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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吳若釗點頭道:「你莫擔心,霄兒的事,我自有主意。且老太太――也還不至糊塗至此。」

    李氏這才放下心來,又說起別的事:「霞兒派人送了些東西回來,看樣子在宮裡也過得不錯。說是皇長子妃胎像也平穩,如今靜心養胎,宮裡的事都交給了她在管呢。」

    吳若釗皺皺眉:「這是好事,只是霞兒千萬端正了心思,莫要起什麼不該起的念頭。」如果想著搞掉金國秀肚子裡的孩子,那可是大罪!

    「我看二弟妹不是那樣糊塗的人。」別的不知道,但前幾次墨畫明明是回來訴苦的,卻被鄭氏罵得眼眶紅腫地回宮,便知鄭氏不是那等縱著女兒的。便是吳知霞要糊塗,鄭氏也能提醒著。

    「皇上這總拖著不立太子也是件麻煩事。如今兩位皇子都大婚了,連三皇子都立了側妃,這還都一股腦兒住在宮裡,實在也不像個樣子。」按說皇子大婚後就該離開皇宮自己建府,只有太子能住在東宮。可是現在太子也不立,誰能留在東宮也不好說,搞得大家都擠在自己的皇子殿裡,就連妃嬪們去逛個花園子都不方便。

    當然了,吳家現在算是長皇子黨了,自然也盼著長皇子能早入主東宮,總這樣拖著吊著,真是讓人煩心。

    夫妻兩個正說著話呢,碧雲從外頭進來:「老爺,二少爺帶著阮表少爺、蘇公子和小孟探花來了呢。」

    蘇銳和阮麒如今是跟吳知霄兄弟在一個書院念書,自然打交道就多些。孟燁則是常去許祭酒家,便與蘇銳相熟。今日也不知怎麼聚在一起,說起寫字來,不知是誰先提的,便一窩蜂都擁到吳家來了。

    吳若釗自然歡喜兒子侄兒多跟這樣人交朋友,更了衣親自到外院去見。

    孟燁雖然點了探花,但他是侯府子弟,並不只靠著這個謀前程,故而雖則也在翰林院掛了個差事,卻並不是十分勤謹。上官心裡明白,自然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由著他時而遲到早退。今日又是提早溜了出來找蘇銳,便跟著來了吳家。

    吳若釗愛寫字,寫一手好字,在這上頭又好為人師。蘇銳則是極慕他一手好字,故而見了面便說到一起去了。說到興起時,便搬了筆墨來,年輕人們各寫一幅字,讓吳若釗品評。只阮麒站在一邊,與眾人有幾分格格不入,糙糙寫了一幅便問道:「幾位表姐表妹可在?前些日子聽說表姐在恆山伯府牡丹宴上寫了一幅字,被評為第一,姐姐回家好一番讚賞呢。」

    吳若釗看他一筆字寫得只勉強有個架子,心想這真是紈絝子弟,就是喬連章,比他小好幾歲,從前還沒怎麼讀過書,這一年下來寫出來的字也不比他差多少了。不過英國公府是世襲罔替的爵位,阮麒只要不犯砍頭的罪過,這一輩子都不用發愁,所以吳若釗也懶得說他什麼,只道:「女兒家寫字不比男兒,只是怡情養性罷了。」

    蘇銳也笑道:「小侄也聽說當日是吳姑娘拔了頭籌。」又笑向孟燁道,「聽說還有人要請孟兄去品評?」

    孟燁擺手笑道:「豈有此理,閨閣筆墨,豈容我這等俗人胡亂品評。蘇兄切莫取笑。」

    吳若釗點頭笑道:「探花之才,豈是用來品評閨閣之作的。「心想孟燁看著不羈,到底還是有分寸的。想當年孟家出的第一位探花孟二老爺,就是太過風流,當時京城淑女們也是開了詩社,他就當仁不讓地品評了一番,後頭居然還有好事人按他的品評出了一個榜,搞得滿城風雨的,讓正統之人很是看不順眼。

    阮麒袖手心不在焉地看著別人寫字,片刻之後捉了個空向吳若釗道:「我姐姐說要向喬表妹求幾柄繡扇,這裡還有幾樣小玩藝兒,是送給幾位表姐表妹的,今日一併帶了來。還要向外祖母和舅母請安。」

    他到底是吳府的親戚,吳若釗便叫小廝過來:「好生送表少爺去松鶴堂給老太太和太太們請安。」

    喬連章和吳知年紀小些,聽見有小玩藝兒,心思就有些溜掉了。阮麒雖只說送給表姐表妹們,又怎麼可能把表兄弟們落下。吳若釗一眼就看出二人心思,便叫小廝:「送喬表少爺一起去吧。」別人的孩子不專心也隨便,自己的孩子卻不能放鬆,「兒這裡有幾個字沒有用心,各寫十遍才許走。」

