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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顏氏擺擺手:「男人哪個不是如此?所以我才說講規矩是好的,有規矩便不至亂,盼兒是正妻,無論如何都沒人能越得過她去。」想了一想道,「連波的親事……」

    阮夫人道:「總要哥哥先娶了親,才好辦弟弟的事。不過郡王府的意思,縣主明年年初才及笄,還想著多留兩年,到了十六再出嫁。」

    「十六?」顏氏吃驚道,「那不是還要一年多?到時連波都十七了!這如何能成?」

    阮夫人不滿道:「橫豎親事都定下來了,十七也不算大。再者麟兒本就年紀小,到時也不過十六歲。難道我還能為了這個去讓郡王府快些將縣主嫁過來不成?」

    顏氏不覺就有幾分煩躁:「總之你是姨母,也要替連波想想。若有機會與郡王府提提也好。綺兒都出嫁了,再等上一年多,怕是孩子都有了,連波卻還未出閣,說起來也不好看相。」

    阮夫人心裡不悅,忍不住道:「我去說算什麼?綺兒嫁的是郡王世子,何不求著她去與王妃說說?都是一家人,不比我這外人強?」頗覺母親只顧外孫女不顧自己女兒的難處,沉著臉起身道,「家中還有事,不過是為了全禮過來坐坐,我先回去了。」

    顏氏氣得說不出話,眼睜睜看著女兒走了,抬手將手邊的茶杯掃到了地上。琥珀連忙上來收拾,低聲道:「老太太快別生氣了,表姑娘還在後頭呢。」

    顏氏不覺就是一怔:「她怎的在屋裡?」連嚴家姐妹都跟著李氏等人去怡園了,她倒沒料到喬連波留了下來。

    琥珀苦笑一下,沒有回答。綺年今日風光回門,喬連波如何好意思親近?何況送禮之時綺年就顏色淡淡地,喬連波何等敏感,更不肯跟著去了。

    顏氏嘆道:「罷了罷了,我也累了,扶我回去歪一會兒。叫人去前頭看看,若是,若是章兒說不上話,便叫他進來坐坐罷。」自打上次出了事,吳若釗對喬連章雖不曾不聞不問,但也冷淡了許多。

    琥珀應了,伺候她躺下,自去後頭屋裡。一進屋便見喬連波伏在炕桌上低聲啜泣,翡翠無可奈何地站在一邊,見她進來,向她搖了搖頭。琥珀想了想,笑著上前道:「表姑娘,老太太說一會接了表少爺進來坐坐呢。」

    這般一說,喬連波連忙就拿帕子拭淚。翡翠忙出去打水進來,兩人伺候著她洗臉,心中俱想,只怕周表姑娘這次風光回門,卻實實是踩著人的痛腳了,老的小的,怕都在後悔當初不該傳那話。便不說郡王府的富貴權勢,只看郡王世子對周表姑娘關懷備至,連頭髮散了幾絲都注意得到,阮家那位二少爺從頭到尾卻不曾對喬表姑娘多看幾眼,這其中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第94章小試牛刀第一陣

    門上輕輕地響了幾聲,綺年睜開有點重的眼皮,身邊的人也動了動,橫在她腰上的手臂緊了緊:「要起身了?」

    綺年打了個呵欠:「是啊,得去請安了。」過了回門就不再算是新婦,老老實實地去請安吧,「你再睡一會兒,我叫她們晚些上早飯,你等我回來一起吃好嗎?」

    「自然等你回來。」趙燕恆笑著也坐起來,「不過我也該起身了。」

    如鴛和清明各自捧了面水進來,一人一個分別伺候。綺年快快地淨臉擦牙,叫如鴛梳個簡單的髮式,插一支亮眼的五彩琉璃釵,再別幾朵鑲銀珠花,穿上胭脂紅小襖,對著鏡子看看,既不失新媳婦的喜慶,又不會讓人覺得華麗打眼,便起身往丹園而去。

    出了屋子,只見院子裡的婆子丫鬟們已經將園子打掃完畢,整個王府都已經開始運轉了。要是真的計較起來,這個請安的時間比起當初呂王妃在時去給老郡王妃請安的時間要晚一些,跟當初秦王妃的請安時間就更沒法比了,據說秦王妃自嫁入王府第四日起,就是每日卯中即來正院候著了,算算時間就是六點左右,也就是說,她最晚也是五點半就要起床了!而且這一請安就堅持請了六年,就連懷孕了也都沒落下,直到老郡王妃去世。

    這真是毅力!綺年自覺不如,也不想像她一樣。一來太折騰自己個兒了,二來……她是勸過趙燕恆不要執著於與秦王妃的仇恨,可不代表她就真會像孝順親婆婆一樣去孝順秦王妃。

    「世子妃,這時間是不是稍微晚了點兒?」如鴛看著園子裡澆花的掃地的丫鬟婆子都做完活兒了,心裡不由得有些忐忑。

    「不必擔心。」綺年只是笑笑,「昨兒你不是去問過的嗎?姚黃親口跟你說這個時候來請安的,咱們這還提早了些呢。」

    如鴛有些惴惴。綺年昨日歸寧回來,就叫她到丹園來問,明日幾時來請安為好。當時姚黃略一遲疑就說了個時候,可是那是因為昀郡王昨晚要歇在秦王妃屋裡,倘若兒媳婦來請安撞上公公,這不大合適。昀郡王此人最講規矩,本人從不過問後宅的事,男主外女主內分得最是清楚,這公公與兒媳婦之間自然更要避嫌。即使秦王妃這樣的是他心尖上的人,外頭的事也是輕易不與她講的,更不必說如那些官宦人家一樣搞什麼「夫人外交」。

