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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綺年抿抿嘴,一半得意一半不好意思地笑了。趙燕恆摟了她走到窗口,外頭的月亮正圓得跟面鏡子似的,夫妻兩人依偎在一起靜靜看著外頭,趙燕恆輕聲道:「明年若有機會,我帶你去外頭賞月。有一處莊子是臨水的,水上賞月別有一番情致。」
「嗯。」綺年在他肩頭上蹭蹭,「我等著明年。」
第100章我以不變應萬變
「外頭風還涼,披風還是披著,到了衙門裡再脫。」
「知道了,時辰還早,你再回去靠一會兒。」
「嗯,你走吧,下了衙早點回來。」
「外頭涼,別出來。」
屋子裡喁喁低語,外頭兩個大丫鬟低眉斂氣地聽著,直到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門口,後頭那個還給前頭的輕輕拉了拉披風,目送他出了院子,這才回到屋裡。
如鴛看了看窗台上的沙漏:「時辰還早,世子妃再睡一會兒?」
「不用了,一會兒也要去給王妃請安,我靠一會兒就好。」綺年看看外頭的天色也才蒙蒙亮,不由得嘆息,當官也是件很辛苦的事,天天點卯都要早起。
如鴛拿了個手爐過來,讓綺年捂在小腹上,小聲道:「世子爺都說了不讓您起來伺候,您這小日子呢,做什麼還要起來?」
綺年捂著手爐笑了笑,悠悠地道:「如鴛啊,你家姑娘昨天犯錯了。」
「犯錯?」如鴛完全不解,「犯了什麼錯?」
犯了什麼錯?女人的通病!沉不住氣啊。綺年看著帷帳上繡的糙蟲有點兒出神,不得不說,秦王妃舍了一個紫菀,卻真是一步成功的棋。加上昨天小日子有些心情煩躁,秦嬤嬤那麼一提通房的事,居然這火氣就直躥上來了。枉自己還是個寫宅斗小說的,寫文的時候把女主塑造得各種理智,這輪到自己頭上就不理智了。
如鴛瞅著屋裡沒人,湊上來小聲道:「世子妃是說昨兒跟世子爺提金姑娘的事麼?奴婢也覺得,世子妃不好問那些話的,萬一世子爺覺得世子妃是妒----」這可是七出的大罪。
綺年倒不覺得趙燕恆會那麼想。一來,適當的吃醋可以表示出你對他的在乎,沒哪個男人不願意女人把他放在心上的;二來,好歹還是新婚,只要把握住了分寸,趙燕恆不會真把她當成妒婦。她擔憂的是被外人指摘。
一直以來,綺年都覺得自己命還是很不錯的。穿越到了周家,雖然母親不大著調,對自己卻不錯,又並不拘著自己;到了吳府,李氏又待得好,做表小姐的,雖然是寄人籬下,但相對的規矩也不那麼嚴。除了周家三房那回逼著立嗣的事之外,綺年並沒覺著這個時代給她帶來了多少的壓力。
最幸運的大概還是她遇到了趙燕恆。因為自己吃夠了苦頭,趙燕恆雖生在這個時代,卻難得是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丈夫這邊同心同德,真是求都求不來的福氣。於是福氣太多了,綺年發覺自己輕敵了。
「如鴛,你說王妃在外頭賢名遠播,這個賢字兒是怎麼來的?」
如鴛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聽說王妃孝順,前頭老王妃特別喜歡她。」
「還有呢?」
「王妃對侯府的親戚都十分照顧,都說她是善心之人。」
「嗯。還有呢?」
「她對郡王爺體貼,對側妃們寬厚,對庶出子女一視同仁,是賢婦。」
綺年捂著嘴笑了一聲:「那你說,你家姑娘有什麼?」
「啊?」如鴛更糊塗了,「您,您----」
「你家姑娘可不是賢婦啊----」綺年悠悠嘆了口氣,「是不能讓世子爺立側妃納侍妾的,更不想有庶出子女……」
「姑娘!」如鴛急得連舊稱呼都出來了,險些上來捂住綺年的嘴,「這話您可不能說啊!就是王妃,奴婢看著也未必就真的喜歡側妃們,可是不能說出來啊。」
「是啊。」綺年樂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兒,就是不能說出來。上頭有王妃這樣的賢人比著,你家姑娘壓力很大啊。」
自打她嫁進來,上頭有秦王妃,下頭有清明白露這些大丫鬟們,左右還有通房們虎視眈眈----綺年暗暗唾棄自己,對嚴峻的形勢估計不足啊!
