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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趙燕和臉上一紅:「母親----大丈夫只患事業不立,何患無家。何況,大哥還未定下親事,父親也不會讓兒子越過兄長的。」雖然呂王妃所生的長子趙燕恆並不那麼得昀郡王的寵愛,但王府之中,嫡庶有別,長幼有序,除了女兒不能留得太久之外,兒子們都要按著順序來定親事的。

    魏側妃冷笑了一下:「世子的親事,王妃自然不著急。不過,三公子明年就十五了,看著吧,世子的親事也要籌辦起來了,否則,豈不是耽擱了三公子麼?」

    趙燕和沒有說話,秦王妃是他的嫡母,又是昀郡王最心愛之人,容不得他背後議論。魏側妃也不多談秦王妃,只道:「世子的親事,從四年前就開始在挑選了,只是至今都未有定論,你可知是為什麼?」

    「兄長的身子----」昀郡王世子是個病秧子,這人人皆知,還有他房中人太多,風流名聲在外,一般配得上郡王世子的姑娘都並不願嫁給他,何況又有今年選秀,挑走了相當一部分姑娘。

    魏側妃搖了搖頭,隱下部分真相,只道:「若王爺願讓世子娶個出身低微些的世子妃,多少個也娶到了。」

    「兄長是郡王世子,世子妃出身自然要----」

    「是啊。」魏側妃淡淡一笑,「王爺拖延了這許久,都不肯隨便擇一位世子妃。世子尚且如此,何況你我母子呢?所以母親最遺憾之事,便是將你生為庶子。」

    趙燕和急忙道:「母親何出此言。兒子是郡王之子,便是庶子又如何?」

    魏側妃深深嘆了口氣,慈愛地看著兒子:「王爺有三個兒子,只你是庶出,母親身份又卑微,即使王爺肯扶持於你,也是不足。」

    趙燕和眉頭皺了起來:「兒子並不必父親特意扶持!」

    「是的,母親知道你素來努力,處處都比世子強,若你是嫡出,世子之位合該是你的。」

    「母親!」趙燕和微微提高聲音,「以後切莫再說這話了。」

    魏側妃自失地一笑:「是,倒是母親糊塗了。只是和兒,母親說了這些話,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將來的妻子,必得出身高些。母親知你不屑於受人恩惠,但若岳家出色,對你卻是一大助力。母親這輩子最大的心愿不過是看著你出人頭地,這婚姻大事,你萬不可自作主張。」

    「母親今日怎的忽然說起了這些?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豈有兒子自作主張的道理?」

    魏側妃十分欣慰:「母親知你是懂事的。只是你雖無心,只怕有些意圖攀龍附鳳的女子會……總之,親事未定之前你必得守禮,若似世子那般,尚未娶妻房中便有了侍妾,高門大戶的女兒哪個願意嫁呢?待你定了一門好親事,若再有喜歡的人,納了便是。」

    趙燕和微有些尷尬:「母親----」

    魏側妃笑了一笑:「世子未娶,你雖不能娶,這親事卻得先張羅起來。母親過幾日就去求王爺,先為你物色。若----若那位周姑娘你也喜歡,瞧著她年紀也不大,過些年你娶了妻,母親為你去求她,納做妾室便是。」

    趙燕和嚇了一跳:「母親,兒子並沒有納周姑娘的意思。」雖說他對周綺年印象頗深,覺得此女不似京城中那些低眉垂目,聲如蚊蚋的閨閣女子,但若說到納了她----他還真不曾有過這種想法。

    魏側妃聞言不由得嗤了一聲:「果然!那和兒你日後要離她遠些才好。光天化日之下幾乎要撲到你身上去----若是吳侍郎的女兒倒也罷了……」只可惜吳侍郎的兩個女兒全是庶出。

    「母親----」趙燕和微微皺了皺眉,「你誤會周姑娘了。並非她舉止失儀,只是此事事涉機密,不宜讓外人知曉,所以她才這般舉動。此事對兒子大有用處,兒子還該謝她才是。」

    魏側妃心中更是不悅。一個小丫頭,竟然就能挑動兒子為她辯護,想必不是個安分的。只是她面上並不顯出慍色,反笑了笑:「是麼?吳侍郎身為禮部侍郎,外甥女兒也該是知書達禮之人才是,這般,母親就放心了。只是日後你也還須小心,外人不知,怕要以為你與她有什麼首尾的。王爺素來端方,若有心人將此事傳揚出去,王爺必然不悅。若吳侍郎因此上門提親,王爺怕也難以拒絕。」

