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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慎言。」趙燕恆肅然,「這話不能亂說。」

    綺年明了地點點頭,又不由得有些憂心:「那,鄭家會不會……再說,還有永順伯呢,他是不是也會支持鄭家?」

    趙燕恆微微點了點頭,又覺得話題太沉重,便笑了笑道:「倒是太后糊塗了,永順伯是想著拉攏林家的,太后卻看中了秦楓----東陽侯倒是想著多結幾門姻親,只是永順伯怕看不上他。」

    「那秦楓豈不是----」綺年想到半瘋癲的秦苹,已經快要神經質的阮語,再想到將來陳瀅也有可能被家族放棄,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趙燕恆輕輕摟住她,拍了拍她後背。綺年抱著他的手臂,半晌輕聲道:「我運氣真好。」

    趙燕恆微笑起來:「我運氣也極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偏偏有些人就是同床異夢,所以像他們兩個這樣的,確實是好運氣……

    第101章及笄禮眾生百相

    雖然張殊於八月二十日就到京城了,但綺年再見冷玉如卻是九月初六,許茂雲的及笄禮上。

    為怕綺年現在不能隨便出門,許夫人親自下帖子遞到郡王府上,請綺年和趙燕妤姐妹兩個一起去做客,且請綺年做許茂雲的贊者。其實綺年覺得許夫人多慮了,以秦王妃的賢名,絕對不會用任何藉口阻攔她出門或者回娘家的。當然,如果她回娘家太勤快,這名聲會不會傳出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許茂雲正在屋裡繡個筆袋兒,見綺年來了忙扔下針線起身:「生怕你不來。」

    「怎麼會。」綺年笑著道,「倒是縣主沒來,我只帶了二妹過來。」趙燕妤是不屑與三品以下官員的女兒交往的,肖側妃倒是很高興趙燕好有機會出門。

    許茂雲一撇嘴:「早料著她不會來了,只是不請她單請你又不好看。趙二姑娘呢?」

    「安排在外頭,我表姐表妹與她說話呢。」吳知雯自定了親之後,倒是比從前少了幾分清高勁兒,也有些人間煙火氣了,知道主動跟人搭話寒喧。

    「這是給誰繡的好東西?」綺年看那筆袋兒顏色是寶藍的,上頭繡的梅花虬枝老乾,只星星幾朵花,取清疏雋朗的意境,不大像是姑娘家用的東西,隨口問了一句,卻見許茂雲臉頰一紅,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不出一兩個月就要成親了,多少東西不能嫁過去再繡的?」

    許茂雲紅著臉上來奪:「原是他給我尋了一方舊硯來,我想著總要還個禮。」

    「喲,他是誰呀?」綺年故意拖長了聲音,若得許茂雲更紅了臉,上來就要掐她。

    兩人鬧了一會兒,綺年看許茂雲鬢髮有些散了,便拿梳子來給她抿著,笑道:「不是取笑你,就是要這樣有來有往的才好。」

    許茂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著她道:「有件事還要對姐姐說……我姑母和表哥也來了,還有----」頗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表嫂。」

    綺年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說的是鄭瑾。許茂雲小聲道:「我實在不想你不來的,可是姑母要來,又不能不許她來……」

    綺年笑著替她抿了頭髮:「今兒是你大日子,親戚自然要到的,放心好了,她是你表嫂,又不是我什麼人,不過說句場面話的事罷了,也值得你這樣憂心?還是趁早把這筆袋兒繡好是實在的,別等到嫁過去了還未繡好,就丟人了。」

    這話惹得許茂雲又捶打了她幾下,方道:「我還請了張少夫人,一會兒得了空,你和韓家姐姐還有張少夫人好生說說話。」

    綺年頓時驚喜:「玉如也來了?」

    許茂雲抿嘴一笑:「這會兒怕已經到了。」

    綺年急急的到前頭一看,果然見韓嫣拉了一個年輕少婦的手,兩人眼圈都有些紅,見綺年過來,冷玉如方起身笑道:「世子妃來了。」

    綺年不由得眼圈也是一紅,伸手打了她一下:「怎的黑瘦了!」

    冷玉如確是比從前黑瘦了,神色也比從前沉穩了,只見了綺年和韓嫣,說話仍舊一如往昔,隨手摸了摸臉笑道:「邊關那等地方,比不得你們養尊處優,自是要黑瘦的。」

    綺年看她這樣說話,倒放下了心:「想來邊關也不甚苦,至少你這張嘴還養得不錯。」三人拉了手坐下,冷玉如猛然想起來:「今日我還有兩位小姑是同來的,一會兒少不得要給你們引見,若有什麼不妥當的,看我面上休怪罷。」

    綺年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你的小姑?張少將軍的妹子?有什麼不妥當?莫非是給你氣受了?」

