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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冷玉如實在不願帶這個隔房的小姑子出來,無奈此次進京就是為了給兩個小姑子尋親事,不帶出來走動怎能讓人看見呢?隨口答道:「不曾去過。」
張淳眼睛發亮:「世子妃既是嫂嫂的知交,嫂嫂何不與她說說,請我們去郡王府做客?」
冷玉如沉了臉,幸而旁邊坐的是韓嫣,不然若被別人聽見可不丟臉,冷聲道:「郡王府哪裡是什麼人都去得的。此時正在行禮,有話回家去再說。」
張淳轉轉眼珠,轉身去找了趙燕好,笑盈盈道:「聽我嫂嫂說郡王府極大的,園林都是極精緻,我長在西北,還不曾見識過呢。」
趙燕好與她說了一會兒話,初時還覺她慡利,後頭險些連腕上的金鐲都被討了去,已經有些頭疼了,聞言便不接話,只管微笑。張沁在後頭不停地扯著張淳的衣角,好容易將她拉回了自己座位上,與冷玉如交換了一個眼色,姑嫂二人都是暗暗鬆了口氣。
許家地方窄小,禮成之後若是宴客就太逼仄了些,來者都是熟人,自然都紛紛起身告辭。冷玉如拉了綺年的手往外走,一面約定待宅子收拾完畢,便請她去家中做客。走到大門,便見張家一輛小馬車停在那裡,車邊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並著一個車夫在那裡說話,見冷玉如出來便上前來迎。
冷玉如笑向綺年道:「這便是我小叔張執,如今進京來準備後年考武進士的。」
綺年見那張執模樣與張殊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更年輕些,還有幾分青澀,對冷玉如倒是頗為恭敬,心裡就又放下幾分。
兩家人都上了馬車,駛出街口便要分道揚鑣。張家馬車剛剛起步,綺年便聽車轅上的立秋道:「世子爺來了!」掀起車簾一看,可不是趙燕恆騎著匹白馬迎了上來,不由得歡喜道:「你怎來了?」
趙燕恆驅馬到車邊,含笑道:「今兒衙里無事,想著過來接你回家。你不是一直想著去莊子上看看麼?我已與父王回稟過了,明日我休沐,今日我們便走,去莊子上住一晚,明日回來。」
綺年喜出望外,礙著馬車裡還有個趙燕好,只能脈脈地看了丈夫一眼,把車簾放下了。趙燕恆在外頭一笑,護著馬車揚鞭離開。卻不知那邊張家馬車尚未行遠,有人掀著車簾,已經將他的舉動盡收於眼底……
第102章一波未平一波起
?「……世子妃知道你們世代都是種莊稼的,不會種茶種花,又怕頭幾年沒出產,家裡不得進項。這些都不必擔心,世子妃把規矩改了,不但不用你們交租子,還給你們發工錢。過些日子就有師傅來教你們種茶種花,先學三個月,這三個月里,每人每月發糙米一斗,還有三百銅錢。三個月之後,再讓你們試種三個月,仍舊是發米發錢。待過了這試種的三個月,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種得好的,世子妃還給你們長工錢,種的不好的,就要減工錢,不論男女老少,只看你的本事。世子妃說了,這種茶種花,頭兩年雖是出產不了什麼,這工錢卻不會少你們的,待後頭有出產了,你們除了拿工錢之外,管的那塊地里的出息可以抽兩成……」
綺年伏在窗口上看著外頭的風景,笑向趙燕恆道:「你這個立秋實在是伶俐,這麼一大篇規矩,難得我只說了一遍他就記得牢牢的。」
趙燕恆笑著點了點頭:「他這張嘴是最管用的,我身邊四個小廝,頂數他嘴皮子活泛。」若有所思地看著綺年,「倒是你,對這些地里的事知道得也不少?」
「我家在成都那邊也有兩個莊子不是?」綺年笑著打了個太極,「這種花種茶的事,倒是我哥哥從前跑的地方多,偶爾跟我說過的。如今正有兩個鋪子對景,想著不如就做起來,若能成至少省了運貨的費用不是?」
趙燕恆凝視著她:「你不但能想到種茶種花,還能想到在三里莊種花生開油坊,估摸著京城近郊這些莊子,有種米的有種菜的,卻沒幾個這樣大片的地拿去種花生的。這花生也不過就是十幾年前才從別處帶進來的,你怎麼就敢這樣大片的種呢?若是榨出來的油賣不出去呢?」