    吳知只得低頭寫字,阮麒和喬連章帶著小廝們往內院裡去。這些日子兩人已經混得熟了,從前杏林中的衝突似乎早都拋到腦後。阮麒拿出一把精巧的彈弓給了喬連章:「這是我給表弟特地帶的,可別叫外祖母看見。」

    喬連章正是頑皮好動的年紀,加以吳家上下都對他十分照顧,漸漸的就脫了當初在家時的木訥懦弱脾氣,此時見了這彈弓自然心喜,連忙藏在懷裡,還時不時地摸摸。阮麒見他喜歡,便問道:「這些日子,周家表妹都在做什麼呢?」

    喬連章隨口答道:「表姐時常出門呢,有位冷家姐姐要出嫁,表姐總去她家裡,說是去幫著準備嫁妝的。」

    阮麒又問:「可是恆山伯新收的那位義女?她不住在恆山伯府里麼?」

    喬連章哪裡清楚,搖頭道:「這我不知,只聽大舅母說過是去冷家。」

    阮麒想了一想,又道:「聽說周家表妹要及笄了?」

    這個喬連章倒是聽姐姐說過:「是。大舅母說要請許多客人呢。」想想又道,「外祖母已說了,待明年我姐姐及笄,也要請許多客人來。」

    阮麒並不關心喬連波之事。在他看來,喬連波一陣風兒都能吹走了的模樣,毫無意思,便順著自己的思路問下去:「表弟知不知道周家表妹平日裡喜歡什麼?既是及笄,我也該隨份禮才是,也算為上次杏林失禮一事道歉。」

    喬連章剛要回答,卻忽然想起吳嬤嬤平日裡說過的話,不由得心裡也暗暗打了個轉兒:上次杏林之中,不僅是綺年受驚,他的姐姐連波才是受了傷的,可是阮麒送給過他東西,如今又要送給綺年,卻從來不曾提過要送給喬連波什麼東西賠罪。

    喬連章心裡不免有些不自在起來,隨口道:「我也不知周表姐喜歡什麼,平日裡我多在外院,或者在松鶴堂,周表姐在怡園,並不多見。就是她去冷家,我也是聽我姐姐說的。」

    阮麒卻不知道喬連章在想些什麼,只笑道:「好兄弟,你幫表哥打聽打聽,表哥日後得了新鮮東西,少不得都有你一份。」

    喬連章咧嘴笑了笑,裝作無意地道:「前次表哥送我的那隻花籃,我送與我姐姐了,姐姐十分喜歡呢。」

    阮麒對喬連波喜歡什麼毫不關心,只當喬連章是向他要東西,隨口道:「送便送了,下次我再尋一隻送你,保證比那隻還要漂亮。好兄弟,你必要幫表哥這個忙才好。」

    喬連章不由得垮了臉道:「其實不拘送些什麼,都是表哥的一片心意不是?」

    阮麒不以為然道:「這如何能行?既要送,就要送她歡喜之物。」

    喬連章轉了轉眼珠:「表哥,你為何自己不去問周表姐呢?」

    阮麒登時被噎了一下:「這,這怎麼行……總之表弟你幫我這個忙,日後好東西自是少不了你的。」

    喬連章點頭答應了。兩人一路已走到松鶴堂,顏氏正看著喬連波繡一條抹額,見兩人進來,喬連波便起身喚了聲表哥,見了禮便往屏風後頭避。阮麒忙道:「有幾件新鮮小玩藝兒,拿來給表妹賞玩的。」說著從小廝手裡接過盒子親自遞上來,又道,「這些是給另外幾位表姐表妹們的。」

    琥珀忙上來接了,顏氏就著她的手看了看,乃是一間糙編的小院,除了房子之外,屋外還有水井、紡車之類,都只杏核大小,整間小院也不過兩個巴掌大,十分精緻,便點頭笑道:「虧你有心了,這東西果然新鮮精緻,放在窗前看著也喜歡。」又叫琥珀,「去請姑娘們過來,既拿了東西,也要說句多謝方是正經。」

    阮麒便坐了下來,笑道:「不過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哪裡還值得姐妹們親自過來呢。」雖這麼說,眼睛卻時不時地往外頭溜。顏氏對這個名義上的外孫也實在不知道怎麼應酬,要說親近吧,根本不是阮夫人生的;若說疏遠,這如今已經記在阮夫人名下,將來英國公府都是他來繼承,自不能輕易得罪,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問問阮盼的情況。

    一會兒,吳知雯等人都走了進來,阮麒一瞧其中並無綺年,不由得有些失望道:「周家表妹不在?」

    知霏嘴快,拿著阮麒送的糙編小亭子愛不釋手,聞言就接口笑道:「綺表姐去看冷家姐姐了,這些日子都到申時才回來呢。」

    阮麒應了一聲,便將送給綺年的盒子遞了給琥珀:「煩姐姐轉交周家表妹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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