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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魏側妃盼著兒子成親已盼了好幾年,如今好容易說定了秦采的親事,心裡也明白,若不是昀郡王出面,秦王妃是不肯給趙燕和說這麼一門親事的,因此恨不得馬上就能把人娶進門,便笑道:「想著若拖到過了年,又該籌備縣主的及笄禮,更是忙不過來了。」
秦王妃心裡也不喜歡這門親事,但想到娶進來的是自己侄女,倒也不是外人,也就點頭答應了。此時看魏側妃這緊張樣兒,心裡看不上,暗想平日裡做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樣兒,這時候照樣著了急,一股子小家子氣,就是上不了台面。想著便點了點頭:「回頭讓王爺看看,只要王爺定下來就成。」回頭看見綺年從裡屋出來,便笑道,「早點成親也好,這家裡也熱鬧,世子妃也多了個妯娌,平日裡也多個伴兒。」
魏側妃看了綺年一年,口是心非地笑道:「正是。」
綺年在裡屋早都聽見了,也只笑道:「正是有了妯娌們好說話兒。」伺候著秦王妃用過早飯,就拿著討來的尺寸回了節氣堂,立刻就叫珊瑚找出料子來開始剪裁。這一忙活就是半天,趙燕恆從衙門回來了,才剛剛fèng出個大樣兒來。
趙燕恆看了一眼道:「這是做什麼呢?天色都暗了,小心眼睛。」
「給父王和王妃做點針線。」綺年伸伸腰,叫珊瑚把東西收了,起身給趙燕恆寬衣倒茶。這些事她現在做得越來越順溜,跟進來的清明和白露站在一邊,又被如鴛如鸝有意無意地隔著,根本插不進手來。
趙燕恆瞥了她們兩個一眼便說要沐浴,等熱水擺好,便擺手叫眾人都下去了,一邊往淨房裡走一邊道:「你這是跟她們置氣呢?這些事哪裡都用得著你來做。」
綺年跟進去,擰了帕子替他擦背,微微一笑道:「我還當你不會管呢。」
趙燕恆嘆道:「我是心疼你累著。她們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你為何不與我說?」
綺年笑吟吟道:「你是我夫君,伺候自己夫君有什麼累的。再說這後宅總歸是我的事,你在外頭還不夠忙的,回來還要費心費力的話,這家還叫什麼家了。」
趙燕恆一手撐了頭含笑看著她:「你這話倒新鮮。你說怎麼才算個家?」
綺年認真道:「自然是你在外頭累了倦了,回來就能好生歇息的地方。」
趙燕恆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握了她一隻手,低聲道:「我也覺著現在家裡好,回來了就覺得舒服。」想起這幾日是綺年的小日子,不覺嘆了口氣。
綺年抿嘴一笑,剛要說話,外頭如鴛就道:「世子爺,世子妃,采芝姑娘和香藥姑娘來請安了。」
趙燕恆皺了皺眉,卻沒說話。綺年笑道:「世子爺只好自己洗了,我出去看看。」心想香藥長進了,若是她自己來,估計不用她開口,趙燕恆自己就打發她走了,現在拉了采芝來,趙燕恆對采芝終究是有幾分愧疚之心,不好說什麼。
香藥和采芝都在偏廳里等著,見綺年進來就雙雙立起身陪著笑臉,香藥嬌怯怯地道:「上回世子妃開恩給奴婢多撥了一兩銀子的月例,奴婢心裡感激,只是沒好東西孝敬世子妃,趕著做了個兩個香囊,重陽節下給世子爺和世子妃裝茱萸驅邪用。只是手藝不好,世子妃莫嫌棄。」
綺年就著如鴛的手看了看那對香囊,繡得著實不錯,便笑了笑:「難得你這份心意,如鴛收起來罷。」
采芝自始至終都低著頭在一邊站著。她只穿著藕合色的襖子,蜜合色裙子,全是半新不舊的,頭上更只有一根鑲珠金釵,耳朵上兩個金丁香也無甚份量。綺年看她這樣兒,不由得放柔和了聲音道:「采芝?」
采芝這才張張慌慌地抬起頭來:「奴婢給世子妃做了幾雙襪子----奴婢沒別的手藝,只有針線上還能見人……」說到這裡,猛然想起來香藥剛才還說自己針線不好,現在她這般說,倒好像是踩著香藥獻殷勤似的,不由得脹紅了臉,期期艾艾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綺年看著有幾分憐憫,叫如鴛接了那疊襪子,親手翻了翻贊道:「果然是不錯的。如鴛,回頭取兩匹緞子送過去。」這襪子全是柔軟的棉布,只在邊上繡了一圈葡萄花紋做裝飾,看著簡單穿起來舒服,且那葡萄雖小,卻繡得水靈靈的,針線功夫果然還在香藥之上。
