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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06:40:31 作者: 飼養員的喵
    「我們離開這裡。」

    這種時候不需要任何言語。

    時燃雙手掛在他頸後,緊緊貼著那方熟悉的胸膛,連他急促的心跳聲幾乎都能準確地數出拍子。好在沒有遇到其他敵人,他們繞過大廳,從建在花園的密道下到地下一層,左拐右拐後進入一間暗室。

    順著懸梯下去,時燃驚訝地看到,一盞昏黃的汽燈將周圍深黑色的海面照亮,再遠一點就是寬闊到一望無際的海域。而他們腳下,是一座中型浮船塢。

    「邁哈特他們已經離開了,給我們留下了一艘快艇,如果運氣好的話,在對方察覺之前我們可能已經離開這片海域了。」

    岸邊停著一艘大約三四米長的船。言淮將她抱上快艇上的座位後,自己也跳進船艙里,站在前面將繩子解開。

    馬達開始運行,身後的建築物逐漸遠去。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微弱星光的照耀,海面上一片漆黑。

    時燃回頭看了幾眼,仍然有些擔心,「這片海域安全嗎?」

    「如果對方不派殲擊機追蹤的話,唯一的敵人應該就是海中的鯊魚。不過只要不流血,他們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言淮坐在駕駛位上說道。他的話總能平復她的情緒,時燃將手搭在船舷上,全身終於可以得到放鬆。

    「脖子上的傷口有沒有裂開?」

    兩人一前一後坐著,黑暗中只能用聲音交流,

    「好像沒有。」

    她不太確定的語氣。

    「用淡水自己清洗一下。」言淮將手繞到座位後面,翻開儲物箱裡,拿出幾瓶水遞給後面的她。

    「你專心駕駛,我自己可以。」快艇速度極快,這片海域又時有暗礁急流,時燃不想他一心兩用,立刻接過來,用淡水將棉球浸濕,又翻出些醫用紗布重新包紮了一下。

    過了會,言淮遺憾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這艘快艇的通訊設備壞了,我試了好幾遍,一點信號都收不到。看來今晚想等到接應是不太可能了。」

    他們的手機都因為剛才的匆忙逃生掉在了半路,包括時燃的通訊器也不知下落。言淮從衣服領子裡捏出一枚貼身存放的小型接收器,本來可以用來聯絡屬下,但此刻,幾根顏色不同的極細金屬線裸露在線圈外,看樣子也受到了損壞。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網卡沒有蹭到玄學還掉了個收藏很難過,看來只能化悲憤為碼字的動力了

    ☆、第二十六顆藥

    時燃不禁好奇,「這麼貼身的東西是怎麼壞掉的?」

    言淮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才說,「不小心扯斷的。」

    決定重新返回去找時燃後,曼寧那邊的人一直試圖用言語在通訊器里阻止他,結果就是,被他不耐煩地扯斷了絕緣線。當時也是在氣頭上,卻沒料到快艇的信號設備居然會壞掉。

    他這回也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這艘快艇最多只能續航三四百海里,四個小時後他們將會到達伊朗阿巴斯港附近的小島。

    船艙里有睡筒、打火石,還有一些解熱鎮痛的藥品。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在島上暫時休息一夜,等天快亮的時候再進入港口登陸。雖然以沙特和伊朗現在的對峙局面,上了岸也未必就風平浪靜,但現在考慮再多都是徒勞。

    與其擔驚受怕,不如放鬆,享受這一刻。

    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夜色深沉,只能聽到海浪拍打暗礁的聲音,海面幽靜神秘,卻並不可怖。

    她找出一塊毯子蓋在自己身上,跨過船艙中間的欄杆坐到駕駛位旁,想起剛才的經歷,仍舊覺得驚心動魄。「你剛才是自己去找我的?」她好像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不是。邁哈特手下的人幫我做掩護,吸引了對方的火力,我才有機會偷襲看守你們的那隊人。」言淮的聲音從旁邊飄過來,「還沒來得及問你,你們是怎麼被偷襲的?」

    她想了片刻,隨即搖搖頭。

    「對方到底是誰,我也不太清楚,當時我和彌生撤離地匆忙,只看到他們的穿著和剛才關押我的那隊人一模一樣,應該是負責搜查的士兵,碰巧遇上了。」她停頓了幾秒鐘,然後繼續說道,「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就在你救我之前,我聽到那群人要找一個亞洲女人。」

    言淮思索了一下,緩緩道:「他們要找的應該是你。」

    「但他們就算把我抓起來也沒什麼用吧?」時燃語氣疑惑,「時家從不涉及中東地盤的生意,而且我的真實身份,除了你我還有你那幾個心腹,應該沒有人知道。」

    這麼些年來她從未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面過,除了世交家族有過幾面之緣的同輩,不可能有人知道時家那位唯一的孫輩是什麼長相。

    「他們之所以要找你,為了牽制我。」

    言淮一語道破真相。

    時燃眸中浮現驚訝之色。

    隨即聽到他繼續說,「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掩蓋在舞會之下的一場政變,沙特現任國王最寵愛的王儲和邁哈特表面上稱兄道弟,實則斗的火熱,所以我們才會花費半年時間給王儲下了個套。一旦他們抓到你,我受到牽制,邁哈特就會在這場政變中處於下風位,輸掉這場宗室鬥爭的勝利機會。」

    很顯然,他和邁哈特是盟友,而她偶然捲入了這場鬥爭之中,險些成為王儲那邊的一枚棋子。

    時燃聽懂了他講的內容,卻沒想到,自己原來距離皇權鬥爭這麼近。

    「一場鬥爭犧牲掉這麼多財力人力,也不知道是值得還是不值得。」想起曾在沙特街上看到的一些場景,她不免心中感慨。

    其實都說沙特人有錢,但也只是皇室占著得天獨厚的石油資源,斂聚了國內大部分的財富,普通民眾的生活遠沒有想像中的富足。

    「生在這樣的權勢家庭,如果不做掉別人,就只能等著被別人做掉。」言淮側頭看了她一眼,耐心地解釋,「你想一想林沉瀾,如果他不能從林家這麼多小輩中脫穎而出,只怕最後連果腹的食物殘渣都分不到,甚至還可能會遇到生命危險。」

    時燃無言以對。

    「不過你剛才說的那一點我也很疑惑。」言淮的聲音擦過耳側,被風吹得有些散,「你的身份到底是如何透露出去的,現在不得而知,只能等我們和外界取得聯繫再慢慢調查。」

    他沒有說,根據他的初步判斷,很有可能是曼寧透露的消息。

    不過這也只是猜測而已,需要進一步證實。

    時燃靠著他的肩膀,沉默了片刻,忽然提出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如果你剛才沒有找到我,會不會就這麼走了?」

    問題很傻,但她很想知道答案。

    言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只要能換回你,我會主動退出這場鬥爭,不惜一切代價。」

    海面上蕩漾著星光的投影,如果不是因為還在逃命,應該會是一場極其浪漫的海上夜遊。她出神的看了一會,不知不覺靠著船舷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隱約聽到有人在叫她,從座位上爬起來,睜開惺忪的睡眼,身邊已經不再是一望無際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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