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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世子也不知會有今日之事。」綺年也無心與阮麒多講,現在她心裡反覆考慮的只有一個問題,胭脂為何會突然自盡?按說她回來便是為了進王府,雖然自己拒絕了她,但她也該等著趙燕恆回來再去求他才是。怎的突然就自盡了呢?

    「你還護著他!」阮麒眼睛都有些紅,「他若是好,如何會為了一個風塵女子與你爭執,還負氣去了渝州!他若在,這些人又如何敢這樣的欺侮於你!」

    綺年啞然失笑。這裡頭的事兒如何能跟阮麒講得清楚,歸根結底今日倒霉說不定還就是倒霉在阮語身上呢。

    「表哥有沒有去看過語表妹?」

    阮麒一怔,不解她為何說起這個:「不曾。她是出了嫁的人,從前又在宮裡住,怎能輕易得見。前些日子皇子們遷府出來,本該去道賀,又因太后病著未愈,三皇子一應全都省了,是以也不曾去。」他到底不是個笨蛋,「難道此事與語兒也有關係?」

    這話綺年真的不能對他說,只是嘆了口氣。阮麒緊盯著她道:「我如今便可去看她,你可是有話要我帶給她?」

    「不!」綺年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倒是有心讓阮麒去三皇子府見見阮語,哪怕是驚三皇子和鄭貴妃一下也好,可是若見了,說不定又給阮麒招禍,「表哥還是不要去了,也萬不可提今日我所說的話。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阮麒在樓上目送她的馬車駛遠,突然也快步下樓,翻身上馬。跟著他的小廝連忙道:「世子爺去哪裡?」

    「三皇子府!」阮麒將馬一提就直奔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離皇宮近些,門口的下人雖不識得他,又沒有名帖,但聽說是英國公世子,自也不敢怠慢,先往裡傳著話,便請他進去。讓到廳上,三皇子已然在等著了。兩人論年紀相仿,說起來還是親戚,只是不曾交往過,三皇子少不得含笑道:「原來是舅兄來了。」

    阮麒躬身道:「不敢,給三皇子請安。」說起來側妃的兄長也不好當這一聲舅兄,莫若行國禮更好些。

    三皇子讓了座,叫下頭上了茶,這才道:「舅兄怎的今日忽然到訪?」他長得有幾分像鄭貴妃,倒是十分俊俏的一個少年人,笑起來也是滿面春風,瞧著叫人覺得親近。

    只是阮麒心裡先有了綺年的話,也顧不得注意他長相如何,便道:「三皇子開府,本該來道賀的,雖是三皇子心系太后不願張揚,總是一樁喜事。想著今日過來給三皇子道喜,也順便探望一下舍妹。」

    三皇子微微一愕,隨即露出為難的神色苦笑道:「非是我有意攔阻舅兄與阮側妃兄妹相見,只因父皇親口下了禁足令……」

    阮麒也是知道阮語在宮中犯了過錯的,只是畢竟不是要謀害太后,不過是無心之失,家中父母不過問,他也就不曾上心,只今日聽了綺年的話已然疑心上了,便覺有些不對,遂道:「皇上是讓舍妹禁足不得出來,還是禁止父母兄長前去探望?」倘若是後者,這不是禁足而是囚禁了,然而即使是坐牢,也還有個探監的說法呢。

    三皇子被他問得有些啞然,半晌才嘆道:「既如此,叫人去小佛堂與阮側妃說一聲,就說舅兄來了,問她見是不見。」回頭向阮麒解釋道,「阮側妃上次傷及太后,自己也是深自悔悟,在佛堂中日日誦經呢。」

    丫鬟應聲去了,片刻之後迴轉,垂手道:「側妃說正在誦經,發了願心只等太后痊癒才肯出佛堂,請世子迴轉罷。」

    阮麒接口道:「那我去小佛堂外看一眼,只要見著她無事便可,也免得家父家母懸念。」

    三皇子皺緊了眉道:「這怕是不妥。我府中小佛堂深幽,舅兄在外頭是看不到阮側妃的,還是等太后痊癒,阮側妃出了佛堂再與舅兄相見吧。」

    阮麒越聽越是疑惑,只是三皇子畢竟是皇子,他卻不能硬闖進去,正想著再尋個藉口,忽然聽見外頭一陣混亂,有女子聲音大喊了一聲,卻聽不清喊的是什麼。阮麒搶出廳外一看,只見兩個侍衛將一個丫鬟壓在地上,那丫鬟掙扎著要抬起頭來,大聲喊道:「大少爺救----」剛喊得四個字,被一個侍衛一掌劈在腦後,暈死過去。

