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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魏側妃聽了這才無話可說,只心裡仍覺不平:「明明是世子院子裡的事,偏牽連到滿府皆如此……也罷,你只小心著,萬不可把自己牽累進去才是。」

    趙燕和隨口答應,將魏側妃打發走,便見秦采從院子裡出來,想是在旁邊聽了已久,只不好出來打擾,便苦笑道:「你也聽見了?」

    秦采輕輕點了點頭,斟酌著道:「側妃自是關心夫君才會如此說,只是此事即便是直指世子妃,郡王府也脫不了干係,夫君既是未曾分家,便也是避不開的,還是該協力同心,儘快查明此事才好。」

    趙燕和大為欣慰,握了妻子手道:「果然你是明白人。我出去了,你能勸勸母親便勸勸,若實在勸不了也不必說話。母親脾性便是如此,任她念叨過了也就好了。」

    綺年回到自己院子裡,卻見幾個大丫鬟全部聚在屋中,一見她回來,白露便迎上來:「世子妃,王妃向王爺進言,要休棄你呢!」

    「沒有那麼容易。」綺年聽完白露的話,淡淡一笑,「我是上了宗人府玉碟的世子正妃,哪裡是說休棄就休棄的。只是三少爺為何要阻止王妃呢?」她可不會天真地以為趙燕平真是正直熱血的好少年。自打她嫁進來,趙燕平常在外院倒也不怎麼碰面,但偶爾見了,也覺得他並無什麼善意。縱然滿面春風,但畢竟一個才十六七歲的少年,笑容的面具還戴得不那麼天衣無fèng。何況有秦王妃和趙燕妤在前,再怎麼友善又能友善到哪裡去?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實在都想不出趙燕平為何會攔住秦王妃,唯有珊瑚臉色漸漸地變了。綺年一眼看見:「珊瑚,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珊瑚駭了一跳,不由自主後退一步。綺年沒心思多想,轉頭向小滿道,「立春和立夏呢?」

    「立夏一直在二門守著,立春出去探查了,奴婢去看看他回來了不曾。」

    立春是去派人探查那繡娘的事了。安師傅看過那繡娘的畫像,一眼便認了出來,且將這繡娘在京中這些年供職過的繡坊都說了出來,立春立時便帶人去查了。此時也正是剛剛回來,見小滿去叫,便與立夏一同進來回話。

    「幾處繡坊都去過了,皆說這繡娘舉止安分,並無異樣。亦未曾聽說她是西北之人。」

    「那這細作的罪名是如何扣上的?」

    「小的去打聽過了,此事乃是自張殊將軍而起。張將軍近日訓練兩營軍,據說是要訓練什麼山地作戰之法,故而先行去京郊外尋覓合適的山谷,不想卻被刺客行刺。幸而張將軍見機得快才未曾中伏。刺客自盡身亡,檢視其身上,胸前有羯奴的刺青。張將軍此次的行蹤僅家中數人知曉,細細查過,方順藤摸瓜抓出那繡娘來,乃是她去張府給張家的姑娘們做衣裳,偶爾聽張家姑娘說了一句,便將消息傳出,在山谷中設伏襲擊張將軍。」

    「那繡娘呢?」

    「人去捉拿時,已然自盡了。」

    綺年煩躁地一拍几案:「那胭脂與她有何關係?」

    立春苦笑道:「如今五城兵馬司懷疑胭脂久在凌波樓,是以歌舞為名,暗地裡打探消息傳與西北……」

    綺年微微抽了口氣:「那就要查到世子----」胭脂確實是在收集消息,但不是為了羯奴,卻是為了趙燕恆。

    立春垂下眼睛低聲道:「也幸好她死了……」

    如鸝不是很明白這裡頭的事,只想到一點:「可她死了,世子妃又要擔罪名,說都說不清!若她不是jian細,為何要死?」

    胭脂為什麼要死,這也是綺年想知道的,只是如今要想的事情實在太多:「那繡娘未必就是羯奴的細作,只怕倒是永順伯的。」

    立春沉聲道:「小的也這般想。五城兵馬司是鄭琨主事,這事必也有鄭家在內。只是小的尚未想通,為何這時候鄭家與永順伯突然發難?」

    白露插嘴道:「必是世子去渝州的事----」猛然想起房中還有綺年的丫鬟們,便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綺年掃了一眼自己的四個丫鬟,想了一想,如鴛如鸝是自己最貼身的,珊瑚和菱花卻是後頭來的,有些事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便道:「菱花去外頭瞧瞧丹園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珊瑚去小廚房備些茶水點心來罷,立春在外頭跑了半天,想也餓了。」

