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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第118章清後院再後定章程
香藥高燒,人都昏沉不醒人事了。來診脈的大夫仔細看過,搖了搖頭:「這位姑娘是風寒侵體,本來底子就弱,加上拖得久了,飲食上又不調和,怕是為祛火又吃了些寒涼東西,如今燒成這樣兒,怕是熬不過去了。先開一副藥吃,用薑湯為引快灌了下去,若能發汗還好,發不出汗來老朽也無能了。若能早幾日還好,如今----怕也難做大指望。」
「請大夫去那邊開方。」綺年剛讓如鸝把大夫請出去,秦王妃就指著香藥的丫鬟們喝道:「這是誰耽擱了病情?是想著拔了眼中釘肉中刺不成?這樣的奴婢要來何用,心裡連自己主子都沒有,統統發賣出去!」
綺年知道她這是指桑罵槐的在說自己,並不多做辯解,只問香藥的丫鬟們:「香姑娘病成這樣,為何不去節氣堂稟報?」
伺候香藥的大丫鬟哭道:「世子妃說不讓奴婢們亂走----」
如鴛搶上一步斥道:「胡說!你有正經事去稟報,難道也是亂走?你們自己當差不經心,還要誣賴世子妃麼!」
秦王妃冷笑道:「好好好,主子這裡話還沒說完呢,倒有丫鬟上來插嘴的份了?世子妃真是好規矩啊!」
綺年淡淡道:「王妃切爀動怒,如鴛也是替我問這丫頭的話,不然我雖不好與她對嘴,卻也不能讓人把這事就栽到了我頭上來。」從前她在秦王妃面前自稱兒媳,眼下卻是用不著了,已經都是性命相逼了,還裝模作樣的做什麼!
秦王妃冷笑道:「成親沒有半年,屋裡頭髮賣一個抬出去一個,說出去外頭人還道是郡王府苛待妾室,王府的臉面都要被丟光了!」
綺年不跟她糾結這些,轉頭問那丫鬟:「便是這陣子忙亂,不讓你們隨便出夏軒,每日裡也有來送飯的婆子,為何不讓她們代為傳話稟報?」她這些日子確實是因為外頭的事來勢洶洶,完全把香藥還生病的事忘到了腦後,但若是有人來說一聲,她也不會連大夫都不讓請吧。
那丫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綺年正要再問,采芝忽然從外頭進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王妃,世子妃,都是婢妾的錯。小雀自己不敢出去,原是託了奴婢去向世子妃回稟的,是奴婢看著這些天世子妃忙得厲害,就自作主張不曾去稟報,只去小廚房熬了些湯藥給香藥喝。原想著過了這陣子再----只沒料到香藥就……都是婢妾的錯,王妃要罰就罰婢妾,並不與世子妃相關的。」
秦王妃怒瞪著她:「這樣人命關天的事你也敢耽擱,怕是巴不得死了一個香藥,這院子裡倒少幾個人罷?既全是你的過錯,來人,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立刻發落到莊子上去!」
采芝伏地痛哭,秦王妃身後的兩個婆子便來拖她,綺年皺了皺眉:「且慢。」采芝伺候趙燕恆數年,又是因為那樣的變故才做了通房,聽小雪說她一直都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夏軒里,從不曾像紫菀香藥那樣變著法兒的獻媚。就是趙燕恆自己,說起采芝的時候也有幾分愧疚,只說她是個本分人。如今趙燕恆並不到夏軒來,即使香藥死了,對采芝又有什麼好處呢?
「伺候香藥是這些丫鬟們的事,卻轉託別人,這本就是失職,要罰也該一起罰了。」香藥身邊這幾個丫鬟里,也不無秦王妃當初送進來的人。
香藥的丫鬟不由得也哭喊了起來:「世子妃,奴婢冤枉,奴婢冤枉!」膝行幾步爬到秦王妃身前,「王妃,采芝姑娘是去說了的,頭幾天就稟報給世子妃身邊的珊瑚姐姐了!」
眾人的目光一時都落到了綺年身上,采芝身子一顫,卻連連磕頭道:「婢妾並沒有告訴珊瑚姑娘。」
香藥的丫鬟轉頭哭道:「姑娘你怎的這樣說話!當日你端了湯回來的時候就說在小廚房見了珊瑚姐姐,將這事稟報了,珊瑚姐姐才把熬的湯讓你分了一半。怎的這時候你又說沒有?」
采芝頭也不抬,伏在地上只是顫聲道:「那,那日其實世子妃屋裡事極忙的,我只在廚房拿了碗湯,並沒,並沒跟珊瑚姑娘說什麼。是回了夏軒之後怕你們著急,才敷衍了幾句的……」
綺年心裡微微往下沉。說到湯,她倒還記得。那天立春回來,她讓珊瑚去小廚房弄些茶水點心來,珊瑚卻昏頭昏腦弄來了熬的湯。香藥這個丫鬟能說出湯的事,可見采芝那天確實見到了珊瑚,而珊瑚就是在那天要求回吳家的。這麼說,采芝其實是在替珊瑚脫罪?
