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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答案出乎人意料之外,秦苹並沒用再等多久,因為她去廟裡上香的時候與恆山伯府世子鄭琨偶遇,鄭琨隨即就叫人去東陽侯府傳話,想納秦苹做良妾。

    據鄭琨自己的說法,是因著秦苹當時虔誠為母親上香,他「感其誠心」覺得此女溫良恭儉,必是後宅之福。不過知情的人都說,鄭世子與妻子感情一般般,且成親數年無子,如今是要納妾先生庶子了。

    當然綺年知道得更多一點----鄭大奶奶和鄭瑾雖然是各自為戰,卻達到了同一個目的,就是把冷玉如從鄭琨眼皮子底下弄走了,所以鄭琨這會子是準備再納一個妾補償自己了吧。說起來,秦苹長得確實不錯,比侯府的秦楓秦采都還要美貌些,做個美妾是極其合格的。

    秦采這事要定下也很快。總歸只是個妾,結了契書,擇個日子抬過門就是了。恆山伯府倒是給東陽侯府面子,打算要正經地擺酒。不過這畢竟不是大婚,前前後後也不過用了十天工夫,兩邊就寫了契書,只等擺酒抬人了。

    這個時候----幾乎就是在秦采的事定下來沒幾天,皇上宣布要開恩科了。

    恩科,就是在三年一次的科舉考試中特別開恩增加的機會。皇帝今年開恩科,一則是為著太后的身子,二則是為著皇長子妃和小公主。今年的恩科開在十月,是舉人試;明年的恩科仍舊還是二月,是進士試。

    綺年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禁要想像東陽侯府的心情了。如果金國廷運氣好,今年中武舉人,明年中武進士,那麼他明年就可以考慮把孔家姑娘娶進門了,那麼秦苹只要再等一年……哎,又想這個籌碼到處都能用,又想籌碼能用在最重要的地方,哪裡有這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不過這些都離綺年太遠些,離她比較近的是----許茂雲病了。

    韓家已經向許家提了親。許祭酒對韓兆是熟識的,素日就看重他穩重實幹,又見韓家人口簡單家風清正,自然是一口就答應了。於是京城裡又傳了開來----當初韓兆本是吳家許家都十分看好的,只因與吳家姑娘八字不合,未能成其美事。如今許祭酒也愛其才華,早就有將女兒許配之意,只因韓老爺尚未進京,所以暫時未曾公開。若論起兩家以來住信件商定親事的時間----唔,就要上溯到今年春闈之前了。

    如此一來,韓家擺脫了恆山伯府,許家找到了滿意的女婿,吳家落了個慧眼識英才的名聲,只有許茂雲,落得一身的傷心,直接病倒了。

    旁人都道許茂雲是受了風寒,只有綺年知道她是病由心生,嘆了半天氣,叫人去買了天香齋出的墨子蘇,去許家探病。

    許茂雲瘦了一圈兒,越發顯得眼睛大,看見綺年來了,苦澀地一笑:「姐姐來了?不過是一場風寒罷了,還勞動姐姐走一趟。」

    「風寒不是小事,若養不好可就成大病了。」綺年在她床邊坐下,硬按著她不許起來,「我是來探病的,不是來讓你添病的,好生躺著!」

    許茂雲也就不再勉強,抓了她的手道:「我知道姐姐心疼我。」一句話沒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

    綺年替她擦了淚,笑道:「生了場病人也嬌貴了?這怎麼還哭起來了呢?我這裡還要給你道喜呢,你倒反哭了,叫我這話說也不好,不說也不好。」

    許茂雲自己用手背抹了抹臉,道:「有什麼好喜的!」

    「這是什麼話。」綺年心裡明白,緩緩地道,「都說女兒家嫁人便是再次投胎,若嫁了好人家,便是一輩子的福氣。可是什麼樣的人家才算是好人家?高門大戶,榮華富貴?」

    許茂雲賭著氣道:「那些東西有什麼好的!」

    「那妹妹想要什麼?」

    許茂雲脫口道:「願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說完了才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

    綺年笑了笑:「其實這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只要妹妹願意做這一心人,哪還有什麼難事呢?」

    許茂雲覺得這話似是而非,像是綺年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又像是並不知道,不由得道:「這還不難嗎?哪裡有這許多的一心人呢?」

