的管張淳叫張姐姐,又不似是對著趙燕好來的,遂將滿心疑惑按了下去,只緊跟著趙燕好寸步不離。
再說張淳跟著丫鬟去了園子旁邊的一處軒館,那丫鬟請她進去坐下,先解了裙子,自己便去門外催小丫鬟快去取裙子。那裙子濕了粘在腿上好不難受,幸而天氣溫暖,張淳也就將裙子掀了起來。忽然聽見外頭丫鬟叫道:「世子爺莫亂走,裡頭有姑娘的客人。」聲音就在門口,驚得張淳連忙將裙子往下拉,才拉下來,門已經被人撞開,一股酒氣衝進來,有個素袍玉冠的男子敧里歪斜地撞了進來,後頭自己的丫鬟跟承恩伯府的丫鬟一起拉著他,卻被他甩手推開,整個人幾乎都衝到了張淳面前。
張淳連忙將身子閃到一邊,卻因聽見丫鬟管他叫世子爺,目光不由得又悄悄移過去打量。恰好那素袍男子借著酒意正瞧著她,笑道:「這枝釵子倒是好看。」一伸手,竟然從張淳頭上拔了下去。
丫鬟驚叫道:「世子爺不可!」伸手來奪。那男子將她一推,自己卻趁勢倒在張淳肩上,將她頭髮一嗅,笑道:「好香。」隨手又將張淳手中的帕子抽了去,嗅了嗅笑道,「這個更香。」
張淳臉上滾熱,不知自己該不該尖叫起來。幸而此時外頭又有兩個婆子趕進來,將那錦袍男子死拉活拽了出去,素袍男子口中猶自叫道:「珊娘妹妹哪裡去了?我這裡還有好東西要給她呢。」
張淳按著胸口,頭髮也有幾絲散了下來,也不知是羞是氣還是有些別的什麼,只覺得心頭砰砰亂跳。那丫鬟忙著上前來幫她抿頭髮,急道:「姑娘千萬別說出去,不然奴婢就要被打死了。」張淳的丫鬟也嚇了個魂飛魄散,腿都軟了,只會打哆嗦說不出話來。姑娘被人輕薄了,回去打死她都是有的。
張淳定了定神,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幸而去拿裙子的小丫鬟總算回來了,連忙由自己丫鬟伺候著換裙子。見那丫鬟手抖得連裙帶都系不上,便低聲道:「誰也不許說,只當沒這事!」
張淳的丫鬟是到了京城之後才買的,出了這樣的事嚇都要嚇死,姑娘既說不讓說,自是正中下懷,連連點頭伺候著她換了裙子,匆匆又回到園中。
這會兒冷玉如已然坐得有些腰酸,見張淳總算回來,便起身告辭。綺年也不願多坐,自然也領著趙燕好出來。兩家一起到了二門上,趙燕好見張淳還是那麼魂不守舍的模樣,也只得拔下頭髮上的白玉釵遞過去,低聲道:「這釵還給姐姐,我那枝----」
張淳此時才想起來那點翠釵是趙燕好的,不由得脹紅了臉,硬著頭皮道:「被我跌壞了,回頭想辦法賠妹妹一枝罷。」
趙燕好瞠目結舌。她自不相信張淳會將那釵子跌壞了,只當張淳瞧著好自己藏起來了,不由得道:「跌壞了也無妨,姐姐還我,我自去找匠人修便是。若是別的東西也就罷了,這枝釵是嫡母今日方賞下來的,實在不能----」
張淳只得陪笑道:「實在對不住妹妹,那釵被我掉進水裡去了,我……」想了想,索性擼下腕上的金鐲塞進趙燕好手中,又去摘耳朵上的墜子,「我賠給妹妹罷----」
趙燕好簡直無話可說,哪裡能接她的東西?此時綺年和冷玉如也聽見了,冷玉如氣得臉都白了,但張淳硬說釵掉進水裡去了,她也不能直斥她胡說,當下冷笑道:「既這麼著,我叫承恩伯夫人立刻派丫鬟去打撈罷,你且說掉在哪邊的水裡?」
張淳硬著頭皮道:「原是我沒發現,如今也不知掉在哪邊的水裡了。」她心裡隱隱的有些想法。那素袍男子雖然穿得素淨,但料子卻是上好的錦緞,織著銀絲暗花,頭上戴的玉冠更是顏色溫潤,價值不菲。再聽人管他叫世子,嘴裡又叫著「珊娘」,難道是鄭琨不成?悄眼看看趙燕好,再看看自己換給她的那枝白玉釵子,不敢去深想,卻只管推搪著給趙燕好賠罪。
綺年方才已經聽了如鴛悄悄地將事說了,也覺得有幾分蹊蹺,見張淳不拿出那點翠釵來,這又是在承恩伯府的二門上,便拉了冷玉如一下道:「既是丟了也罷了,你先回去罷。看站得腰酸。」
冷玉如本來就覺得累了,又被張淳這一氣,當真覺得有些腰間酸疼,頭也有些暈,情知再鬧下去被承恩伯府的人聽見不免是個笑話,便怒沖衝上了馬車。待出了承恩伯府便沉聲道:「那釵子你究竟放在何處了?沒聽趙姑娘說是王妃賞的麼?快些拿出來給人家送了去,否則我只好回稟二伯母了。」
告訴張二太太,張淳是不怕的。但冷玉如這樣說自然不是只告訴張二太太,必是連張夫人也要告訴的。但她此時實在拿不出來,只得哭道:「當真是丟了,我再怎麼,也沒臉把人家的東西硬生生昧了下來。什麼好東西!沒了那個我難道不得活了不成?」
冷玉如被她氣了個倒仰,後悔死今天帶她出來,只得倚了車廂干生氣,想著回了張府必將此事告訴婆婆。若長此以往,張家的臉還不被丟得乾乾淨淨?
