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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昀郡王被他丁香色銀紅色搞得心煩意亂,不耐道:「那又怎樣?」

    立秋道:「小人打聽了一下,似是因著周家姑娘在恆山伯府梅花會上穿著一件銀紅披風,這才傳出閒話說是落水的便是周家姑娘。」

    昀郡王一怔:「你是說,那落水的根本不是周家姑娘?」

    「小人用心打聽了一下,吳府上還有一位姓喬的表姑娘,梅花會上那次倒穿著件丁香色披風。」

    「姓喬的?」昀郡王只覺吳家哪裡來的這許多表姑娘,「難道是落水的該是喬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立秋連忙道:「小人也正糊塗著。小人是不曾見過周家姑娘的,但細細的打聽來,說是身材高挑,與落水女子並不相同,倒是後頭過來道謝的那位正相符。」

    「便是說下頭人以訛傳訛,錯求了親?」

    「小人聽說那位喬姑娘是與英國公府早就議了親的,若真是那位喬姑娘落水,那----」

    昀郡王只覺一口氣憋在胸口。若落水的是姓喬的,郡王府根本就不必上門去提親哪!

    立秋續道:「所以小人實在覺得奇怪,這落水的人都未搞明白,怎的就傳出了香薰球的話?若沒這香薰球,當日世子身著便服,又不曾通名道姓,只怕那兩位姑娘至今都不知是何人相救呢。」

    香薰球!都是這該死的香薰球!昀郡王這口氣實在沒處發,怒道:「來人!追風口舌不嚴妄談妄議,拖到角門去打二十板子,即刻發落到莊子上去,不許再在府里當差!」

    立秋縮著脖子道:「也是小人當日不該隨口敷衍他……」

    昀郡王雖也有些怪他,卻挑不出他一些破綻,只得道:「宮裡之事自是不能胡亂向人說,你也沒有什麼錯。」心下有些愧疚道,「世子這些日子在做什麼?」

    立秋縮了脖子不敢說。昀郡王皺眉道:「有什麼話說就是,不許隱瞞!」

    立秋低頭道:「昨兒縣主身邊的丫鬟在說世子與周姑娘私相授受,世子,世子心裡不歡喜……」

    「哪個丫鬟這般嘴碎?」昀郡王正在火頭上呢,厲聲喝問,「世子為何不處置了她!」

    「沒,沒怎麼聽清,也不知是春嬌還是秋婉……再說只聽得那麼一句……世子說,世子說縣主身邊兩個大丫鬟都是王妃給的,處置了不免是傷了王妃的臉面,世子畢竟是晚輩……」

    「來人!」昀郡王最恨下人在背後議論主子,「去告訴王妃,把縣主身邊那兩個大丫鬟什麼春什麼秋的統統換掉,再挑老實嘴嚴的給縣主使。這兩個,也統統發落到莊子上去。」

    立秋縮著脖子不敢吭聲。昀郡王心裡仍舊不痛快,想了想又道:「既落水的不是周家姑娘,為何傳出來的卻是周家姑娘?」

    「想是為著那件披風,外人不知,看見披著銀紅披風的就亂說了。再者,小人也聽說,吳府前些日子發賣了些下人婆子,有個婆子還是喬家姑娘貼身侍候的,不知是否與此事有關。」

    「必然與此事有關!」昀郡王略想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就是,「吳侍郎也是治家不嚴!怎容得一個婆子這般的偷梁換柱!」

    立秋低頭道:「小人短見,沒準兒是怕壞了名聲不好與國公府議親……只如今國公府倒沒什麼事,世子和世子妃卻免不了被人說閒話。」

    昀郡王也是心中窩火,但事已至此,只恨自己當日太過衝動,不該聽了妻子的話便即信真了是長子所為,看看地上的立秋,不由得長嘆了一聲:「你起來罷,回去好生伺候世子。跟世子說,難得他有這份孝心,日後再有這般胡亂嚼說主子的刁奴,他是未來郡王,只管發落!便是礙著臉面,也報了本王來替他發落。」

    立秋滿臉感激涕零地磕頭:「小人代世子向王爺謝恩,必回去一字不差說與世子。」

    昀郡王聽著立秋這般回答,恍然覺得自己與長子之間竟是這般疏遠,尋常說幾句話都要下僕從中傳話,哪裡像是父子呢?一念至此,不由得有幾分心灰,擺手道:「你去罷。」

    立秋爬起身退了出去,昀郡王這裡枯坐片刻,起身往內院走。方走向秦王妃所在的正院丹園,半途又轉了向,往肖側妃所居的荷園走去。

    進了荷園,裡頭一彎半月形的小湖,湖上植滿荷菱之類,此時才剛生出些圓圓的新葉,在水波之上遠看如連錢一般,倒也有趣。肖側妃穿著銀紅色衣裙,在湖邊亭子裡觀魚,見了昀郡王連忙起身行禮:「妾見過王爺。王爺的臉色怎這般不好?是與誰生氣了?芙蓉快去取我制的蓮心茶來,飲一盅去去火氣。」