    菱花答應著跟珊瑚一起退了出去,在屋裡還沒覺什麼,一出了屋外,陽光下竟見珊瑚額角滿是細密的汗珠,不由得吃了一驚:「姐姐你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

    珊瑚搖了搖頭。菱花擔憂地伸手去扶她,卻覺得她手心也是濕冷一片,竟是出了不知多少汗,頓時嚇壞了:「姐姐你快去屋裡坐著,我去跟世子妃說給你請大夫!」

    珊瑚一把拉住她,啞著嗓子道:「不,不要去!我無妨的。」

    菱花哪裡相信:「姐姐你坐著----」

    珊瑚死拉著她不放:「當真我無妨的,我,我是怕世子妃……」

    「世子妃怎麼了?」

    珊瑚深吸了口氣,才能把話說出來:「我只怕世子妃若是被休棄還是好的,若不被休棄,說不定就要……」她畢竟是年紀大些,跟在顏氏身邊,聽說過有些人家為了家中女眷不去拋頭露面上公堂,便在家中處置的事。

    「那姐姐剛才怎麼不說?」菱花一聽就急了,「我去告訴世子妃!若不提防著,怕真的到時著了道兒!」轉身便跑了。

    珊瑚靠在牆上,一陣茫然。從前在松鶴堂里當差當得好好的,卻被指到蜀素閣去,後來因表姑娘得罪了老太太,在吳家也存身不住,只得跟著嫁到郡王府來。原指望著在郡王府平安度日,將來求世子妃指配一個殷實人家,怎想世子妃與郡王妃不睦,且這郡王府里竟然也是明爭暗鬥,比之吳家更為艱難,這如今更到了性命都要不保的程度。若是世子妃被處置了,自己這個陪嫁的大丫鬟,又會是個什麼下場?不必想也知道,定是被滅口了事。

    珊瑚越想越是害怕,不由得悄悄走到窗下偷聽裡頭的說話。

    菱花氣喘吁吁將珊瑚的話說了,立時引來屋中一片沉默,還是如鸝先怒了:「難怪三少爺會阻攔王妃,料著也不是什麼好人!只是世子妃究竟礙了他們什麼,怎麼就要置人於死地呢?」

    立夏難得地開口道:「王妃和三少爺若做什麼,也該是衝著世子來的,不該特意與世子妃為難才是。珊瑚姑娘也只是猜測,按理不應如此才是……」

    綺年心裡卻忽然一動,想到了一個人:「阮語……」莫非是阮語說出了她也知道鄭貴妃殺害長皇子生母的事?倘若那樣……

    「只怕這事真是衝著我來的……」綺年慢慢在椅子上坐下,「胭脂入京,還在世子動身去渝州之先。」那時候誰知道趙燕恆要去渝州?

    「胭脂找那繡娘入府,也在世子剛去渝州之時。世子那邊剛剛引起永順伯的懷疑,胭脂這邊就已經動手了,永順伯的消息再快,也不致如此。」所以這件事,只能是鄭家乾的,而鄭家如果想讓她死,那只能是為了滅口,畢竟她與鄭家並無直接的利益衝突。

    如鸝一聽就急了:「那世子妃去找皇長子妃吧,求皇長子幫忙!」

    「萬萬不能。」立春立刻抬頭,接到如鸝等人的怒目而視,聲音微微低了下去,「世子與皇長子可以投契,卻不能深交。皇子結交外臣乃是大忌,只因世子十數年韜光養晦,才不引人注目,但若皇長子牽扯進來,深究下去,必定查出世子與皇長子的關係,那時皇上只怕要猜忌皇長子。若皇長子不能得東宮之位,世子也危矣。不但不能求皇長子幫忙,連茂源金鋪的人手也不可多用,因那裡有一半是皇長子的人。」

    綺年心裡微微一涼,看著立春:「那你如今有多少人可用?」

    立春低著頭:「世子手中並無多少人手,除了我們幾人之外,京城之內也不過有四五人罷了。顯國公府有些人手,只如今都歸皇長子所用,不能再驚動了。」金國秀做了皇長子妃,金家的人手自然就是皇長子一派,若動用起來跟動用皇長子的人也沒什麼兩樣。

    「那麼加上王府的侍衛,三日之內可能查明此事?」

    立春躊躇片刻:「不敢相瞞世子妃,小人此時實無把握。事涉西北邊關軍事,無人敢輕輕放過的。王府侍衛雖不少,卻大都不是世子心腹,並不能與他們多說,使用起來自不能得心應手。」

    如鸝怒道:「這是什麼話!這也不能用,那也不能用,難道眼看著世子妃被人活活逼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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