    自然了,昀郡王出身天家一脈,乃是本朝唯一的一位郡王,與如今龍椅上的那位雖然血緣已經混得遠了,但也有個名份在。這樣的身份,要升也無可再升,要降麼----除非是出了謀逆之類的大罪,否則也是斷不會降的。因此昀郡王自己也有這底氣能關起門來過日子,無需秦王妃從那些京城貴婦們嘴裡打聽什麼消息。

    姚黃在丹園裡服侍了五年,從三等小丫鬟做到如今王妃的貼身丫鬟,自是對昀郡王的性情有所了解,因此大致上算了算昀郡王起身的時辰,才給了這個時間。

    其實這個時間姚黃也是提早了的。昀郡王每隔一日早晨要到後頭園子裡打一趟拳,然後沐浴更衣再去前頭書房用飯,順便見見幕僚們,處置一下外頭的事。他雖是未領著實缺,但隔三差五也要上朝的。這時候人剛剛走了,秦王妃那邊還在更衣梳妝呢。加上綺年又早來了片刻,就更不能立即見著人了。

    「世子妃來了?」姚黃滿面笑容地迎下階來,「王妃尚在更衣,世子妃請先到偏廳坐坐等候片刻?」

    「有勞姚黃姐姐了。」

    「哎喲喲----」姚黃趕緊躬身行禮,「世子妃這可折死奴婢了。」

    「姐姐是王妃身邊的人,我自然該敬著些兒。」綺年客客氣氣跟她打官腔。這孝道之事就是這麼麻煩,別說秦王妃了,秦王妃屋子裡的人都得客氣點兒,要不然紫菀也不敢在節氣居里那麼上趕著噁心她。

    「喲,嫂子總算過來給母親請安了?」這聲音,綺年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趙燕妤。

    說實在的,綺年頗疑惑秦王妃是怎麼教育趙燕妤的,是不是自己裝賢良裝得太辛苦,就越發的捨不得女兒受這樣的罪,所以才容著她這樣的肆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趙燕妤倒還像個樣兒,不過也跟鄭瑾差不多,屬於身份高了,旁人不得不捧著的那種,可是私下裡這教養----嘖嘖,真是有損秦王妃這賢惠名聲。

    趙燕妤穿著一身大紅色繡二色金線jú花的襖裙,一團火樣的走過來,不屑地瞥了一眼綺年身上的胭脂紅小襖:「大哥怎樣了?昨兒能陪著嫂子回門,想來腿腳該好了罷?父王這時候大約已經在外書房了,大哥幾時過去?」

    綺年笑笑:「多謝縣主關心。父親吩咐過了,讓世子歇幾日,徹底將養好了再去外書房。」其實說起來,昀郡王對這個長子還是過得去的,封建大家長,也指望不了他做再多的事。

    趙燕妤笑了一聲:「也是。說來大哥不比二哥,身上還領著差事,早早就要出門。外書房那地方,大哥常年也不去幾次的,如今去不去,其實也無妨。」

    綺年不跟她做口舌之爭,只是淡淡地笑。倒是趙燕妤身後兩個穿秋香色比甲的大丫鬟中的一個低眉順眼地道:「縣主,這早晨風還有點涼的,不如進屋裡再說話?」

    綺年知道趙燕恆搞出那麼一場好戲,趙燕妤身邊得用的春嬌秋婉全被趕到外頭莊子上去了,這回換了兩個叫春露秋雲的,看來是沉穩多了,於是便對那丫鬟笑了笑,表示自己承她的情。

    趙燕妤見綺年好像一團棉花,刺她也沒反應,也就覺得無趣起來,一甩手自己先進去了。進屋便見秦王妃沉著臉坐在妝檯前,拿眼盯著她,頓時有幾分心虛,賠著笑臉湊過去:「母妃----」

    「誰讓你跟她拌嘴的?」秦王妃到如今真是拿這個女兒有點頭疼了。總想著女兒有縣主的身份,就是在京城貴女里,除了皇宮裡有兩位適齡的公主之外,也就數著女兒最尊貴。親事又是早與英國公府有了默契的,阮麒雖是國公世子,卻是個庶出的,即使將來記在嫡母名下封了世子,身份上也被趙燕妤牢牢壓著,更不必說一個是郡王府一個是公府,這還差著一頭呢,諒國公夫人也不敢隨便拿婆婆的款兒。女兒這一輩子的路都算是鋪平了,只要順順噹噹走下去就是了,因著有這想法,就沒十分拘著她,想不到卻養成了如今這性子。當初年紀小時可說是不懂事,如今這都十四了,若還不懂事可就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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