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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如燕壓低聲音道:「姑娘怎麼辦?」

    綺年率先向著冷玉如消失的方向走去,也低聲冷笑道:「沒關係,多她一個見證也好。這樣一來,鄭瑾娘做的事也就掩蓋不住了。走快些,別把玉如跟丟了。」

    第59章錯中錯成就姻緣

    恆山伯府園子裡的這條路雖然著意鋪砌得彎彎曲曲,兩邊又種了垂柳,要做出曲徑通幽的意境來,到底是園子小了,又有一條人工河流過占了地方,因此也只是一條主路通下去,並沒許多岔道。雖然被趙燕妤耽擱了些時間,綺年仍舊趕上了冷玉如。

    人工河在前頭寬了些,上頭一座小小竹橋,兩邊也只有極矮的欄杆。河那邊就離得意齋不遠了。綺年還沒轉過路角,便在垂柳的枝條之間遠遠看見冷玉如走上了那小橋。她身上已換了一件伯府丫鬟們穿的湖綠比甲,後頭跟著那個將她喚出對春堂的丫鬟。

    趙燕妤卻不知道這是走到了哪裡,只是一路上緊盯著綺年,卻並沒發現她有什麼內急的模樣,不由得有些不悅起來,剛要出聲叫住綺年另想辦法,忽聽前頭咕咚一聲,有什麼東西墜入了水中。

    綺年猛地一顫。她看得清清楚楚,走在冷玉如後頭的那個丫鬟,突然出手猛推了冷玉如一把。冷玉如萬沒想到會被人推這一下,猝不及防之下,連一聲都沒喊出來,就一頭栽進了水裡。

    綺年驚呼一聲,拔腳就跑,連趙燕妤都覺得事情不對,跟著也跑了過去。那丫鬟也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還會有人,驚慌之下轉身就逃。趙燕妤也沒弄清楚是什麼事,只見一人落水一人逃跑,立時開口大喝:「站住!不許跑!你是什麼人!」

    那丫鬟怎麼會聽,依舊奔逃。春嬌要在趙燕妤面前表忠心,大聲喊道:「縣主叫你站住,你怎麼敢不聽!」拔腿就追。

    若是掉進水裡的不是冷玉如,綺年簡直就要笑了。趙燕妤的突然出現簡直是因禍得福,現在所有得罪恆山伯府的事都會有趙燕妤來擔著,就算是丟盡了恆山伯府的臉,恆山伯夫人也只好去恨趙燕妤!

    不過這時候綺年卻沒有笑的心思。人工河在這一段竟然有一人多深,且是出水口,水流在這裡打著漩渦,拉著冷玉如往下沉。冷玉如又不會游水,瞬間就沉了下去。綺年雖然會游泳,可也沒有把握能把她救上來,只好扯開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啦!」

    河那邊是一小片杏樹林,再過去便是得意齋,就是這一小片杏樹,將園子隔成了內外兩處。綺年喊了兩嗓子,忽然就見有人從樹林裡衝出來,撲通一聲跳進了人工河。與此同時,來路上人聲繁雜,遠遠就見一小群人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恆山伯夫人!

    此時跳進河裡的人已經托著冷玉如游到岸邊,然後抱著她走了上來。綺年一眼看去,就看見那人臉上的一道傷疤――張殊,居然正是張殊!

    這不大對勁啊?綺年腦子裡亂紛紛地轉著念頭。冷玉如說,鄭瑾叫人去弄了安息香,那十有八九是想把張殊迷倒在得意齋里,然後讓冷玉如去得意齋,造成冷玉如喬裝打扮去與張殊幽會的情景。那麼這會兒張殊不是應該躺在得意齋里嗎?怎麼還在這裡生龍活虎地救人呢?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張殊和冷玉如都是落湯雞一般,天氣已暖了,衣裳穿得單薄,冷玉如的衣裳緊貼著身子,在張殊懷裡昏迷不醒,加上旁邊站著的綺年和趙燕妤,還有已經趕到不遠處的恆山伯夫人等人――足夠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恆山伯夫人也愣了。她自然知道女兒的計劃,可是這計劃里並沒有冷玉如落水。且冷玉如此時昏迷不醒,萬一真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

    綺年搶先道:「我陪著縣主走到這裡,就見有個丫鬟把人推進了河裡,縣主叫她站住,她卻充耳不聞。縣主的丫鬟已然去追那人了!」

    趙燕妤此時已然覺得有些不對了。這些後宅之事她知道得不多,但在別人的府里碰到這種陰私之事……她倒真後悔不該叫綺年來陪她逛園子了。

    張殊一直沉著臉,將冷玉如翻過身來放在自己膝上,猛地在她後背上擊了幾掌,冷玉如頓時劇烈地咳嗆起來,開始吐水。綺年趕緊過去,低聲道:「我代玉如多謝張將軍二次救命之恩。」