如鴛迷惑地看著自家主子,綺年已經站了起來,拍拍衣裳:「走,去給王妃請安。」沒關係,她才剛成親一個月呢,還有時間。
如鴛跟在她後頭急道:「若是王妃再提通房的事,您可千萬不能說這話啊!」
綺年噗嗤一聲笑了:「放心好了,王妃這個月是不會提這事了。」
秦王妃心情很好,每月初一十五,昀郡王必定在她屋子裡過夜。雖說別的時候也是大半時間都在她屋裡,但初一十五是正妃的體面,尤其是中秋這天,說是闔家團聚,兩個側妃卻只能守著空房。每年八月十六魏側妃來請安的時候,那臉色都會讓她覺得很愉快。秦嬤嬤湊著她的耳朵小聲笑道:「昨兒晚上一提通房的事,世子妃那臉色立刻黑了。」
秦王妃輕笑了一聲,心情更好了:「瞧著世子待她好,大約真是忘記自己身份了,還想著能獨霸著人不成?」
秦嬤嬤湊著趣笑道:「可不是麼。就是顯國公府的姑娘嫁過來,也不敢這麼想呢。」
秦王妃瞥了她一眼:「嬤嬤慎言。」
秦嬤嬤猛然想起紫菀就是因為說這個話才被昀郡王給處置了,趕緊輕輕打了自己一下:「看老奴這糊塗的。」又諂媚地笑道,「一會兒世子妃過來,那臉色還不定多好看呢。」
話音方落,就聽外頭姚黃笑道:「世子妃來得這麼早,王妃在裡頭呢。」帘子打起,綺年帶著丫鬟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屈膝行禮:「給王妃請安。」
秦王妃不由得往她臉上看了一眼,卻見她雖未施脂粉,那臉兒卻仍舊紅是紅白是白的,透著青春少女的光澤,並沒有想像中徹夜難眠帶來的眼下青黑,略一轉念就知道,想是昨晚趙燕恆還是歇在她屋裡了,不由得心裡暗暗一笑:這才是新婚,自然親熱些,待過些日子新鮮勁過去了,還不是要撂開手的?於是也含笑道:「起來罷,今日怎過來得這樣早,既是小日子來了,該多歇著才是。」
綺年笑道:「昨兒奉宴回來,覺得天氣著實涼了,父王這樣早出門,那風都是涼的,想著給父王做幾雙厚的棉襪,只是不知道尺寸。還想給王妃做個抹額的,也想來問問王妃愛什麼顏色,因此睡不著了。」
這話回答得極出秦王妃意料之外,只是她心裡詫異,臉上不顯,點頭笑道:「你這孩子是個孝順的,一會兒叫魏紫給你找幾副舊的。」頓了一頓,又道,「昨兒晚上世子歇在你屋裡的?」
綺年大大方方點了點頭:「世子看兒媳身子不適,就歇在屋裡了。」
秦王妃含笑道:「世子是體恤你,只是你也要賢惠些才是。既是身子不方便,就該讓世子去別處安置才是。」
綺年露出詫異的表情:「難道昨兒秦嬤嬤說的話,是王妃叫她去的嗎?」
秦王妃剛要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淡淡道:「秦嬤嬤昨兒與你說這個了?我本是怕你年輕,不知如何安排,這才叫她過去。」回頭看了秦嬤嬤一眼,「你可是糊塗了?越發的話多起來。世子妃是通透人,只要提點一句就行了,你說得多了可不討人嫌麼,日後不可如此了。」
秦嬤嬤猶自沒有反應過來,只是順著秦王妃的話低頭答應,看著綺年跟姚黃去了裡屋,不由得有些疑惑道:「王妃……」
秦王妃臉色有點難看,低聲道:「險些忘記了昨日是十五,這話且不必提了。」初一十五這兩天是正室鐵打不動的日子,便是正室再不得寵,只要男人不想被人說是寵妾滅妻,這兩天也得往正室屋裡去宿著。昨天正是十五,秦嬤嬤要是明白地說叫趙燕恆往別的姨娘通房屋裡去過夜,就是挑著世子犯那寵妾滅妻的過失。
秦嬤嬤這才明白,想想自己昨日幸好沒有說得那麼直白露骨,連忙道:「還好老奴其實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這事就不提了?」
秦王妃擺擺手:「不必著急,過得幾個月新鮮勁兒過了,那時再提更好些。再者,我不提,那院子裡還有人著急呢。」
說著話的工夫,兩位側妃和兩個姑娘也都過來了。魏側妃果然臉色不是太好,但說起趙燕和的聘禮之事,又來了精神,拿了擬的單子一一徵詢秦王妃的意思。秦王妃大略看了看便笑道:「咱們王府規矩都是比在那裡的,只要不越了規矩就是了,只是這吉日似乎近了些,到年下怕要趕得厲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