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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綺年沖他皺皺鼻子:「你們男人啊,就是把人娶進來就往後院裡一丟,管都不管,自然糊塗了。」

    趙燕恆緊走一步,攜了妻子的手笑道:「這話實在太冤枉了,一竹竿打翻一船人,我哪有這樣?」

    夫妻兩人說著話出了房門,剛走到遊廊上,就聽見下房裡有人在哭。綺年不由得揚了揚眉:「誰在哭?」

    如鴛過去看了看,回來小聲道:「是秀書。」

    「哦?」綺年笑嘻嘻看了趙燕恆一眼,「世子爺,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秀書姑娘受了什麼委屈呢?」

    趙燕恆也笑道:「後宅的事,自然是世子妃做主,本世子聽命行事。」

    綺年嗤地一聲笑了出來,拉了他小聲問:「這個秀書到底有什麼本事?不會是訓練過的刺客什麼的吧?」

    趙燕恆倒笑了:「若是這樣的,派到我身邊來倒會引人疑惑。秀書這樣的,琴棋書畫皆精,不過看她的手就知道,並不是練過的,否則我也不敢帶著她。」

    「那我就放心啦。」綺年笑嘻嘻拉起他的手,「我們去瞧瞧秀書姑娘到底在做什麼。」

    林秀書一直跟針線房的丫鬟們住在下房裡,綺年和趙燕恆進去,正見她手裡抱著些東西在低聲哭泣,聽見動靜抬起頭來一看,連忙放下東西起身行禮:「奴婢給世子請安,給世子妃請安。」

    「大白天的,哭什麼呢?」綺年也不叫她起來,就拉著趙燕恆的手站在那裡,笑盈盈地問。

    林秀書聽了這句話,眼淚唰地一下流得更急:「奴婢,奴婢----」

    如鴛不客氣地道:「世子妃問你話就直說,吞吞吐吐做什麼?你有時間在這裡哭,世子和世子妃可沒時間陪著你。」

    林秀書吃了如鴛一頓排頭,不敢再裝柔弱,將自己方才抱著的東西拿過來,哭道:「這是奴婢昨日剛剛繡好的帳子,今日在院裡掛了一會兒,就成這樣子了----」

    綺年仔細一看,那帳子繡得十分精緻,但上頭卻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劃了一道,將繡線都劃斷了好些:「不過是個帳子,就至於哭成這樣兒?」

    林秀書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趙燕恆:「這是小雪姐姐吩咐奴婢繡給世子和世子妃的,不過才掛出去半日就被人劃成這樣……奴婢也不知是招了誰的眼----若是跟奴婢過不去,犯不著這樣----誰不知道這是繡給世子和世子妃用的,如今弄壞了,奴婢如何交差……」

    綺年聽她這話說得夾七夾八的,不由得笑了笑:「照你的意思,誰劃壞了這個帳子,就是在跟我和世子過不去?」

    林秀書忙道:「世子妃看,這上頭繡的是並蒂荷花鴛鴦圖,可這人卻正是劃在鴛鴦上,分明是有意詛咒世子和世子妃。」

    綺年越聽越好笑,這挑撥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那你說這是誰在詛咒我和世子呢?」

    林秀書覷著綺年的笑容,有些不安起來。她本是永順伯買下的孤女,自小就琴棋書畫地教導起來,原是為了送進京城籠絡人的,卻在渝州派上了用場。初時她還想著替永順伯做事,後來才知道趙燕恆竟是郡王世子,頓時轉了心思----能在郡王府有一席之地,比跟著永順伯又好了。

    誰知道來了京城,綺年就把她往針線房一扔,真當成個普通丫鬟來用了。她忍了許久,今日終於逮到一個機會,怎能不趕緊說出來呢?便是不能近身伺候趙燕恆,至少也要讓趙燕恆眼裡看得見她,想得起她才是。

    「奴婢看著,今日只有夏軒的采芝姑娘從這裡經過……」林秀書帶著一絲希望盯著綺年看。聽說這位世子妃是不容人的,夏軒里本有三個通房,如今只剩一個了,有這樣的機會,難道她不發落?

