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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是。」墨畫略有幾分興奮,「如今皇子妃已經自行請罪,皇后罰她去寶華殿誦經三月,等到皇子府建好之後才許出來呢。為著這事,長皇子也有些氣惱,都不曾替皇子妃求情。倒是咱們姑娘――惠側妃替皇子妃講了幾句好話。」
鄭氏不禁皺眉:「瞧著皇子妃不像是那麼不懂事的人哪?」未嫁前在家裡上侍祖父下撫幼弟,進退有度既才且賢,怎麼會幹出這樣的事來呢?
「那都是嫁人之前了。」墨畫倒有自己的見解,「皇子妃確實能幹,長皇子宮裡一切都妥妥貼貼的,宮女內監沒個敢不規矩。只是皇子妃自入了宮,長皇子總歇在她房裡。可是她一直也沒個動靜……因著燈節前幾日,長皇子在柳氏房裡歇了幾次――也是柳氏說身子不適的緣故――皇子妃就有些不喜了。」
「這可是大忌……」鄭氏不由得說了一句。妒嫉本就是女子大罪,何況身為皇子正妃,若連側妃都容不下,可如何坐這位子呢?皇后罰金國秀去誦經,怕也不是為著她私出宮門,而是為著她妒嫉罷。
「到底是年輕姑娘――」鄭氏雖則批評了金國秀一句,卻也忍不住說了句實話。新婚燕爾,哪個女人願意與別人分享丈夫呢?別說是皇子正妃,就是中宮皇后,看著下頭一溜兒的妃嬪,心裡難道就喜歡嗎?
「這倒是霞兒的機會,只是你回去務必告訴她,皇子妃再被罰也是正妃,照樣要恭敬著,能時常去探望或送點兒東西最好。如今長皇子宮裡是誰管事?」
「是咱們姑娘呢。」墨畫喜滋滋地說,「長皇子說咱們姑娘能幹,近來也穩重,所以就交了姑娘管事。」
其實雖然同為側妃,但吳知霞有個「惠」字的封號在,自是比柳側妃要高一等,管理宮中事也是應該的,難得卻是長皇子的稱讚。尤其吳知霞剛入宮不久就因責罵宮女被正妃禁足過,所以今日得這「穩重」二字的評價殊為不易。
「這就好。」鄭氏雖然還有些疑惑――金國秀曾以不穩重為由罰了吳知霞,自己怎麼又做出這不穩重的事呢――但畢竟對女兒的關切壓倒一切,也就拋到了腦後,「叫姑娘不要累著自己,蕭規曹隨,一切都依著皇子妃的例來就是。不要因此與柳側妃交惡,最主要的是借著這段時日好好侍奉長皇子!」
最後一句話是重中之重。任你貴為后妃,也是有子女傍身最為重要。金國秀要在寶華殿待三個月,倘若吳知霞能趕著這段日子懷上身孕,那可就搶了先手了。
墨畫跟鄭氏自然是在寧園裡秘談的,但金國秀入寶華殿誦經的事卻是瞞不住的,一時間京城之內頗有人議論此事。
綺年聽到這件事的時候,跟如燕兩人默然對坐,半晌,如燕才小聲問:「姑娘,你說金姑娘她,她是替誰――」
那天從街上回來,兩人就沒敢再議論此事。皇子妃親自來接這封信,標誌著這件事已與皇家有了牽扯。
「會是長皇子?」如燕只覺得心驚肉跳的,「如果不是為了長皇子,那――是為了顯國公府?」
「別說了別說了。」綺年苦笑,「管他們是為了誰,我們今後再也不出門了就是。那個銀香薰球你藏起來了?」現在她真是後悔,不該把那個香薰球塞到金國秀手裡的,應該把信拿出來,只把信塞過去就是了。可是當時她太緊張,總覺得一旦把信拿出來被人看見,自己也會被捅上一刀,所以把香薰球一塞就跑了。現在回想起來,後悔也來不及了。
「藏好了。」如燕已經把那個香薰球深深塞到了箱子最底下,「奴婢已經跟如鸝說了,姑娘擠丟了一個球,這一個要好好藏著,再不拿出來用了。」
綺年回憶了半天,斷定自己從前絕對沒有戴過這東西,但是就不知道吳氏從前有沒有戴過這東西,不過吳氏嫁出京城都已經十多年了,想來不會再有人記住這麼一件小飾物的。
「這事再也別提了。任她是為了誰,都跟我們無關。」
「哎。」如燕答應著,猶自心驚膽戰,「京城的事實在是――」從前在成都生活了十幾年,最嚴重的事就是那次西山寺驚馬事件,就連這件事都是跟京城有關的。
「是啊――」綺年揉著額頭,「我都有點後悔來京城了……」
第54章冷玉如乍遇難關