    恆山伯夫人萬沒想到趙燕妤也會參與到此事之中,這時候想壓也壓不下去,只能叫身邊的丫鬟:「快扶冷姑娘下去……」

    冷玉如吐了水,已經醒了過來,只是緊抓著綺年的手不放。綺年摟著她安慰道:「別怕,夫人在這裡,縣主也看見了推你落水的那人,她跑不了的!」

    正說著,那邊春嬌居然真的把人捉了回來。春嬌跑得頭髮都要散了,拖著那個丫鬟的頭髮邊扯邊罵:「縣主叫你,你還敢跑!推了人落水,想跑到哪裡去?」

    冷玉如被嗆了不少水,這時候還不太清醒。張殊沉著臉看了恆山伯夫人一眼:「夫人還是請個郎中來給冷姑娘診診脈的好。」

    恆山伯夫人此時真是手足無措,她的確不願讓女兒嫁給張殊,可更不願得罪張家。尤其此時又出了有人推冷玉如落水之事,一時之間她竟理不清頭緒了,只看到張殊冰冷的眼神,想到若是丈夫恆山伯知道了此事……她不敢再想,正要說話,就見樹林裡又走出一人來,卻是自己的兒子鄭琨。

    方才張殊在前頭的宴席上有幾分醉意,鄭琨便著人送他到得意齋休息。此時前頭宴席已將要散了,他便過來看看,誰知得意齋里空無一人,他只停留了片刻,便覺得一陣睡意襲來。鄭琨頓覺不對,仔細查看才發現香薰里燃的竟是催人甜夢的安息香。

    得意齋里從不燃香,更不必說安息香。鄭琨連忙出門來找張殊,便聽見杏林這邊一片喧鬧,趕過來時便見張殊濕淋淋地站在河邊,地上又坐著個衣裳盡濕的女子。這種後宅落水的把戲鄭琨也不知聽過了多少,一見便知是怎麼回事。他自是知道自己妹子不願嫁給張殊,因此只消稍稍一想,便知此事十之八九是鄭瑾所為。

    鄭琨卻是知道父親恆山伯想要拉攏張家的,此時心中不免暗暗埋怨妹子和母親不曉事,竟隨便拿個丫鬟來打發張家。不過是丫鬟也有好處,身契都捏在鄭家人手裡,還不是讓她往東不敢往西?將來妹子照樣嫁過去,這個丫鬟陪嫁,那便再無人能說一句話。心裡想著,正要開口打個圓場,猛然發現坐在地上的那女子雖然穿了件府里丫鬟們穿的湖綠比甲,卻並不是丫鬟,而是他一心想納來做妾的冷玉如!

    冷家雖然是攀附著鄭家,可是冷老爺是有官職的人,冷玉如出身雖低,也是正經的官宦人家女兒,出了這種事,可絕不能由著他們像處置丫鬟一樣任意搓圓揉扁了。

    饒是鄭琨心眼多,這時候也不由得愣了。偏偏春嬌完全不曾發現氣氛的詭異,得意洋洋扯了那被她打腫了臉的丫鬟過來道:「縣主,就是她了!」

    恆山伯夫人雙手微微顫抖,咬著牙道:「把這丫頭拖下去先關起來,過後慢慢地審她!」這丫鬟她自然認得,是鄭瑾院子裡的二等丫鬟香蘭,卻並不是鄭瑾最得用的那兩個貼身大丫鬟。

    鄭琨也回過神來,連忙向張殊做了一揖道:「多謝張兄救了我表妹,且先隨我去更衣可好?」他心裡已然將妹妹罵了千聲萬聲,心知冷玉如多半是到不了手了。但他畢竟是男人家,知道攏住張家比一個美妾重要得多,心念電轉之間,已經打定了主意。

    這邊伯府的丫鬟也拿了披風來,將冷玉如嚴嚴裹住,抬上藤凳。綺年的任務已經完成,且雖然冷玉如遇險,現在看來效果倒是出奇的好,自然也不願意在這裡呆著。加上冷玉如一直緊攥著她的手不放,恆山伯夫人也只好說:「還要煩勞周姑娘陪陪玉如……」

    綺年巴不得這一聲,跟著冷玉如便走。走了幾步便見前頭又有人過來,卻是秦王妃帶著趙燕好,看來是見趙燕妤不曾回席上去,放心不下出來找人了。如此一來,恆山伯府這事就更休想瞞得住了。

    幾個丫鬟婆子將冷玉如抬入客房中,忙忙地一邊煮了薑湯來,一邊去請大夫來診脈。

    冷玉如到此時方才慢慢清醒過來,換了衣裳,又拿了薑湯慢慢地喝了一碗,見房中再無別人,便低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綺年也是不解:「去叫你的那丫鬟是誰的人?怎麼會將你推入河裡?如若不是她跟在後頭,又或者張殊不來,只怕冷玉如真會淹出個好歹來。」

    「是鄭瑾娘的丫鬟,只是她絕不會想殺我。」冷玉如喝了薑湯,身上暖了許多,頭腦也冷靜了下來,雖然還有些後怕,卻已能思考,「倒是怪我疏忽了,那丫鬟叫香蘭,並不是鄭瑾娘身邊最得用的,若是這種事,她該不會叫二等丫鬟來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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