第134章張家亂玉如動氣
馬車回了張府,兩姑嫂各自分開,冷玉如氣沖衝去了正屋。張夫人正跟張沁說話,見兒媳氣得滿臉通紅地進來,便瞭然道:「淳兒又做了什麼?」其實她也不想叫這個侄女出去丟人,無奈張二太太鬧得厲害。尤其張沁定了親事之後,張二太太竟在屋裡哭起亡夫來,只差指著張夫人的鼻子罵她欺負守寡的弟妹和侄兒侄女了。
冷玉如氣得都有些語無倫次,好歹是將事情說了個明白:「趙家姑娘幾次說明那是嫡母剛賞的釵子,如今出來一趟就不見了,教她回去如何向嫡母交待?」若是親娘也就罷了,庶女將嫡母賞的好東西隨便就丟失了,這話可真不好說。
張夫人聽得大怒,轉頭就叫丫鬟:「去把二太太和淳姑娘請過來!真是無法無天,連張家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張淳回了自己屋裡,卻是撲到張二太太懷裡就哭起來。張二太太見女兒進來,卻換了一條裙子,再看頭上的白玉釵也不見了,頓覺不妙,連忙問道:「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不成?」
張淳把丫鬟攆出去,哭著將事情說了一遍,只嚇得張二太太也直了眼睛:「那,那是什麼人竟如此大膽?」
張淳哭道:「只聽丫鬟叫他世子,又管鄭珊娘叫妹妹----」
張二太太喃喃道:「難道是承恩伯世子?這也不成哪----」
張淳拿帕子握著臉,小聲道:「瞧著穿了一身素服,不知是不是恆山伯世子,前些日子不是才說世子夫人過世了麼……」
張二太太被女兒一句話提醒,一拍大腿道:「若是恆山伯世子便好了!」
張淳低著頭道:「可那釵子是郡王府趙姑娘的----只那帕子倒是女兒自己繡的……」
恰好此時丫鬟進來,有些戰戰兢兢道:「太太,大夫人派人來請太太和姑娘過去,聽說,聽說大夫人發怒了……」
張淳心裡也慌得不行,拉了張二太太道:「娘,怎麼辦?」
張二太太此時心裡已經有了盤算,昂首挺胸站起身來道:「走,怕什麼!你跟著你嫂嫂出去,受了這樣的輕薄,我還要找她興師問罪呢!」
張夫人坐在屋裡生著悶氣,外頭小丫鬟打起帘子,才說了一聲「二太太和淳姑娘來了」,就被張二太太驚天動地的哭聲打斷。張二太太扯著張淳直哭進來,嘴裡只是喊:「大嫂給淳兒做主,不然淳兒只有死路一條了。」將張淳往前一推,回身就哭到冷玉如面前去,「你是做長嫂的,帶著小姑出去,就讓她受這樣的輕薄不成?」
冷玉如想不到張二太太來個倒打一耙,怒道:「二伯母這是什麼意思?」
張二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扯著冷玉如不撒手,張淳也跟著哭。正鬧得不可開交,小丫鬟在外頭喊了一聲:「大少爺回來了!」張殊大踏步進來,一看伯母扯著妻子在揉搓,一步過去輕輕架著張二太太將她提了起來,沉聲道:「玉如有孕在身,伯母有什麼話好生說,這是做什麼!若動了胎氣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