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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5:21 作者: 硃砂
不過不管怎樣吧,說起來綺年三人的身體比之普通人家的小姐是要強很多的,就是比她們大一兩歲的姑娘,也肯定沒她們跑得快。尤其這時候性命攸關,都是拼了命的跑,那兩個假和尚稍微遲疑了那麼一下,就落在了後面。
前面迎面過來的那年輕人聽見大喊,又見幾個少女猛衝過來,後面兩個和尚打扮的人竟拔出匕首來,便知綺年所言非虛,隨手從腰間也抽出一把短刀來,帶著兩個小廝就迎了上去。
綺年衝過那年輕人身邊,回頭一看幾人已經纏鬥在一起,只覺心下一松,腿都有點軟了,大聲喊道:「公子且堅持一下,我去叫人!」拉著冷玉如仍舊朝前殿跑去。
沒跑幾步,便聽前面有人聲,兩個中年美婦在丫鬟婆子簇擁之下從小路上拐了過來。綺年沖得急了剎不住腳,眼看就要撞上去,忽然眼前人影一閃,手臂已經被人扣住,往旁邊一帶就消去了那股衝力。來人稍稍一扶她,立刻放手:「這位姑娘好走。」
綺年聽這聲音熟,一抬頭不覺大喜,拽住她的人正是趙燕和!
「趙公子!前頭有盜匪假扮和尚打劫!」
趙燕和也剛看清楚綺年,正要開口打聲招呼就聽見這一句,眼睛微微一眯,將手一揮:「兩個人跟我過去看看,其餘人在這裡保護兩位母妃!」後頭上來兩個侍衛打扮的人,跟著他就往那邊去了。
綺年到了這會兒才算真鬆了口氣。她不知道剛才那年輕人到底功夫怎麼樣,萬一人家好心來救卻打不過兩個假和尚,被傷甚至被殺,那可怎麼辦?現下有趙燕和,而且他帶的那兩個人一看就是正經的侍衛,想來六個人對付兩個假和尚絕無問題了。
不過放心歸放心,綺年還是匆匆對冷玉如說:「你在這裡等著,我回去看看。」提著裙子又跑了回去。
冷玉如沒她能跑,這時候真是氣喘吁吁,想阻攔也說不出話來,眼看著綺年跑掉了,正想也追回去,就聽有人在她身後道:「這位可是恆山伯府的冷姐姐?」
回頭一瞧,一個穿碧羅衫子的少女笑盈盈站在身後,看著倒是面善。冷玉如想了一想,突然記起來她是誰:「是昀郡王府上的趙姑娘?」這少女分明是在東陽侯府大長公主笀宴上見過的郡王庶女趙燕好。
想起剛才趙燕和所說的母妃,冷玉如嚇了一跳,趕緊站直了身子對著兩個珠圍翠繞的中年美婦行下禮去:「冷玉如不知是二位王妃駕到,請王妃恕失禮之罪。」她記得趙燕和的母親是魏側妃,生了一兒一女,女兒趙燕如今年已經出嫁了;趙燕好的母親卻是肖側妃。既然趙燕和與趙燕好同時出現,那麼這兩個中年美婦就是魏側妃和肖側妃了。
魏側妃身材高挑,一張端莊的鵝蛋臉,眉目秀美,只神色卻有些冰冷,對冷玉如的行禮只是淡淡點了點頭。肖側妃卻是個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的人,親手去把冷玉如拉起來:「這是怎麼了?剛才那位姑娘說的盜匪,又是假和尚,可是怎麼回事呢?」
冷玉如心裡也不明白綺年是怎麼看出那兩個和尚是假的,只能含糊著說:「方才突然有兩個和尚拿出匕首來,民女嚇得很……」
這邊說了幾句話,那邊的打鬥聲已經停了,一名侍衛匆匆回來:「稟兩位側妃,賊人已然拿下了。」
魏側妃點了點頭,舉步就往前走去。她和肖側妃雖然同為側妃,且肖側妃的出身比她還要高一點兒,但她生了一子一女,肖側妃只有一女,所以平日裡自是以她為尊。
大明寺地方開闊,現場一目了然。兩個假和尚都被結結實實捆了起來,魏側妃關心兒子,一雙眼睛自然先尋著兒子看,卻發現趙燕和站得遠遠的,方才那過來求救的女孩兒卻拉著他的手臂,幾乎是趴在他耳朵邊上說話。
確實是綺年把趙燕和拉到一邊去的。她倒沒想到那個陌生年輕人功夫十分好,等趙燕和帶著兩個侍衛到的時候,兩個假和尚已然被揍趴下了一個。根本沒用趙燕和出手,兩個侍衛上去就把那一個也打倒捆上了。
趙燕和沉著臉:「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歹人喬裝打扮在此行兇,立時堵上嘴送到京兆尹衙門裡去!」他雖不知道這兩個假和尚到底想做什麼,但事涉兩個未婚女子的閨譽,自是要先堵了嘴,免得兩個假和尚吆喝出點什麼來被人聽見。
綺年顧不上向那陌生年輕人道謝,拉著趙燕和就往一邊走:「趙公子,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這事說不定很大,她不想讓別人聽見,更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知道得太多。如果不是趙燕和曾經救過她的命,說不定這件事她就咽在肚子裡了。