綺年心想我能跟你說花生油在我那個時候已經普及到不能再普及了麼?將來花生油是食用油的主力成員呢,不可能賣不出去的。這些話當然不能說,她就只能分析道:「一來是那地實在適合種花生,種稻米是不成的。你也看了那土了,河東邊種稻米還勉強,河西那邊都是沙地,年年種年年虧。姓顧的仗著自己有個內監兄弟,上欺東家下壓佃戶,自是不管個好歹,其實連佃戶們都知道那地不好種的,不然為什麼一說他們就情願了?若真是地好,種熟了的事,他們也不肯輕易換的。」
趙燕恆失笑:「也是。姓顧的不過就能欺壓一下那些商戶佃戶罷了,倒是你擺出世子妃的譜來,還是怪威風的。」
綺年走過去趴到他肩上:「我那還不是仗著世子爺的威風嗎?狐假虎威而已。」佃戶們被姓顧的欺怕了,原東家是個商人也惹不起內監,可郡王府卻是不怕的,「姓顧的倒還識相,我搜羅的那些證據竟都沒用上。」
趙燕恆輕哼了一聲:「除非他不想活了才敢跟郡王府槓上,你給的銀子也不少了,這些年他又得了多少好處?足夠他過後半輩子了。」
綺年眉開眼笑。特權階級還是好用滴。
「只是這頭幾年,小河莊怕是沒什麼出息了。」
「我知道。」綺年扳著手指,「買茶苗花苗,雇師傅來教,還要買炒茶制香的家什,加上工錢,估計這兩年之內總要投進一萬銀子去。」
「夠用麼?」趙燕恆摸摸她被陽光曬得紅撲撲的臉頰,「若是手頭緊,叫立春去我帳上提銀子。」
「現在還不用。」綺年笑眯了眼。郡王府給了她五萬銀子的聘禮,這裡頭現銀就有三四萬之多,置辦完了嫁妝也還有一萬多現銀,何況還有小楊那裡的生意和兩個鋪子頂著,周轉並不為難。但趙燕恆的話實在好聽,那種「卡拿去,錢隨便花」的感覺最讓女人喜歡,不一定是要花他的,但是這種感覺實在好。
「世子爺真大方,妾身要是哪天沒銀子用了,就去找世子爺要。不知道世子爺有多少身家呢?」
趙燕恆伸手把她摟到自己腿上,好笑地點點她的鼻尖:「別擺出一副財迷相來,回頭讓立春把帳本收拾收拾給你看。有一半是母妃的陪嫁,還有些是父王的賞賜,也有這些年我在外頭悄悄置的產業,其實也不算多,值個二三十萬銀子吧。你省著點花,別花光了,本世子爺就得帶著你去街上討飯了。」
趙燕恆話音未落,窗戶外頭哧地一聲有人笑了。綺年嚇了一跳,趙燕恆已經抓起桌上的茶杯揚手甩了出去。茶杯穿破窗紙摔出去,只聽外頭人哎喲一聲,卻沒聽見茶杯摔破的聲音,想來是裝模作樣的。綺年聽著那個聲音耳熟,想了一想:「周----」
「就是那個混蛋!」趙燕恆沒好氣道,「還不快滾進來。」
周鎮撫穿著一身便服,手裡拿著那個完好無損的茶杯,笑嘻嘻地翻窗進來,先對綺年行了個禮,便嬉笑道:「秀材你好黑的手,險些砸得我破了相。」
「誰叫你聽壁角,活該!」趙燕恆瞪了他一眼,雖不曾真動氣,卻也覺得有些尷尬。
綺年看周鎮撫臉上還有茶葉末兒,忍著笑拿了條干帕子塞給趙燕恆,又沏了一杯茶上來。周鎮撫拿著趙燕恆扔給他的帕子擦了擦臉,乍舌道:「幸而不是滾開的水。」
若是滾開的水,趙燕恆又怎能拿去砸他,看他那樣兒也忍不住想笑:「放著大門不走偏要翻窗,合該澆你一頭的滾水!」
周鎮撫拿著帕子裝模作樣聞了一聞:「是毛尖,且是今年的新茶!」
綺年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趙燕恆看了她一眼,柔聲道:「你先下去罷,叫外頭人莫要進來,也莫要說漢辰過來了。」
綺年怔了怔,哦了一聲退出去了。周鎮撫斜了趙燕恆一眼:「怎的,莫非怕我多看了世子妃?」
「胡鬧!」趙燕恆板起臉,「你說的那些事哪有件好的,她聽了徒增煩惱罷了。」
周鎮撫咂嘴道:「當真是體貼,只是我看世子妃又不是那經不得風雨的,別人聽了或要驚怕,她卻未必。」眼看趙燕恆揚起了眉,馬上擺手,「言歸正傳,言歸正傳,你心疼自去心疼,我不過白說兩句話。永順伯與東陽侯府的親事已然定了十月十八,欽天監選的好日子。永順伯遞了表,說成親之後就要動身返回渝地了,你看他會乖乖回封地麼?」
「他自是想呆在京里的,就是太后和鄭家也不想讓他回去。只是他此時要留在京里,卻是一無藉口二無好處。」趙燕恆沉吟著道,「若是要支持三皇子,便是回了封地也是一樣的。他若不傻,必會離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