    冷玉如苦笑道:「倒也不是,一會兒你們見了便知。我那親小姑張沁倒是個知分寸的,只隔房的那個小姑張淳,因她父親是為了救我公公戰死在沙場上的,只剩嬸嬸帶著一兒一女,闔家都把他們當菩薩一樣供著。那三小叔張綬也就罷了,性子也溫和些,只這張淳----著實的被嬌縱壞了。無論如何,你們只包涵罷。」

    「嫂子----」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冷玉如話猶未了,已經有兩個少女手拉著手過來。兩人都是膚色微黑,身材也相仿,穿著一模一樣的桃紅小襖,松花色裙子,只是一個戴著赤金鑲紅寶石的鸚鵡釵,一個戴著攢珠掐絲海棠步搖。戴赤金鸚鵡釵的那個一走到近前便輕輕跺了跺腳道:「嫂子這裡說話,倒把我和沁兒都給拋下了。」一邊說,一邊眼睛滴溜溜地只看著綺年頭上戴的那朵玉jú簪子。

    冷玉如笑了一聲,起身道:「這便是我兩個小姑,張淳,張淑。這位是大理寺少卿韓大人家的女兒,這位是昀郡王世子妃。」

    張淳聽了郡王世子妃的名頭,眼睛眨了眨笑道:「原來就是嫂子在成都時交好的兩位姐姐?如今都是貴人了,我們該行大禮才是。」

    綺年不由得有些無語,伸手攔了一下,含笑道:「張姑娘切莫如此客氣。既是玉如的妹妹,也與我們的妹妹無異了。」

    張淳蹲身行了個福禮,起身便看著綺年笑道:「那我們就叫一聲周姐姐韓姐姐了。周姐姐頭上這jú花簪真是好看,我見識淺,竟是從沒見過的。」

    綺年看她目光灼灼,乾笑了一聲,冷玉如已經道:「這是當年皇后賞給皇長子妃的,皇長子妃又轉贈了世子妃,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朵來,西北自然更不得見。」

    張沁輕輕拉了張淳一下,張淳便不說話了。這兩人站在一邊,綺年三人也不好再說私房話,綺年無奈,只得招手將趙燕好也喚了過來,引見給張沁姐妹。她們三個年紀相仿,倒是立刻就拉著手到一邊去說話了。

    冷玉如低聲道:「你快別叫趙姑娘與她們一處,沒準過一會兒就有什麼好東西讓張淳看上了。說起來,一樣都是在西北苦了幾年,張沁比她不知強了多少,也不知哪裡學來的小家子氣,看別人的東西都是好的。」

    綺年不由得道:「怕是你的東西也被她討去不少了罷?」

    冷玉如輕輕哼了一聲:「初時過去不曉得底細,我最好的一對翡翠鐲子都給了她,還有兩副耳環,幾朵珠花,一根雀頭釵。恨不得連我妝檯上的胭脂香粉都掃蕩了去。後頭少將軍說她就是這樣的脾性,再餵不飽的,教我莫再給她東西了,這才算關了閘。」

    綺年皺皺眉:「你怎麼還喚少將軍呢?莫非當著我們的面不好意思了?」

    冷玉如默了默,隨即道:「喚什麼都無妨,無過是個稱呼罷了。」見韓周二人都皺眉看著她,便笑道,「當著他的面我自然不是這般稱呼,你們莫要如此。」

    綺年越聽越覺得擔憂,忍不住道:「莫非是你們還有些不合?」

    冷玉如終於斂了笑容,淡淡道:「我是恆山伯府的義女,又是那般與他成的親,他防著些兒也是有的。終歸如今外頭看來我們是舉案齊眉,便是公婆那邊也挑不出什麼來了。至於以後怎樣----我還年輕,時間盡有,何況有些事也不是人力所能及,我不過盡我的心罷了。」

    綺年聽她說得通透,心又放下來一些,想了想低聲道:「你可有身孕了?」

    冷玉如一怔,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才成親多久,怎就問得出這種話來。我且問你,你又如何?」

    綺年乾咳一聲:「還好罷。」

    冷玉如眼裡閃過一絲黯然,隨即就伸手掐著綺年的臉笑道:「瞧你這樣兒,哪裡是還好?怕是稱心如意得了不得吧?」

    綺年被她說得臉紅,兩人對掐起來,忽然聽見有人重重咳嗽了一聲,抬頭看去,卻是個穿著玉色素麵襖子,深青色挑線裙的中年婦人,身邊又有個穿海棠紅褙子的少婦扶著,正跨進門來。這中年婦人她們不認得,卻認得那紅衣少婦正是鄭瑾,隨即也就明白,這中年婦人必是蘇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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