    昀郡王身為皇室宗親,行事素來謹慎,最不喜落人把柄。肖側妃不過是個小小商女,能嫁進王府,說來也只因著路遇山匪為昀郡王所救,二人肌膚相觸,逾了禮。因著此事,肖側妃那已經定親的未婚夫毫不猶豫便退了親。肖家求上郡王府,老王爺本想打發了,是昀郡王提出要對肖氏負責,這才納進了府里。肖家不過是商人,吳侍郎卻是官身,不但自己頗有前途,更有個侄女做了皇子側妃,倘若他親自上門提親,那周家姑娘雖則是父母雙亡,只怕郡王也會答應。畢竟趙燕和不過是庶子,郡王雖還喜歡,婚事上也必不能如嫡子一般看待。端看這些年郡王只憂心世子的婚事,卻全未想到趙燕和不過比世子小兩歲,也早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便知郡王的心思了。

    魏側妃心思百轉,想了又想,暗下決心。兒子將來即使娶不到嫡女,也必要在高門之中擇妻,日後的路方才更好走些。周家那姑娘,休想糾纏她的兒子!

    第44章假和尚另有乾坤

    當日黃昏,周鎮撫從宮裡出來,溜溜達達進了凌波樓。

    凌波樓是京里近些年有名的花樓,二十幾年中出了七八位花魁,如今的清倌人胭脂姑娘,年方十六,便已名噪京城。

    本來姐兒們在二八年紀就該被梳攏了,偏胭脂姑娘容色清艷,年紀愈長,反而愈是那股冷勁兒勾人心魄。因此老鴇奇貨可居,嚷嚷著這梳攏的人由胭脂姑娘自己挑。如此一來,反而愈發引得那些公子哥兒們一擲千金地來捧場。

    周鎮撫雖不是凌波樓的常客,但這些花樓的大茶壺們對京中勛貴官宦自然都有一本帳記在心裡的,見周鎮撫打門前過,腳下雖往前走著,眼睛卻往凌波樓門裡瞟,立刻便琢磨出了他的心思,笑容滿面迎上去:「周公子長久不來了,今兒怎麼過而不入呢?秀姐兒若知道,可不得傷心死了。」

    秀姐兒花名秀雲,周鎮撫若來個五次,總有兩三次點這秀雲的牌子,算是老相好了。大茶壺端出秀雲的名字,他也就跟著轉了個嚮往凌波樓里走,嘴上不咸不淡道:「秀姐兒這會怕早有客了吧?」

    大茶壺一臉諂笑:「哎喲,您這可就冤枉秀姐兒了。她哪回不是盼到您實在不來的時候才上牌子呢?這會兒,正眼巴巴盼著您呢。」

    周鎮撫似笑非笑地走了幾步,似乎無意地問:「胭脂姑娘今兒可見人?」

    大茶壺笑容一僵,小心地道:「今兒午後,恆山伯世子遞了帖子來見胭脂姑娘……這折騰了半日,胭脂姑娘已歇下了。」

    周鎮撫把嘴一撇,倒也沒再說什麼,直接進了秀姐兒的房。兩人喝過一壺酒,周鎮撫便起身將燭火吹滅,在秀姐兒手裡塞了一錠銀子,自後窗翻了出去。秀姐兒在暗影里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將門閂好,脫了衣裳先將床上被子翻亂,然後鑽進去睡了。

    凌波樓后街上住的多是些漿洗的、淘賣胭脂水粉的、賣小吃的,皆是為這前面的一條花街服務。周鎮撫徑直翻牆進了一家,屋裡還亮著燈。他大咧咧推門進去,趙燕恆正坐在那裡,獨自對著燈花打棋譜。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又從秀姐兒處來?」

    「你鼻子當真好使。」周鎮撫提起自己衣襟嗅了嗅,「也沒多大脂粉味兒呀,便有也該被酒味兒蓋過去了。」

    趙燕恆一笑:「你若吃上十幾年的藥,自然也分辨得出來。」

    「叫我來做什麼?」周鎮撫大馬金刀往他對面一坐,「聽說鄭琨今兒下午包了胭脂姑娘?可是有什麼信兒?」

    「鄭琨請了西北平邊將軍的長子喝酒,說是答謝他救妹之恩。」

    周鎮撫笑了起來:「原來是因著今日大明寺的事兒。你二弟早將人送進獄裡去了,嘖嘖,你可知道,今兒被劫持的人是誰?又是那位周姑娘。這丫頭莫非命裡帶劫不成?」

    趙燕恆倒皺了皺眉:「大明寺素來穩妥,怎會突然有盜匪劫人?且鄭琨說是答謝張少將軍救妹之恩?我怎麼聽說,今日被劫持的並無鄭家姑娘?」

    周鎮撫倒怔了一下:「你如何知道?今日之事,若非良臣將人送進了獄中吩咐細細審問,我都不知呢。」

    「今日我二妹也在大明寺,她是識得幾位姑娘的。」

    周鎮撫撓撓頭:「或許鄭琨只是隨口一說而已。聽說鄭家與張家有聯姻之意,鄭琨或者只是想拉攏一下張少將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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