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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0:31 作者: 飼養員的喵
    時燃微微蹙眉,努力將想嘔吐的欲望壓下來,思考著一個問題----

    這個節骨眼,林棠波不好好在林家待著,跑出來幹嘛?

    除非……

    她思索了片刻,聯繫到之前曾聽言淮提過的幾件事,心中也有了幾分猜測。這樣一想,頓時有些興奮,言淮果然沒有聽信林棠波的那些鬼話,他那麼聰明的人,一定能猜到林棠波的計劃。

    車子行過收費站,轉而下了高速公路,沿著鄉間小道往前開。這種不摻雜水泥瀝青築成的路相當崎嶇,車子走的磕磕絆絆,林棠波也許是良心發現,把她從後備箱裡放了出來,扔在了車后座上。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內,他們一路奔波。

    林棠波很謹慎,為了躲避追查和安檢,每次停車休息都要換個司機,每一段路線都是即興決定的,有時候穿過人煙稀少的村鎮,有時又開到了山路上,總之都是一些很偏僻的道路。

    就這樣一路輾轉,終於到了雲南孟定鎮。林棠波在靠河的一個村子裡租了兩間房子,暫時安定下來,時燃在他打電話時,隱約聽到了幾句內容,明天一早會有偷渡組織派人來接應他們登船,一路順河西行,最後在緬甸曼德勒省滾弄市上岸。

    一旦出境,林棠波就暫時安全了,但他安全之後,會如何處置她這個人質,誰都無法猜測。

    入夜之後,林棠波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中年婦人,送到她屋子裡看守她。村子裡的人都是傈傈族的,說得一口方言,卻聽不懂普通話,時燃努力了幾番都溝通無果。

    那婦人收了林棠波的錢,手上還有林棠波給的一把上了膛的槍,連上廁所都要跟著她進去,時燃生怕她一個不熟練,擦槍走火,只能將腦袋裡那些想法暫時擱置。

    深夜的溫度,降得很快。

    外面似乎還能聽見一些細微的風聲,房間的擋風做的很差,身上只有一層薄薄的被子,時燃睡的很不安穩,時而會覺得身上冰涼。

    迷迷糊糊中,額頭上忽然被什麼冰涼的物體抵住。

    她咕噥了一下,隨手想要把那東西推開,再觸摸到那東西時,卻猛地從夢中驚醒。

    冷硬的,黑黢黢的槍口,正對她的眉心。

    負責看守她的那名傈傈族婦人已經被打昏在地,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人。

    那人在黑暗中站在,肩頭落滿冰涼寂寥的月光,仔細辨認才能看得出,那副與林沉瀾有三分相像的桀驁面容上,此刻掛著不少傷痕,都是新的。

    時燃心中一驚。

    林棠波一夜未歸,這是出去做什麼了?

    「你要做什麼?」她冷冷笑起來,「想殺我?」

    林棠波盯著她看了半晌,連呼出的氣,似乎都帶著血碴子的血腥味道。

    「活著太痛苦了,不是嗎?」

    他忽然冒出一句奇怪的話,輕飄飄地,卻彷如從地獄中傳來。

    「我替你結束,好不好?」

    ☆、第六十五顆藥

    時燃冷眼看他,忽然聞到一絲不太明顯的酒精味,摻雜在微涼的夜風裡。

    她心中一驚,蹙起好看的眉,問:「你喝酒了?」

    林棠波緊緊端詳著她的眉眼,良久忽然向後退了一步,隨即將槍口放下,唇角勾起一絲涼薄笑意,「看你嚇的,我還以為言淮的女人能有什麼本事,原來也不過是個普通女人。」

    這個瘋子,原來是故意嚇她。

    時燃提到嗓子眼的大石頭,瞬間噗通落地,面上卻裝作冷靜地樣子,冷冷道,「彼此彼此,你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

    林棠波沒理她。,他似乎真的喝了不少酒,身形踉蹌了幾下,隨意拉了把椅子坐過來,用衣角擦拭了下槍管。

    剛才那一刻,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他是真的動了殺機。

    然而在看到她驀地睜開的那雙眼睛時,他忽然想起記憶里那個不愛說話的小女孩,那雙極漂亮的眼睛,裡面藏著太多說不清的秘密。

    一時間,居然有些下不去手。

    「睡吧。」

    他似乎有些倦了,將毯子隨意地蓋在自己身上,緩緩閉上眼睛,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手上那把槍卻始終沒有離過手。

    時燃對於他這段時間的喜怒無常早已習以為常,心中也明白林棠波必然不會給她逃走的機會,所以,他們也只能這樣尷尬地共處一室。

    但好消息是,林棠波並不是真的要殺她,這就說明,她還有利用價值,最起碼到達緬甸前的這段時間,是安全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孤男寡女,即便再有不便,她也必須強迫自己睡覺,養足精神等言淮來救。

    清水河口岸與緬甸山水相連,是雲南省連接東南亞最為便捷的通道之一。

    天剛蒙蒙亮,就有操著當地口音的男人來敲門,林棠波最先被聲音吵醒,立刻就揭開毯子過去開門。

    時燃醒來,就聽到他用流利的雲南方言和那個男人交涉著什麼,不一會又回到了屋子裡。

    兩人眼神在半空中交匯,林棠波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扯起嘴角,「聽到我會這裡的方言很驚訝?」

    時燃默不作聲地下了床,沒吱聲。

    驚訝的確是有的,但她並不想在林棠波面前表露任何情緒。

    這個會玩心理戰的男人,一旦看出她情緒上的弱點,後果不堪設想。

    中年婦人臨走前給她打了盆清水,還送來些可以飽肚子的吃食,她慢條斯理地洗掉臉上的灰塵,在床上坐下。

    沒有筷子,只能不太講究地用手抓飯吃。

    林棠波出去了一趟,再次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套當地婦女常穿的花裙子。他將衣服隨意扔到床上,卻並不打算填飽肚子,一轉身,坐在那張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喝酒。

    時燃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這幾天,他喝酒的次數明顯多過吃飯和睡覺,這說明,林家或是言淮那邊給他施加的壓力不小,否則他也不會這麼著急的要帶她出境。

    想到這裡,她心情頓時愉快了很多,連嘴裡的手抓飯都變得沒有那麼難以下咽了。

    林棠波不知道想起什麼,安靜了一會,才開口道,「知道為什麼我能在言淮眼皮子底下把你綁走,又把你帶到這裡來麼?」

    他自顧自地說著,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因為你們所有人從來都看低了我。」

    時燃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緩緩張口,「我記得,似乎你母親是雲南人。」

    林棠波唇角的笑意瞬間凝固,眼神忽然染上一絲悵然。

    「沒錯,她是雲南人。自從我會說話開始,她就一直在教我說雲南話。以前我很不明白,明明林家生活在內陸,江南的吳儂軟語多好聽,偏偏要學這種生澀的方言。」

    「其實,這是她為你安排的一條後路。」時燃適時接上他的話,「這邊的人大多心思單純,不善鑽營,如果會說他們的方言,能讓你更快地取得當地人的信任,從而大隱隱於世。」

    林棠波神色奇異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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