    她聲音活潑,面含微笑,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依舊帶點兒孩子氣。昀郡王不由得也放鬆了緊鎖的眉頭,順勢就在亭子裡坐了下來。肖側妃出身小商賈人家,既不如秦王妃雍榮華貴,也不如魏側妃能詩善畫,她是個帶著煙火氣的女人,但隨時都是歡歡喜喜的,笑起來眼睛彎彎,教看見的人也覺得心中歡喜。

    昀郡王看著她的笑眼也輕鬆了些,但看見她身上的銀紅衣裳,又不由得想起立秋所說的話,長嘆一聲,將兩件披風的事說了。肖側妃聽了,笑容略微僵了僵,恰好芙蓉取了蓮心茶來,她便只管沏茶。昀郡王不由得皺了皺眉:「怎的不說話?」

    第80章郡王府暗流洶湧

    肖側妃遲疑一下,便笑道:「依著妾這一點愚見,倒覺得這消息乃是好事。之前妾也擔憂,若這周家姑娘當真與世子有什麼首尾,這世子妃可是做得做不得呢?如今聽來原來全是誤會,周家姑娘分明是清白規矩的,這難道不是好事?」

    昀郡王嘆道:「周家姑娘自是好的,只是她的出身----唉,也怪本王太過輕率,若是當時再問問世子,也就不必讓他娶這樣一個世子妃了。日後過得不好,少不得也要怪本王。」

    肖側妃笑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世子又怎會怪王爺呢。倒是那香薰球的事有些古怪。想來立秋拿在手裡,便是教追風看了,也不過是看個一眼半眼,他怎的就知道是周家姑娘的呢?便是去各家銀鋪去查,也得有個圖樣不是?妾說句好笑的話,難不成這追風半夜裡還潛進立秋的房裡去偷看的嗎?且照立秋所說,不過是個銀香薰罷了,追風又何必如此關切呢?世子的差事是派給立秋的,他又不在世子院裡當差,卻去打聽什麼?」

    昀郡王舉著杯子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方沉吟道:「你說的有理,此事還要再查。」若是下人窺視長子,時時地盯著他,那卻是不許的。

    肖側妃忙道:「妾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王爺嘗嘗這茶如何?」

    昀郡王舉杯喝了一口,覺得雖苦,但一股蓮子香和著茶香,也十分舒適,不由得點頭道:「不錯。」瞧一眼肖側妃粉紅的指甲,「只是剝蓮心傷手,你也少剝些,叫丫鬟們去做便是。」

    肖側妃抿嘴笑道:「妾喝的那些是叫丫鬟們剝的,王爺喝的這些,是三姑娘幫著妾剝的。」

    昀郡王想起趙燕好,不由也點了點頭:「她是個孝順的。恰好我那裡得了一盒子南海珍珠,回頭叫人送了來,你替她參詳著,打一副好頭面出門戴。」

    肖側妃連忙起身謝了,又笑道:「這銀香薰的事若告訴了三姑娘,她必歡喜。前些日子就跟妾說,曾在外頭見過幾次,倒覺周家姑娘是個慡利和氣之人,倒是頗有結交之心。本聽說成了嫂嫂還在歡喜,後頭聽了什麼私相授受的話,正替世子不平,生了好幾天的氣。如今若聽得真相大白,怕是要歡喜壞了。」

    「好兒竟也覺得周家姑娘好麼?」昀郡王對這個兒媳婦實在沒啥可滿意的,不怎麼提得起勁來,順口淡淡問了一句。

    肖側妃點頭笑道:「三姑娘說,幾次出門見著,都覺得周姑娘待人和氣,對自家姐妹又多照應,若有這樣一位嫂嫂必然是好的。」

    這總算是個優點。昀郡王無精打采地道:「既是長嫂,自該如此。」

    肖側妃笑道:「瞧王爺擔憂成這樣子,想來王妃當日去吳府提親,也必是考慮周詳的,必然不致因聽了些流言就匆匆將世子正妃定下來。王妃素來周到,這等大事自然更要謹慎,王爺又何必擔心呢。」

    肖側妃越是這般說,昀郡王越覺得心中說不出的糾結----若秦王妃當真謹慎周全,又怎會這般貿然就定下了親事?不由得更加的提不起精神,喝了一杯茶便起身離了荷園。

    走不幾步,卻見前頭一個身穿湖藍色長薄襖的麗人扶著丫鬟的手迎面走來,見了昀郡王連忙福身行禮:「妾見過王爺。」正是魏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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