一月底的時候,京城裡終於來了好消息。其一,在外地失蹤的昀郡王世子終於找到了;其二,二皇子的一個側妃有了身孕。
第一件事真是大好事。承文伯出任當地知府後,不但找到了郡王世子,還查出了流民暴動的原因,揪出了當地一批貪官污吏,就是他們官逼民反。而且,承文伯調動附近的衛所軍隊,剿殺了一批山匪,發現他們當時也參與了襲擊廣東獻俘隊伍。
昀郡王世子沒能去山西給外祖父上墳,就慘兮兮地給送回了京城。他受了不少傷,當時馬車被流民與山匪所驚,摔到了山崖之下,是他的貼身小廝立秋抱著他跳了車,當時就摔斷了一條腿。為了躲避山匪,這小廝背著他鑽了山林,還有另外一個丫鬟清明找了過來,三人翻過了半座山,躲在一個獵戶家裡養了將近三個月的傷,終於被承文伯找到了。最妙的是他們躲藏的地方離著山匪的老巢不遠,這小廝立秋膽子極大,竟悄悄兒的將老巢的位置摸了個清楚,最後告知承文伯,帶著官兵一舉拿下了山匪,無一漏網。
這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頗有幾分戲劇性。人人都還記得,這位郡王世子剛出京城,家裡就給他訂下了錦鄉侯的女兒為妻,結果因為後來生死未卜,郡王為免耽擱人家姑娘,以八字不合為藉口把親退了。現在郡王世子不但活著返京,而且還立了功勞----雖則探明山匪老巢的是立秋,但立秋聲稱是自家主子指點的,所以功勞當然算是世子的----可是錦鄉侯家的小姐,卻在數日之前已經與別人家定了親。
有不少人都在議論錦鄉侯家這位姑娘沒福,但也有人說世子打小兒身子就不好,如今又這麼三災八難的,若錦鄉侯的女兒真嫁了他,沒準過不了多久也要守寡,所以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呢?
雖然關於郡王世子的事議論紛紛,但還都不如第二件事來得熱鬧。
二皇子的這位側妃,是他的生母陸婕妤娘家的外甥女兒,姓李,出身算不得高貴,但也是知書達禮,生得一身江南少女的嬌柔,頗得二皇子歡心,宿在她房裡的時間僅次於正妃。也是她運氣好,正妃丁意如尚未有孕,她倒先傳出了喜訊。
這個喜訊比較複雜。說起來,李側妃只是個側妃,如果在普通人家,就是妾在正妻之前有孕,在規矩人家,除非妻子長期無孕,否則妾室是不能搶先生兒育女的。但是在皇家,這種事就不僅僅是長子非嫡這麼簡單了,因為皇帝這個寶座上坐的,從來都不只有嫡子,更多的倒是庶出。
丁意如是個什麼感覺,目前除了丁尚書府上的人之外,基本上沒人關心。大家關心的都是,二皇子如果搶在長皇子之前生下皇孫,那麼將來這個太子之位會是誰的?
聽到二皇子身邊的側妃有孕的消息,吳家兄弟兩個不約而同地跟自己的妻子談起了此事。畢竟吳家的女兒已經做了長皇子的側妃,就等於把吳家跟長皇子綁在了一起。吳若錚的意思倒是跟妻子相同,金國秀要誦經,吳知霞若能趁此機會傳出喜訊兒,一則也給長皇子扳回一城,二則此時有孕,任何人都挑不出她的錯來,就是金國秀,也只能怪自己行為不謹慎做錯了事。
吳若釗想得更多一些:「丁皇子妃還未有孕,李側妃倒先傳出喜訊,這----對二皇子也未必是什麼好事。」至少丁尚書一派心裡會不怎麼痛快的。
李氏做為一個女人,有自己的考量:「都說宮裡頭事兒多,聽說李側妃這才有一個來月的喜信,其實再等等也好。頭三個月,胎還未坐穩呢……」
「你說的不錯……」吳若釗微微一驚,「二皇子或者是太急切了些。」畢竟他在三位長大的皇子中才華是最好的,只是母親出身實在低了些。
「唉,真不知皇上是怎麼想的……」因是在自家房裡,吳若釗說話就多少放肆了些,「若是皇上給二皇子指個身份低微的正妃,或者就沒這些事了。」正因為丁意如背後有丁尚書一派,給了二皇子支持,所以二皇子膽氣才更足,野心也……更大了。
李氏倒是不管皇上怎麼想:「既是要靠著丁家,怎麼還讓側妃先有孕呢?」
「是啊。」吳若釗喟然嘆息,「是因李側妃是陸婕妤的外甥女吧。眼光未免有些短淺了,還沒怎麼著,就想著扶持自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