香藥那臉不由得就拉了下來,只是不敢說什麼,謝過綺年的賞就退了出去。如鴛不由得道:「倒是這采芝姑娘本分,這針線都是孝敬世子妃的。不比那香藥,還惦記著給世子爺送東西呢。」嘴裡說著,心裡已經打定主意把這兩隻香囊塞到箱子底下去,再也不叫它們見天日。
綺年想到采芝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好端端的一個姑娘,本都許了人的,偏偏遭了池魚之殃。如今要叫她呆在府里,明明是守活寡,若說往外頭嫁,又是破了身的難嫁到好人家。想來想去還是道:「得給她尋個好人家才是。」有那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哪怕家境差些,自己和趙燕恆給備份好嫁妝就是了,也免得她這樣尷尬地在王府里呆著。
綺年回到屋裡,趙燕恆已經坐在飯桌前等著她了。兩人邊用著飯,綺年邊輕聲細語把這事說了,趙燕恆也嘆道:「若有好的自然是這樣好,只是這人難尋。」
「不如我托鋪子上的兩位掌柜幫著尋摸尋摸,再說莊子上也可以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綺年頗覺這事事不宜遲,「采芝年紀也不小了呢,再耽擱就不好了。我先尋幾個人選,爺看了覺得好再說。」
趙燕恆點了點頭,道:「對了,張家少將軍已然進京了。」
「真的?那玉如也該到了吧?」綺年驚喜,「不是說要到九月麼?」
「家眷怕是要九月了,張殊只是先進京回報西北戰事的。皇上的意思,沒準是想讓他在京里呆一陣子,幫著練練京衛兩營的兵馬。」京衛兩營的兵是拱衛京城的,從來沒上邊關打過仗,近些年還有好些個官宦勛貴人家的子弟進去,快成少爺兵了。皇帝早就不滿意了,這次就準備借著張殊的手整頓一下。
「那能呆多久?」綺年更高興了,這樣冷玉如也就不用兩地分居了。
趙燕恆失笑:「少說也得一年吧,若是邊關無戰事,說不定還能再久些。你跟張少夫人也就能好生團聚些日子了。」
綺年開心得連連點頭,趙燕恆看她眉眼彎彎笑容慡朗,說不出的可愛,不由得也笑了:「開心了?」
「自然開心。都是好姑娘,我自然都願意她們夫妻和美,兒女雙全,白頭偕老。」
「倒說得順溜。」趙燕恆微微斂起了笑容,「三皇子的正妃,怕就是承文伯的女兒了。」
「可是皇后娘娘明顯是不願……鄭貴妃為什麼定要讓三皇子娶陳家姑娘呢?」這點綺年是想不明白,「當初為什麼不直接選英國公府的嫡女,偏偏要選了阮語做側妃呢?」
「當初,人人都以為皇上會指了阮家大姑娘做皇長子正妃的。」趙燕恆眼中微微帶了一絲譏諷,「三皇子搶著指了阮語做側妃,皇上哪還好意思把姐妹兩個都指進宮呢?」
「但是三皇子為什麼不指盼表姐做正妃?」
「若真是指了阮家大姑娘,年紀上比三皇子還大一歲,皇上就可以藉口不合適,或說三皇子年紀還輕,不必急著指正妃,將這事推了。」
綺年揉揉腦袋:「皇上到底屬意誰做太子?」這裡頭的彎彎繞太多了,「我瞧著皇上並沒打算把盼表姐指給皇長子。」
「是。皇上只怕一開始就看中了金姑娘。」趙燕恆坦然道,「皇長子占了個長字,可是皇三子卻占了個貴字。皇后雖然把皇長子養在自己膝下,可是----皇后自己都說,陳家姑娘是庶出,即使記在嫡母名下,也始終配不上三皇子。」
「這……這話里也有玄機?」綺年真是嘆為觀止,「但----若是三皇子娶了陳姑娘,鄭貴妃不是等於自己打自己的嘴嗎?」
趙燕恆一笑:「若是陳家姑娘做了正妃,就等於把承文伯一家都拉上了三皇子這條船,有這樣的好處,別的又算什麼呢?」
「可是皇上為什麼要同意呢?」綺年聽得稀里糊塗。
趙燕恆眼色沉了沉:「皇上當年能登基,太后和鄭家就是助力。如今恆山伯在兵部,鄭琨在五城兵馬司,恆山伯的弟弟鄭復在京外做千戶,連他的小妹鄭末嫁的都是外省的掌兵之人。再說,還有出了太后的承恩伯府,雖然沒有恆山伯府這麼得勢,也是有自己一張姻親網的。這裡頭瓜葛太多了。」
「所以皇上其實還是看中了皇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