秦王妃剛剛聽見珊瑚的名字,采芝就已經將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暗恨,冷笑道:「既都是你一派胡言,那就拖出去打!」
「王妃事忙,這裡就由我來處置吧。」綺年看了如鴛一眼,如鴛會意,馬上叫過兩個看守夏軒的婆子,將秦王妃身邊的兩個婆子擠開:「拖下去!」
秦王妃銳聲道:「世子妃,王府家規,犯了錯的婢僕都要到二門受刑的!」
「這是自然。」綺年指指香藥的幾個丫鬟,「把她們都送到二門上去。」
「那采芝呢!」秦王妃真是恨極。好容易能有機會抓到綺年身邊丫鬟的錯處,又全被采芝攪了。
「采芝是世子的通房,並非普通婢僕,自不能去二門受刑。」綺年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待世子歇息起來,自然會處置。」
秦王妃氣得臉都青了。本來是極好的機會,即便不能將綺年置於死地,也可能將她休棄,卻不想外頭的事固然風雲突變,家裡竟然是趙燕恆及時趕了回來。昀郡王此時還呆在書房裡不見人,也不知道究竟跟趙燕恆說了些什麼。功敗垂成,她怎能不惱火?但綺年的話卻也有理,采芝如今並非是個丫鬟,若是拖到二門去受刑,趙燕恆的臉面何在?便是昀郡王也不能答應的。秦王妃再氣,也只能恨恨甩了甩手道:「世子妃還是當心些罷,便是再不容人,外頭臉面上總要好看些。」
綺年低頭道:「多謝王妃教誨,只是我年輕沒城府,實在做不出笑裡藏刀的那一套,若是外頭失了臉面,還請父王和王妃恕罪。」
秦王妃氣個倒仰,冷笑道:「我倒好心勸你,你自己既不要臉面了,我又何必多嘴?走!」姚黃攙著她,覺得她手都在微微發抖,眼看著已出了節氣居,忙低聲道:「王妃仔細自己身子,切莫真動了氣傷身。」
秦王妃冷笑道:「不過是仗著世子疼她,就敢這樣的頂撞我!好好好,真是我當初走了眼,竟沒看出是個膽大的!只是她且收著些,哪個男人是不貪新鮮的?日後這新鮮稀罕勁兒過了,有她哭的時候!」
綺年看著秦王妃出了節氣居,這才轉身去了采芝的屋子。采芝被關在屋子裡正發呆,看見綺年進來,連忙起身跪下。綺年看了她片刻,輕聲問:「香藥之事,你對珊瑚說過了,是麼?」
采芝跪在地上半晌不敢抬頭,良久方低聲道:「婢妾不敢欺瞞世子妃。那些日子院子裡亂,香藥又受了罰,她身邊的丫鬟們都怕連累到自己,不敢隨便出夏軒。婢妾想,香藥受罰是她自己逾距不守本分,可是世子妃也沒說過就要她死,所以那日看她病得可憐,婢妾就藉口說去小廚房要些湯水,想著若能替她向世子妃稟報一聲便好了。」
綺年心裡不由得又往下沉了些,道:「那你為何不曾向我說這事?」
「婢妾,婢妾出了夏軒,才知道世子妃把人都召在屋裡說話,婢妾雖不出來走動,也知道府里是有些要緊的事,所以不敢隨便去打擾。好容易看著珊瑚姑娘出來,婢妾就與她說了。珊瑚姑娘當時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將熬的湯分了婢妾一半,說會將婢妾的話轉稟世子妃,就叫婢妾先回夏軒,說院子裡正忙著,不叫婢妾胡亂出來走動。」采芝嗚咽出聲,「都是婢妾糊塗,後來聽說珊瑚姑娘回了吳府,婢妾就該想著再出來向世子妃稟報的……」
「不是你的錯。」綺年輕輕擺了擺手,「是我疏忽,倒讓你替我頂罪了。」
采芝忙擦了淚道:「這是婢妾糊塗,丫鬟們膽怯圖省事,怎能怪世子妃呢。方才奴婢聽著話就想,定是珊瑚姑娘事忙,不曾與世子妃說,只怕王妃又想著藉此----」忙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婢妾該死,不該妄議王妃。」
綺年嘆了口氣:「委屈了你。只怕你要在夏軒里禁足些日子了。」
采芝拭淚笑道:「世子妃這話,婢妾哪裡敢當呢。平日裡婢妾也是在夏軒里,只不過去向世子妃請安才出夏軒,如今說是禁足,不如說是世子妃免了婢妾請安,哪裡說得上委屈呢。只是香藥年紀還輕,不知有沒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