    阮麒雙眼一眯,看著那丫鬟雖然瘦得有些脫形,卻似有些眼熟,眼瞧著她被拖開,突然想起來:「且慢!」這不是當初跟著阮語進宮的丫鬟麼?本是阮語生母李姨娘的貼身大丫鬟,因阮語要進宮,身邊的丫鬟年紀又小,李姨娘生怕她沒有得用的人,才讓自己的大丫鬟跟著阮語進了宮。記得那丫鬟是一張圓臉,此時竟瘦得下巴尖如錐子,才一時沒有認出來。

    只是他雖然喝止,皇子府的侍衛們卻並不理睬,仍舊將那丫鬟拖了下去,反是三皇子歉然道:「那丫鬟有些失心瘋了,不曾驚著舅兄罷?」

    阮麒轉身瞪著他:「那丫鬟似乎是舍妹的陪嫁丫鬟!」

    「是嗎?」三皇子側頭想了想,歉然一笑,「都是從宮中帶出來的,我府里素來也不分是誰的陪嫁,既進了府就都是一樣的人,舅兄說是麼?」

    阮麒看了他一會兒,一抱拳:「告辭。」

    三皇子看著他走了,臉色倏地陰沉了下去:「來人!進宮去與母妃回報,阮側妃是留不得了!再去與我查查,阮世子為何突然想起來探望阮側妃的。」

    阮麒出了皇子府,直奔回家,進門就往阮海嶠的書房裡闖。阮海嶠正在作畫,旁邊站了個俏丫鬟挽著袖子露出一節兒藕臂在磨墨,見他一頭撞進來不由得臉上通紅,忙不迭放下袖子閃到一邊去。阮海嶠眉頭一皺:「怎不通報一聲就闖進來?」

    阮麒轉頭喝斥那丫鬟:「出去!不得傳喚不許進來,也不許人留在書房門外三丈之內!若敢偷聽,立刻拖出去打死!」

    那丫鬟嚇得連忙逃了出去,阮海嶠不由微慍道:「你這是做什麼?」

    阮麒沉聲將自己去三皇子府的事說了,只隱去了見過綺年的一節:「父親,三皇子百般阻撓我見妹妹,且又說妹妹的陪嫁丫鬟瘋瘋傻傻,究竟是為了什麼?據兒子看,那丫鬟並不像是瘋傻,倒像是出來求救的!」

    阮海嶠放下筆,疲憊地抹了一把臉:「那又如何?她是皇上親口下令禁足的。雖未曾被定罪,卻也與定罪無異了。先是皇長子妃,又是太后,她究竟在宮裡都做了些什麼……」他是外臣,輕易不能入後宮,阮夫人痛恨阮語,更是不肯遞牌子請入宮探望。如今雖然開府出宮,卻又是皇上親口下令禁足,他哪裡有臉面去探望呢?

    「雖是禁足,卻也不曾說是死罪,為何不許探望呢?父親是否還是設法去見一見?」

    「你母親----」阮海嶠頗覺有幾分無力。自打阮語衝撞了金國秀的胎,阮夫人就沒少在他面前冷嘲熱諷,偏偏這又出了太后的事。剛出事時李姨娘曾拼死從自己院子裡衝出來求阮夫人入宮探望阮語,最後只是招得阮夫人將她直接關了起來,再不許出來,如今也有些瘋瘋傻傻的了。

    「夫人不肯去,父親難道不能去嗎?」

    阮海嶠看著已經快要與自己一般高的兒子,深深嘆了口氣。他自知不如過世的兄長,這些年也只是勉強支持著英國公府罷了。本想著養個好兒子出來,卻是阮夫人一直不曾生兒子,又不肯好生對待兩個庶子。他初時也想著要有嫡子,不免有些放任,後頭見嫡子實在無望,再要管教兩個庶子時,已然有些晚了。本想著這一輩子大約死了都沒臉去見祖宗,想不到長子年齡漸長,竟似是漸漸懂事了……

    「你關心妹妹自是好的,只是----罷了,我明日就遞帖子過去。」

    第116章夫妻本是同林鳥

    「怎麼?不是羯奴的細作?」秦王妃眉頭擰成了一團,話里透著怒意,「不是說是羯奴的刺客嗎?怎麼就又不是羯奴了?」

    趙燕平也是眉頭緊皺:「是顯國公府的金國廷想到的,發現羯奴身上的刺青是近些日子剛剛刺上去,顯系要掩蓋身份偽裝羯奴才刺的。」

    「與金國廷何干?這不是五城兵馬司和刑部的事嗎?金國廷並無官職,如今連個世子還沒請封呢,他如何能干涉此事?」秦王妃將手中茶盅往桌上一頓,茶水都濺出了大半。

    趙燕平搖了搖頭:「金國廷未請封世子,是因為金家長房還有個兒子,到底長房父子都是死在戰場上的,顯國公總有些猶豫,怕請封世子,長房大奶奶心裡難受。他現下身上有武舉人的功名,上回皇上考校勛貴人家子弟,他也出色,只暫時不曾安排下官職罷了。何況他與皇長子是姻親,便是要去看看,誰還能攔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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