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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0:31 作者: 飼養員的喵
    言淮極其隱晦地點出自己的顧慮,林沉瀾神色瞬間變得複雜起來。

    「當初你前腳離開利雅得,林棠波後腳就來找我了,但我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後來時燃在前王儲發動變亂時被當成人質綁架,我曾懷疑是別人所為,但現在想想,應該是林棠波懷恨在心,又無法直接報復我,所以乾脆聯合前王儲尋找時燃,想藉此要挾我。」

    林沉瀾聽到這裡,終於沉下臉色。

    「我這個二哥,一向膽子大的很,這些年做了不少噁心人的勾當,若不是有二叔給他兜著,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他竟然敢動時家的人?」

    「這筆帳,我遲早是要和他算清楚的。」

    言淮面色極冷靜,還悠悠替自己斟了盞茶。可他越是這樣冷靜,越是令人從心底里發怵。

    「而且,若不是他背後有人默許,你以為,他再囂張,又怎會有膽量動時家的人?」

    林沉瀾渾身一震。

    「你……確定麼?」

    「不確定。」言淮垂下眼眸,緩緩吹向茶麵,「但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一步,你知道我會因為她做到什麼地步。今天我把話挑明,是看在她的面子是給你提個醒,無論你屆時站在哪一邊,我都不會勉強,但也不會再有任何顧慮。」

    林沉瀾聽得懂他話里的意思。

    但言淮並不知道,他其實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自從父親去世後,林家還有人把他當成人看?

    若不是他多方經營,靠自己的能力撐起半邊天,護得母親和自己的周全,只怕早就被那些兄弟撕成碎片餵狼去了。

    既然林家已經拋棄了他,倘若林家真的因為那件事傾覆,和他林沉瀾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一世的親情,友情,兄弟情,在財富和權勢面前都是一紙空談,不需要去戳,只需風一吹,就破了。

    等時燃在僕人的帶領下參觀完整座留園,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

    深夜的林宅靜的有些滲人,一切都仿佛籠罩在寂靜之中,連風動都不再喧譁。

    可誰都知道,這暗夜之中,又有多少眼睛在角落死死盯著,又多少交易在暗中進行。

    兩人沒有再多留,即刻就離開了留園。林沉瀾怕他們不記得路,還要讓手下帶著他們回去,被兩人默契地拒絕後,他只好作罷。

    卻沒想到,還真的在這大宅深院裡迷了路。

    言淮雖然已經將所有園子都熟悉了一遍,但夜裡本就光線昏暗,不好辨認,一時間連他也分不清棠園的位置。

    彌生等人一早就被他遣散去休息了,兩人走了很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只覺得一路花影沉沉,雕花窗格外,月光清如雪。

    隱約中,隔著一扇高牆,忽有婉約的戲腔傳來。

    不知道是誰在唱,只覺得那聲音婉約中帶著幾分淒清,咿咿呀呀地極盡婉轉,一唱三嘆,在這幽靜的夜色里驚魂般響起,不覺悅耳,只讓人愈發的心冷。

    時燃嚇了一跳,小胳膊上頓時起了一層小顆粒。

    言淮倒還很鎮定,攬住她,壓低聲音道,「先不要說話。」

    兩人就站在窗格下,聽裡面那個女人捏著戲腔,唱了半支《桃花扇》。

    其中翻來覆去的一句話,「牽衣握手神前告,怎知道姻緣簿久已勾銷」,尤其悽美,令聞者含淚動容。

    不多時,那戲腔卻戛然而止,隨後再無聲息,似乎像被人中途制止。

    他們又等了片刻,那支《桃花扇》再也沒有響起來。

    兩人很快離開那道詭異的高牆。

    時燃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高牆裡的女人要翻來覆去唱一句話?

    她細細回想了一番,桃花扇講的是李香君的

    故事,這位巾幗英雄至死都忠於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牽衣握手神前告,怎知道姻緣簿久已勾銷」,這句台詞便是桃花扇末章,唱完後,李香君和侯方域都拜了師,出了家。

    這段悲情故事的結局,便是如此了。

    不願重做興亡夢,兒女濃情也已消。

    出家出家…

    她在心裡默默念著這兩個字,只覺得熟悉又迷惘。

    高牆裡的女人,到底想表達什麼呢?

    ☆、第五十三顆藥

    清晨醒來時,窗外天色還沒有亮起來。

    時燃隱約感覺到有人在親吻她的臉頰,春雨般綿密細膩。

    熟悉而低沉的聲音在耳側響起,故作威脅:「裝睡的人可是要受懲罰的。」

    她昨夜被折騰的骨架都快散了,現下只覺得困意昏沉,懶懶地哼了一聲,八爪魚似的抱住男人的腰身。

    掰也掰不開。

    言淮低低笑了一聲,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小無賴。」

    再醒過來,已經將近九點。

    時燃迷迷糊糊地被抱到洗手間,迷迷糊糊地開始洗漱,又迷迷糊糊地換好衣服,直到上了車,窗外山林間的清新空氣,終於喚醒她大腦里的清明意識。

    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兩人計劃好的遊玩日。

    「不是要上山嗎?」

    她看看窗外的景色,問道。

    言淮今天穿了件黑色襯衣,袖口隨意折起來,露出骨節分明的手腕,看上去就分外有力。

    這樣一幅手腕,此刻慵懶又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每一寸都透著充滿張力的男人味。

    她看過去一眼,頓時再也無法轉移視線。

    「現在已經快到中午了,山上日頭正烈的很,我怕你受不了熱。」

    言淮從柜子里缺了瓶冰水給她,時燃這才戀戀不捨地從那手腕上移開目光。

    「我訂了一家環境很好的餐廳,帶你去吃午飯。附近有幾個不錯的景點,下午可以去轉轉。」

    他的安排自然是最合適的,時燃都不需要去問是什麼餐廳,什麼景點,只知道有身邊這個人在,她永遠不需要耗費多餘的心思。

    餐廳的確如他所說,環境相當不錯。

    三面臨湖,所有窗子都是透明落地的,隔窗而望,便是銀光粼粼的無垠湖波,因為工作日的緣故,客人不多,清雅又幽靜。

    他們用餐時,旁邊新來了一桌客人。

    是兩個年輕女孩子,無意中打量到他們,尤其是言淮,目光頓時像被膠水粘住似的,定定地看了半晌。

    時燃注意到這個小插曲,笑了笑,「我敢打賭,如果不是因為你身邊有女伴在,她們肯定會衝上來找你要聯繫方式。」

    言淮正在剝蝦子。

    他手指修長,動作也很漂亮,很快戴著手套剝完兩隻,跨過半張桌面,擱進她碗碟里。

    那兩個女孩子看見他細微體貼的小動作後,眼神里都浮現一陣感嘆,別人家的男朋友,從來就沒讓人失望過。

    做完這些,他才開口,「未必。」

    時燃故意和他作對地說:「你就這麼篤定?搭訕要手機號這種追求方式,早就不是男生的專利了,現在大家都崇尚戀愛自由,女生主動一點,也並不是什麼稀罕事。」

    「不是我篤定。」言淮用手帕擦了擦手,含笑看她,「而是你覺得,那幾個手下是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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