    綺年笑著反問:「妹妹倒說說,如何才算是一心人?」

    許茂雲答不上來,半晌反問:「姐姐覺得怎樣算是一心人?」

    「自然是坦誠相對,遇事有商有量,時時刻刻都記得你是他的妻子,尊重愛護。」

    許茂雲覺得不太對,可是想了半天又無法反駁,猶豫良久才囁嚅著說:「倘若,倘若我心中並不歡喜呢?」

    綺年在心裡長長嘆了口氣:「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妹妹你想怎麼過?」

    許茂雲咬著嘴唇不說話了。綺年慢悠悠地道:「韓家伯父性子寬厚,不管後宅的事;韓家伯母是個直慡人,若是不喜歡你,再不會求了你去做兒媳;韓大哥肖似伯父,且韓家人口簡單門風端正----妹妹,這樁親事,京城裡不知有多少姑娘求都求不來。」

    許茂雲把嘴唇咬來咬去,終於試探著道:「姐姐,你----你是不是知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綺年打斷她的話,「我只知道許伯父和許伯母為你挑了一門好親事,我是來恭喜你的。」

    許茂雲懨懨地低聲道:「人人都說是好親事……」

    「是啊,過門就當家,婆婆喜歡,小姑和睦,丈夫敬重,這難道不是好親事?」

    「敬重……」許茂雲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神色黯然。

    綺年想了一想,悠悠道:「我當初剛識得妹妹時,就想這個妹妹言辭相投,若能做個朋友就好。嗣後妹妹也願結交我這個朋友,我們才有了今日的交情。若是我雖一心想著結交妹妹,妹妹卻不願結交我,如今又是怎樣?」

    許茂雲目光閃動,半晌方低聲道:「姐姐,只是我心裡難過……」說著,那眼淚又如斷線珠子一般滾了下來。

    綺年握了她手,輕聲嘆道:「在家做姑娘的時候不識愁滋味,略有些不如意就覺得心裡苦。待日後做了人媳婦,自己也要管家理事了,就知道從前的苦不算什麼。且人生有失便有得,還是那句話,哭也是一日笑也是一日,端看妹妹你願意過哪一樣了。」

    許茂雲將臉埋進被子裡,哭得肩膀輕輕抖動。綺年輕輕拍著她,在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人生就是如此,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是想要的,世間哪得兩全法呢?無非是不如意事常八九罷了。

    第69章談婚論嫁處處忙

    長樂二十三年,綺年進京後的第二個年頭,就這樣悄沒聲地又要過去了。

    十月里,恩科開考。這次吳家雖然沒有人參加舉人試,但明年的恩科春闈,吳家兄弟兩個卻要下場去試試了。

    雖說只是試試手,但吳知霄兄弟兩個仍舊十分緊張,真是日夜苦讀。受這種氣氛所連累,喬連波的及笄禮也不夠隆重,對此顏氏十分不滿。

    其實依綺年說,喬連波的及笄禮已經夠華貴了。顏氏特地叫人去多寶齋打的笄釵冠都十分華美,做的衣裳也都是上好的。因著九月里喬連波的父孝也滿了27個月,可以脫孝穿鮮艷的顏色了,所以衣裳都是極其華麗。尤其那套二加的曲裾深衣,用的是彩色團花織錦,配上喬連波白皙如玉的面頰和纖細的腰身,真有散花仙子的模樣。

    因喬連波在京城結識的朋友太少,所以到場的都是親戚。除女賓外,表哥們也得以列席了,當然,坐得比較遠些。

    阮麒一看見嚴長風就覺得不順眼,幸而吳知霄早有先見之明,對吳知霆使了個眼色,將他二人隔開了。只是如此一來,吳知霄好文,嚴長風學武,阮麒則是勛貴子弟,大家都沒了談資,只能胡亂說些京中傳聞。

    嚴長風隨口說到鄭琨納妾之事。雖是納妾,因著是東陽侯府的遠親,也是正經擺酒請客抬做二房的,故此十分熱鬧。

    「連昀郡王家世子和幾位公子都到了。」

    吳知霄隨口道:「昀郡王世子素來深居簡出,竟然也到了?」

    嚴長風笑道:「不但到了,還攛掇著大家去鬧洞房呢。聽說郡王世子與鄭世子交好,所以特地來的。」

    阮麒對他極看不順眼,聞言冷笑一聲道:「聽嚴表哥的意思,倒像是你與郡王世子十分熟稔似的。」

    嚴長風眉頭一皺。他生性便喜熱鬧交際,如今父親要在京中為官,自然更是要借著各種機會交結京中勛貴官宦人家的子弟,因此在鄭琨納寵的喜宴上能得見郡王世子,他自是十分歡喜,也竭力上前搭話。因郡王原配王妃是將門之女,故而他與世子竟然也就跑馬騎she多說了幾句。只如今聽阮麒這話,倒像是自己拉大旗做虎皮,招搖撞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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