    綺年嗤了一聲笑了出來:「你親眼看見采芝劃了你的帳子?」

    林秀書答不出來了:「今日只有采芝姑娘從這裡經過----」

    「行了!」趙燕恆懶得再看她拙劣的表演。林秀書還是適合演那種的落難小姐,一旦綺年把她扔到丫鬟們的行列里,她也就再演不起來了,「帳子壞了就再繡,不然要針線房的人做什麼?」拉起綺年,「走吧,不是還要去廚房麼?」

    林秀書呆呆跪在地上,半晌,忽然聽後窗外有人冷笑了一聲。她掙扎著站起來去看,腿卻跪得麻了不聽使喚,等她挪到窗口時,外頭早就沒了人影……

    第132章推心置腹勸丫鬟

    林秀書這事兒輕描淡寫就過去了,小雪看了那劃壞了的帳子,將林秀書又罵了一頓,說她不經心看著繡好的東西,便是失職,直接罰了兩個月的月例來賠這帳子。罵得林秀書眼淚汪汪,沒處叫屈。

    東陽老侯爺過了頭七,秦王妃和秦采也回來了。秦王妃瘦了一圈兒,秦采也憔悴了許多。雖然是已經出嫁的女兒和孫女,也要開始服喪了,不必披白掛孝,但外頭的應酬來往也一概推掉,全部交給了綺年。

    「世子妃,恆山伯府送了帖子來,是蘇少奶奶兒子的滿月宴。」白露拿著一張紅帖進來,小心地放在綺年手邊,「王妃說,讓世子妃帶著二小姐去就是。「「蘇家兒子的滿月宴,怎麼是恆山伯府送帖子?」綺年疑惑地接了帖子。這事她早有準備,連禮單都擬出來了,結果居然不是往蘇家送……

    「聽說是蘇家宅子太小了。」白露低眉垂眼,見綺年把帖子放下,遲疑著道,「世子妃,奴婢有句話想稟報----」

    「嗯?」綺年點頭示意如鴛如鸝都退出去,才溫和地說,「你說吧。」

    白露低著頭:「奴婢本來前幾日就該說的,又怕說了之後世子妃疑心奴婢是有意挑撥。」

    綺年笑了笑:「只要你沒有這個心,有話說就是了。你在世子身邊伺候了五六年,世子都不疑你,我有什麼可疑的?」

    「是,那奴婢就說了----秀書鬧事的那日,奴婢確實看見采芝從院子裡過去的。」

    「嗯?」綺年眉一揚,「你看見她過去?還是看見她劃了帳子?」

    「那日世子妃去了東陽侯府,照例世子妃一出門,下頭的人都不許隨便出來走動的。小滿去分月錢,小雪去挑料子,奴婢因為身上有些不舒服,去廚房看了一眼就回來在房裡躺著想偷個懶。」白露這些話顯然已經想了好幾天,說得很順,「後來秀書出來晾帳子有些動靜,奴婢躺著也聽見了,但也沒出聲兒。再後來奴婢想喝口茶,起身倒茶的時候正看見采芝從帳子跟前兒走開了,但究竟有沒有劃那帳子,奴婢不敢說。不過----」

    「不過什麼?你說就是。」

    白露低下頭:「奴婢看見采芝繞到那房子後頭的時候,抬手往頭上比了一下,像是插簪子的動作,只是離得遠了看不清楚。」

    綺年抿嘴沉吟起來。如果采芝真是在插簪子,那麼之前她的簪子就是捏在手裡,倒推回去:她拔下頭上的簪子劃壞了帳子上的繡花,然後走出幾步再把簪子插回頭上……難道林秀書並不是胡說的,采芝當真劃壞了那帳子?為什麼呢?因為她看林秀書不順眼?

    白露看綺年半天沒有說話,心裡又惴惴起來:「世子妃,奴婢並不是想要挑撥,實在是覺得既知道了,不能不來稟報世子妃……」

    「嗯。」綺年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小杌子,「你坐。說說看,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這事----你覺得是采芝做的麼?」

    白露沒想到綺年會詢問她的意思,有些緊張地坐了下來,想了想才道:「奴婢覺得,秀書她不敢。自打她來了府里就不招人待見,世子妃把她扔到針線房,小雪當真是拿她當個丫鬟在使喚。這些日子,她連世子爺的面都沒怎麼見著,若不是今日世子妃去看了一眼,她便是哭死了也沒人理。依奴婢想,劃壞了帳子對她並沒什麼好處的。」說起這些事,她漸漸去了緊張之心,說得流暢起來。

    「嗯。有道理。」綺年認真聽著,點點頭,「那你說采芝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白露又猶豫起來。綺年笑道:「你只管說就是。今兒你在這裡說的話,斷不會傳到采芝耳朵里去,只管放心。」

    白露連忙起身道:「奴婢倒並不是怕采芝姑娘聽見。奴婢只管對世子和世子妃忠心,別人怎麼看,奴婢是不放在心上的。奴婢只是怕世子妃----」

    「怕我多想?」綺年笑笑,「你現在不說,我難道就不多想了?沒準還想岔了也說不定,不如你說出來的好。總歸你在王府比我多呆了好些年,有些事看得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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