趙燕和略有些不自在。魏側妃對他管教極嚴,雖則年紀已經二十,房裡卻還連個通房都還沒有,花街柳巷更是絕足不去。是以似這般一個少女幾乎是撲在他身上,於他倒是極新鮮的體驗。
郡王府中的妃子們皆好用香料,房中薰香,衣裳上亦要薰香,再佩以香囊,除了下人丫鬟之外,幾乎是無人不香。綺年身上卻沒有任何香料的氣味,只是淡淡的青糙氣息,人頓起清新之感。以綺年的力氣,倘若他不想移步,那是萬萬拽不動他的,只是耳中聽著綺年急切的聲音,下意識地便隨了她往旁邊去。只是乍聽了綺年的話之後,方才那點兒旖旎之感便煙消雲散:「怎麼?在西山寺?」
「是。」綺年舒了口氣,猛然發覺自己簡直是扒著趙燕和的肩膀了,趕緊後退一步,「那道疤太過扎眼,我並不知是否無誤,只是覺得理應向公子說一句,免得萬一真有什麼,卻被錯過了。」
趙燕和眉頭緊皺,森然掃了一眼地上捆得像粽子一樣的兩個假和尚,招過一名侍衛來低聲說了幾句話,便轉身向綺年做了一揖:「此次要多謝姑娘了。」
綺年哪敢受他的禮,趕緊退開一步:「是我要多謝趙公子數次救命之恩才是。」說著,想起那邊還有個救命恩人呢。
冷玉如也跟著魏側妃等人過來,和綺年一起到那年輕人面前深深行禮:「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這倒把那年輕人鬧了個臉紅。趙燕和也上前道:「在下昀郡王府趙燕和,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年輕人一怔,連忙行禮:「原來是郡王府公子,小弟張殊,家父是西北平邊將軍。」
嘎?綺年和冷玉如面面相覷,敢情這位就是來相親的張少將軍?
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都往張殊臉上去了。果然是有一條傷疤,顏色還是赤紅的,自右眉邊一直伸下來,在臉上十分顯眼,但也沒有牽扯到五官。破相是肯定的,卻不是破到面如惡鬼的那種,看上去仍舊是個蠻挺拔的少年郎嘛。
偏偏這個時候,遠遠就聽有人喊道:「玉如,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綺年和冷玉如同時頭皮一炸----是鄭瑾!大概是在禪院裡等得太久不耐煩,竟然出來了。這下可好,正好撞上了……
第43章論婚姻各有打算
簡直是一團混亂。綺年覺得自己頭都大了。
昀郡王府的兩位側妃,恆山伯夫人與小姐,吳侍郎夫人,加上西北平邊將軍的兒子,光相互行禮就得行半天。李氏乍聽綺年遇了假扮和尚的盜匪,幾乎嚇了個魂飛九天,忙忙的從禪院裡扶著兩個丫鬟出來,腿都軟了。待見綺年活蹦亂跳地站在眼前毫髮無傷,這才顧得上給兩位側妃和恆山伯夫人行禮。禮畢又一把抓住了綺年:「香也上完了,快些回去吧。」
綺年也覺得不宜久留,尤其是張少將軍是來讓恆山伯夫人相看的,如今當面就撞上了鄭瑾,其場面之尷尬真是無法形容。鄭瑾一看見張殊臉上的傷疤,那臉色幾乎不能掩飾,又不好發作,便只嗔著冷玉如不該出來亂跑。
綺年很同情地看了一眼張少將軍。在古人眼裡大概覺得張殊臉上的傷已經破了相,綺年倒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何況男人哪能只看一張臉?張殊長身玉立,肩寬腰細,穿一件天青色箭袖,絕對是意氣風發的一個少年將軍。而且十八歲就能上陣殺敵,算是很有出息的官二代了,再看看鄭瑾那副嬌縱模樣,在外人面前就對冷玉如拉著個臉斥責,要真是成了親,綺年覺得張殊還委屈了呢。
冷玉如早就聽慣了鄭瑾的冷言冷語,只當是過耳之風,捉著空兒還對綺年點頭示意自己無事,讓她放心離開。倒是張殊目光在二人身上不著痕跡地看了幾眼,若有所思。
綺年直到上了馬車,才覺得腿開始發軟。倘若今日不是遇上張殊,兩個假和尚發起狠來直接將她們擄去,那可怎麼辦才好?不說真的有什麼損傷,單就是被擄在外頭過了夜,傳出去她和冷玉如的名聲也就算是全毀了。
李氏急得不行,一句句細問。綺年沒敢說這兩個假和尚可能還驚動了內衛,便只說這兩人是假扮和尚混進來想搶劫的,幸而被張少將軍及趙公子救了。聽得李氏合了掌直念佛:「很該好生謝謝張少將軍才是。」至於趙燕和,郡王的兒子,什麼樣的酬謝恐怕也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